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七:生病(下)（1 / 1）
头痛欲裂,咬着牙齿拼命忍着.身上却不自觉地微微颤抖起来.
闻讯赶来的胤禛,看见我的模样突地怔了怔,转头看向胤祥,咬牙道:“怎么回事?”
“是西街那帮无赖”胤祥恨声说道：“我跟十四赶到时候，他们正要对可儿下毒手，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哦，十四爷也去了？”胤禛有些差异
“若不是这个胤禵生生将可儿丢在大街上，怎么会发生这个事情？”
“唔”胤禛吐了口气，坐到床边，皱着眉头仔细地审视着我的伤口。跟他四目相对的瞬间，心里突然觉得格外的委屈。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喷涌而出。顺着眼角滑落下来。把站在一旁的胤祥吓了一大跳。担心地看向我，狠狠地咬了咬嘴唇。
“等着我，我现在就去找太医”他用手指轻轻得替我揩去泪水，随即转向胤禛
“四哥，麻烦你照顾可儿，我要进宫一趟”说完向胤禛一楫，转身出了屋子。胤禛走向门口，似乎是在目送十三。摇了摇头，深深得叹着气。
“怎么总让我看见受伤的你？”胤禛坐在床边，无奈地看着我，眸子中闪过一丝痛楚。一种巨大的寒意包裹着我，我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告诉我，怎么样才可以不让你那么痛苦”他的脸色异常地苍白。
“死了，就不疼了”我艰难的嚅动了一下双唇，又滑下一串泪珠，双眼无助地看着胤禛。这阵子真的感觉自己会死掉。似乎五脏六肺都被搅动起来了，也许死了，就解脱了。
“我不会让你死”胤禛脸上的肌肉痛苦地跳动了几下，深深得注视着我。将手臂伸到我的脖子下，轻轻将我扶起，让我靠在他的身上。这一次，我没有做任何的抗拒。胤禛的手怀绕着我，耳边传来他强壮的心跳声，背部感受着来自他身体传来的热量，给我一种很安心的感觉。昏昏得想要睡觉。
“记得那天，我就是这样抱着你”胤禛的下巴轻抵着我的头顶，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轻轻笑了“你小小弱弱的一个身体，毫无生气地躺着，我真害怕你会死掉”他的语气淡淡的，我有点诧异他竟然还记得。
顿了顿，他深吸了一口气，抱着我的双臂紧了紧。“老天喜欢捉弄人是不是？为什么十三也会喜欢你？”他的声音格外的沙哑，语调包含着一丝痛苦。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默默地听他讲着，心却隐隐得痛了一下。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受伤了，好么？”他的双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一阵温暖自他的掌心传过来。我握握他的手，却不知道自己给他什么答案，也许只想告诉他我在听。头依旧很痛，倦怠感却越来越重，我侧了侧身，将头埋在胤禛的胸口。倾听着他的心跳，沉沉睡去。
昏昏沉沉地被胤祥叫醒，床边站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想必是太医院的老中医了吧。心里有些慌乱，扫视了一下四周，竟未发现胤禛的人影。
一阵忙碌后,一碗浓浓的汤药汁终于端到了我的面前.我苦着脸看着胤祥.每次一闻到中药味,我心里就开始发怵.
“来,喝药吧,丫头”胤祥坐到床边,细细吹了吹勺子里的汤药汁,递到我的嘴边.我无奈得喝了一口
“ 好苦”
我皱着眉头,再也不原意接受第二勺.将嘴巴紧紧抿了起来.
“乖~喝了药病才会好”
看着胤祥耐着性子哄我.突然有点不好意思.默默地接过药碗,深呼吸几下,一仰头 “ 咕咚,咕咚” 全部喝了下去.中药汁奇怪的苦味让我打了好大的一个寒颤.赶紧用手捂住嘴巴,害怕反胃吐了出来.胤祥在旁边欣慰得笑着.将空碗接过去放到桌上,又用手绢替我抹了抹嘴角.我有些奇怪平时大大咧咧的十三竟如此细心.
“四爷呢?”我还是忍不住问胤祥
“ 这会儿应该在佛堂吧!”他笑笑,双眼在我的脸上游离.“ 四哥一向信佛,凡是他觉得有心事的时候,总喜欢呆在佛堂,谁都不敢去打扰他”
“你再好好睡一觉,等明儿一早,我让丫头给你换身干净的衣裳”他看着我,眼睛炯炯地闪着光,在灯光下格外的晶亮.
我依言躺下,胤祥替我将被子理了理.静静地坐在床边.我闭了好一会儿眼睛,却见他还是直直地坐着,并没有想要离去的意思.不由有些诧异.
“亮着灯不习惯么”胤祥见我睁着大眼睛看他,不由得问.
“十三爷也该早点歇息了”虽然有点累,但有个大活人在你床边看着你睡觉,总觉得怪怪的.
“那不行,我要在这里看着你”胤祥不依,头摇得像拨浪鼓
“可是你看着我,我反而睡不着啊”我苦着脸看着他
“哦,是这样”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 “那我转过身去不看你就行了”
我看着他的后脑勺,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家伙可真是难缠得很.只好将被子拉至头顶数数小羊羊了, “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N只羊,满天飞羊….”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已经睡了一觉,这次睡得并不踏实.梦里总出现那三个无赖狞笑的面孔.惊醒了以后,突然怀念起胤禛暖暖的怀抱.拍了拍额头,想把这个荒唐的念头给赶走.天还没有亮起来,烛火还在兴奋得跳动着.
