5 恶补（1 / 1）
向如雨觉得既然和季楚风较上劲了，就得卯足全力，不能让人看低了。所以早上八点，她就来到“扬风建筑”。
她也不知道人家几点上班，来到20楼，四处张望，哪有人影？隔间都锁着门，没有半点快上班的迹象。
幸好接待处有舒适的皮沙发，她就安心坐着，拿着昨晚网上下的一些建筑材料研究起来。
半个小时过去了，仍无半个人影。向如雨想：这家公司可真够悠闲，这么晚上班都能赚到钱？
突然，最里面一个隔间的门打开了。出来一个男人，手里拿着一个水杯。向如雨抬头一看：季楚风。
她想：好嘛，熬夜工作，以办公室为家。难怪这么晚没人来上班，敢情不是从外面进来，是从里面出来的。为自己赚钱，真卖命啊。
季楚风也看到她，愣在当场，半步未移。
他们就这样对视了好一会儿，都没缓过劲来。
“嗯……季总，你好。”
“你在这里干什么？”季楚风缓缓走过来。
“昨天不是说好了？跟踪报道啊。”向如雨以为他还没清醒。
“我是说，你这么早来干什么？”
“我不知道你们公司的上班时间。”
“你来多久了？”
“半个小时吧，也不是很早。”
“我们九点钟上班。”
“这么晚。”向如雨脱口而出。
“高效率的工作要有充足的睡眠做保障。”
哼哼，谁又能保证你们晚上的时间都在睡觉？
“准确地说，我们的工作不受上下班时间的束缚。”季楚风淡淡补上一句。
“那真是太好了。是不是睡到大中午也不扣钱？”
“好什么？下班时间可能到晚上十点，通宵达旦也没准。”
向如雨觉得真是败给他了，他到底想说他们公司好还是不好？
“今天才来恶补这些是不是晚了些？”他看到她手里拿的材料，指着它冷冷开口。
口气听着真不舒服。“那季总是希望我不用看，继续对你进行人文报道？”被逼急了。
“我会给你提供我们公司的相关介绍和一些建筑资料。别净看这些不知道从哪里下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真是一句都不相让。
向如雨瞪着他，气结。你怎么知道我下的就是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哪只眼睛看见的？
小刺猬又毛了。季楚风觉得自己真有点虐人倾向，至于对她这么咄咄逼人吗？
“吃过早饭了吗？”
“呃？……吃过了。”这是唱的哪一出？
“吃的什么？”这也管？假惺惺。
“非得回答吗？”
“不用，随口问问。”
这时，电梯门开了，进来一位瘦高男子，提着一个塑料袋。
“我就知道一拿下锦绣你准得熬夜，我……哟，这谁啊？没打扰到你们吧？”董伟话虽如此，人还是步步紧逼到他们跟前，直直盯着向如雨。
向如雨觉得他模样不是很帅，却因带着扑面而来轻狂的笑，令他立刻显得生动洒脱，室内气流也陡然涌动。她浑身不自觉起了疙瘩。
“这位是《瑞金》的记者，向如雨。这是我们公司的副总，董伟。”季楚风淡然介绍，丝毫不受董伟言语的影响。
“你好，董总，我……”
“原来你就是那颗老虎牙？长得可一点都不像。”他扭过头轻斥季楚风：“这就是你不对了，这么漂亮一小姑娘，你也狠心赶走？”又转回头对着向如雨：“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就这德行，做起事来六亲不认。”
向如雨哭笑不得，看着他嬉皮笑脸，左右逢源。看这架式，他们俩完全不分彼此。可这两种性格的人可以在同一空间共存吗？答案是，可以，而且看着……还挺和谐。
虽说董伟这话听着像是在维护向如雨，可她听着心里却来气。怎么听都没听出对她的重视。反正横竖是嫌她看着太嫩，办事不牢。她想，索性她也不端着了，有话也不放肚子里了。
“季总，董总，我年纪也不小了，不是你们嘴里口口声声的小姑娘。长得嫩也不是我的错啊？我还希望我能越长越嫩呢。我明白你们说来说去就觉得我资历浅，给你们宣传还不够格。我承认我昨天做得是不好，让你们失望了。我这不是有心来弥补了嘛，如果你们老这么不放心我，我……”该说怎么办呢？想说“我就不干了” ，话到嘴边溜了一圈又咽回去，万一人家顺水推舟让你哪儿来回哪儿去？那不更下不来台，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季楚风和董伟却不打岔，满脸兴味地等着她往下说。