脚似乎被什么重物压住,有点麻.直起身一看,原来是胤祥那个家伙倒在我的脚上睡着了.我小心地将脚抽了出来.他睡觉的样子像极了天真的孩童.我看着他笑了笑.将被子轻轻搭在他的身上.
口渴地厉害,不想惊动胤祥.轻轻地下了地.浑身酸痛得要命.清甜的茶水滑入喉间,缓减了之前的焦灼.窗外头似乎有隐隐的灯光,我打开门看了看,西面的一间屋子果然还亮着灯.
我挪着脚步,越来越接近这间屋子.屋子里的人正在念佛诵经.似乎那敲木鱼的棒子也同时敲打在我的心上,莫名地狂跳起来.我局促不安地站在佛堂的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去.一阵风吹来,我浑身打了个激灵.
“阿嚏~~”尽管用手紧紧得捂住了嘴巴,喷嚏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还是显得格外的刺耳.佛堂的木鱼声应声而止.我想着四阿哥胤禛发怒的模样,想赶紧逃离作案现场.
“你给我站住”胤禛低沉的声音自我身后传来,似包含着很大的怒气.
我硬着头皮转过身,低着头不敢看他.连自己也好笑为什么会神使鬼差地跑到佛堂来.是为了看看胤禛么?脑子突然跳出这样的念头,我懊恼地摇了摇头.身上开始感觉到寒意,不由地缩了缩脖子.
“唉~” 听见胤禛叹了口气,却发现自己已经被拉入他的怀中.脸才够到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麝香味道,很温暖,很舒服.昏昏沉沉的感觉又来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他轻轻地在我耳际说着,我有些茫然.也许我该问: “张可儿,你该拿自己怎么办?”
早上醒来的时候,胤祥还在熟睡.想起昨天晚上和胤禛的那一幕,不由有些脸红.正怔怔得发着呆,高福儿倒是领了丫鬟来送换洗的衣服,还有早膳.
胤祥惊醒过来,挠挠头皮,似乎为自己不小心睡着有点不好意思.看我精神好多了,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不由微微松了口气.我却莫名地对他产生出一种愧疚感.
胤禛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换了衣服,用毕了早膳.他跟胤祥寒暄着,看我的时候却是平日模样.双眸中平静得似一潭湖水.我不由有些失望.默默地低头想着心事.
“阿爹~”门口出现一个圆圆的小脑袋.穿的整整齐齐,头上戴着个小帽子.约6.7岁的样子
小家伙眨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好奇得看着我:“ 你是谁,十三叔的相好吗?”
我没想到这样一个小豆丁竟然可以讲出这么精辟的话语,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回答他.哭笑不得地僵在那里.
“宏晖~”
小家伙明显被他亲爹的一声大吼吓了一大跳.竟一溜得跑到我的身后躲起来,只露出半个脑袋用来刺探军情.
我和胤祥被他逗得大笑起来.胤禛无奈地摇了摇头.
“姐姐的脸为什么受伤了?”他扁扁小嘴,亮晶晶的双眸盯着我.很快又爬到我的大腿上.我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告诉姐姐,今年几岁了阿?”
“6岁半”他奶声奶气的回答
“那~你叫什么名字”
“ 我叫宏晖”他笑着玩我的手指头.
宏晖,宏晖.好熟悉的名字.是8岁就夭折的那个孩子么?我脑袋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他无邪地笑着,小嘴一张一张地不知道再跟我说些什么.脸色异常地苍白.
“你怎么了,可儿,是不是不舒服?”是胤祥在轻轻地摇着我.一脸的关心.
“没事”我勉强笑笑,胸口却像塞了一团棉花般.
小豆丁像八爪鱼一般缠了我整整一天,好不容易被他的生母乌拉那拉氏从我身边抱走.如历史上记载的一样, 乌拉那拉氏果然是个非常贤惠的女人.始终是微笑的,一幅低眉垂目的顺从模样.对于我照顾了小豆丁一整天的事情,不知道谢了多少遍.最终反倒让我不好意思起来.
望着她们的背影我深深叹了口气,孩子的夭折,最痛苦的恐怕是父母了吧？看着乌拉那拉氏那副柔弱的模样,不知道能不能够承受得住？
“怎么？还舍不得小家伙”胤祥不知何时站在我的后面
“等你以后嫁了我，多生几个就是了”胤祥调侃着，我气得白了他一眼，兀自进屋去了。明天就要回宫了，若不是上次胤祥托了吴婷档着。恐怕我这次私自出宫的罪名可不小。
在我的坚持之下，胤祥终于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吹了灯，我巴巴地睁着眼睛，却没什么睡意。
窗外，有个熟悉的人影在徘徊。心里似被抽打似得疼起来。坐在床上，痴痴地看着。良久，人影突然间顿住，然后调转身离开了。
“老天喜欢捉弄人是不是？为什么十三也会喜欢你？”胤禛沙哑的声音又响起。一滴清泪自脸颊滑落，流进嘴巴，苦苦咸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