说不说都回不了头了，“这么不放心，我怎么能进步呢？”吓，还好，吓出一手汗。“再说，季总，你怪我没看过你的作品，可是你好像也没读过我的文章吧？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吧？”
季楚风饱含深意地看一眼董伟。董伟明白他的意思：瞧见了吧？这不是老虎牙是什么？
董伟回他一个“果然”的神情。
“向小姐，……算了，叫你如雨吧。”算了……？谁同意算了？“如雨，你肯定误会我了。季楚风他是犟驴一头，不解风情，不对他口味的事通常不留情面。我可是很通情达理的，隔行如隔山嘛，谁还没有个外行的时候。放心，这个星期我来帮你，有任何不懂你可以来问我，你不要有任何负担。帮人帮己嘛。”
对着他恣意魅惑的笑容和半真半假的鼓励。向如雨也只能客气地回声：“谢谢，董总。”
“叫我董伟吧。叫Wayne更好。”
看着他俩言来语去，季楚风不动声色，听着兄弟对自己使劲糟贱，他也见怪不怪。接了一句：“Wayne,你看着办吧。”
“那是我的荣幸。”看到季楚风就要转身走开，董伟叫住他，把手上的塑料袋递给他：“早餐。”
季楚风接过袋子，走开几步，又回转身，看着向如雨，“你不用把我当敌人。”扭身走掉了。
向如雨想：也不看看是谁逼的？
看到他进入办公室，她才从全神戒备状态中撤下来，转头注意到董伟还在笑意深沉地看着她，浑身的疙瘩又冲了出来。
“有意思。”董伟自言自语，音量照旧。
有意思？这次，向如雨全身的汗毛都挺拔有力了。
“到我办公室来吧。”
九点钟，20楼的行政人员陆续到齐。例行早会上，董伟把她介绍给大家，简单交待她会在这里待上一个星期，希望大家积极配合。
向如雨很满意，她明白这样的交待会让她的工作方便许多。接着，她便抱着董伟给的资料到会客室研究去了。
一上午，她抱着资料细读。开始还好，公司的规划、创建始末、建筑理念、组织结构和管理制度等等。后来，她的头开始变大，无数张设计图，成堆的建筑词条在她的大头里上蹿下跳，左右风飞。向如雨觉得她已经动用了所有可利用和不可利用的脑细胞，尽量排除死记硬背，想方设法从意思来理解，可她还是陷在了那些自然层、架空层、挑廊、门斗、勒脚……里，不可自拔。她终于再一次确认了她的脑袋不是为思考这些而存在的。
此刻，她觉得胸闷气短、头晕目眩，如果再不脱离这建筑幻影走进现实世界，她觉得她就是口吐白沫，昏死过去都无人知晓。该死的，也没人送杯水给她，她似乎已被彻底遗忘。向如雨认为，这完全有可能是季楚风刻意交待的。
走出会客室，向接待小姐要了一杯水，抽空和她聊了几句，向如雨觉得幸好又回到了现实生活。她边喝水边环顾四周，琢磨着有没有可能请个人指导一下。可看着目不斜视，心无旁鹜的大小工作人员，她终是开不了口，续了水悻悻地回到会客室继续自我折磨。
片刻，门被推开，秘书小姐带了个中年男子进来，让他在此稍等。向如雨马上意识到，公司来客人了。她识趣地立刻收拾东西挪窝。
不久，她便在接待区的角落找了个座，瞬间产生一种过街老鼠，四处躲藏的感觉。一早上，她的存在如同泥牛沉海，半点不起涟漪。如此“礼”遇，悲从中来。
十一点半，午餐时间，一早上不见人影的季楚风和董伟相继出“洞”。
“如雨，想好去哪里吃饭了吗？”董伟笑容依旧。
她也正在思索这个问题。“董总，这个大厦有餐厅吗？招不招待外来人员？”
“叫我Wayne,和美女，我从不见外。”
“好的，Wayne。”别人亲和，她也从不扭捏。“如果不麻烦的话，我想去餐厅用餐。”
“不麻烦。但你是我们公司的客人，哪能让你挤食堂。走，我请你吃好吃的去。”
客人？真当她是客人的话，她早上也不用这么郁结了。嘴上还是客气着，“不用不用。有餐厅用餐就很好了。”
“嘿，你是不是怕见季楚风啊？”
不是怕见，是怕影响用餐质量。
“怕就更要去了。越斗越勇，越勇越斗，不争高下，永不言败。如雨，我支持你。”
他把她当圣斗士了？向如雨快速瞥一眼季楚风，某人闲散地看着他们交谈，一言不发。他怎么就能容忍董伟在他面前这般放肆，却看不得她半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