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 闲居‘闲’谈（1 / 1）
车逐渐的慢了下来，车轮碾地的声音也越来越响，渐渐的车子停了下来。我又向窗外望了一眼，看到府门上的匾额不禁笑出声来。“闲居”，看来某人韬光养晦的功夫真不是盖的。
“福晋到了。”
我“嗯”了一声，放下车窗的帘子，起身下了马车，跟着刚刚的那个侍卫进了宅子。宅子不大倒是很素雅，四周种的都是竹子，葱葱郁郁的绿的让人说不出的舒坦。
侍卫带我走到一扇门前停住了，轻声道：“爷，福晋来了。”屋里“嗯”了一声，侍卫便替我推开门。
门开了，我有些意外，意外这间书房竟和当年他宫中的书房布置的一模一样。胤禛坐着八仙桌旁静静地品茶，阳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倒显得有几分不真实。
稳住神儿提脚进屋，他示意我坐下，我便按他的意思坐下。坐下看到面前飘着淡淡轻烟的茶盏，便端起来轻轻吹开茶末：“看来我那个计划挺合你心意的，不知道四贝勒有什么疑问？但说无妨。”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来找你谈交易的？”
他信笺上只写了两个字：交易，如此的惜字如金是做生意的料儿。
“这茶不错。”随即看到胤禛投来的杀人般的目光，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四贝勒如此精明，若不是有疑问，又何必半天不到就把我找来。大可以晾我几天，好好地挫挫我的势气，到时候谈条件也就占了先机了。”
胤禛的脸色阴沉得实在不好看，我放下茶杯敛了笑：“好了，言归正传，你想问什么就赶紧问吧。”把他惹恼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
胤禛似乎把火气压了回去，面色稍微好看些，不过也仅限于能看。他指了指信笺：“我实在不懂，你为什么要卖这个人情给我？”
我伸手拾起桌上的信笺，一页页的翻看，随口问：“你不信我？”
他身子微微后仰，似是要把我看的更清楚些。“这可是一个讨好皇阿玛的大好机会，除非你给我一个理由，否则我不能不怀疑这是一个圈套。”
“圈套？”我抬头迎对他的审视，将信笺理好放到手旁，“你可以去问问你的谋士，国库是不是每年拨出一部分钱交与典当行，从而收取生息银。”这些也都是我接管钱庄之后才知道的。
他的眼里有了迟疑，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滑过。他果然是个多疑之人。他沉默我只能开口：“我只是和四贝勒做个交易，你我各取所需。如果四贝勒还不放心，金源钱庄、李曹两家、安徽的郑家都可以不插手。”
他看向我，漆黑的眼眸中有了一丝冷笑：“不插手？不插手，我去哪里找富贾筹银子？”
我反问：“那你的谋士可看出这中间有什么圈套？”他沉默，我笑着拿起信笺：“反正我没看出什么圈套。富贾们先为朝廷筹措治河的银子，待河工竣工朝廷将治河得到的土地许给他们。一举两得，又是一桩互惠互利的买卖。”
他看了我一眼，从我手里接过信笺，微微蹙眉问：“你从哪里看来的稀奇古怪的词儿，乱七八糟的。”
稀奇古怪？我汗了一下。好歹是我挑灯夜战的智慧结晶，他的评价还真够打击人的。
胤禛看我一脸的茫然，指着计划书说：“你看这儿。这个贴现、净现值是什么意思啊？”
我懊悔的拍脑袋，写的时候光顾着顺手了，竟然忘了我们之间有严重的代沟。思忖片刻看着他说：“你还是把你谋士请过来吧，我还是直接和他们解释吧，省得你转述费神。”
胤禛脸色又一沉，不悦的看着我，我陪笑：“我没有小瞧你的意思，只是为了节省时间，省得…”我住口了，我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丢给我一个白眼就起身出屋，片刻之后进来两个官员模样的人，想来应该是户部的官员。待他们坐定之后，我就开始跟他们解释贴现和净现值的含义，几经周折终于让他们明白了。
他们低头沉思，我则悠闲的喝茶。过了良久一个大臣看着胤禛微微颔首，胤禛微一颔首，两个大臣就识时务的躬身告退。
看来这笔交易离签字盖章不远了。
我小口小口的喝茶，想等他先开口。没料到他气定神闲，一副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的神情。他将桌上的信笺拾起，缓缓的折好放在信封中，指尖轻轻的点扣信封。瞥我一眼，我沉不住气的神色被他尽收眼底，他微微一笑，便端起茶杯悠闲地品茶。
我有自知之明，比定力我差他一大截儿。刚想开口他抢白：“这茶如何？”这个锱铢必较的小人。
扯着嘴角强笑：“我刚刚说了，这茶不错。”他浅笑点头，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他也别得意的太早，好歹我手上也有他想要的东西。提醒他：“不知四贝勒想如何游说那几个富贾呢？”
他侧头看我，神情满不在意：“我答应你的条件之后，我想也就不用我费心了。”
我拿起信封在手里把玩：“我再卖四贝勒一个人情，如果治河失败了，金源钱庄可以少要两成退款。”
他笑了，更似嘲笑：“那我就替朝廷谢谢你了。不过也是，金源钱庄生意红火，连我府上用的都是贵钱庄的银票。”
我笑道：“巧了，我府上用的也是。”他猛地瞪向我，“别嬉皮笑脸的！”
被他骂心里不爽，但是还有生意要谈。“好了，言归正传，四贝勒觉得这个方案可以吗？”
“你明知故问是吗？说说你的条件吧。”口气不耐烦，我又把他惹生气了。
终于到正题上了，我微微正了正身子说：“我的条件很简单，我知道四贝勒和太子关系不凡，我想四贝勒的话太子或许会听得进去。我只想平静的生活，别的什么也不想。”
话音刚落胤禛爽快的答应：“我答应你。”
这回换我吃惊了，他会答应的这么痛快也是大大出乎我的意料。或许，他早已猜到。
“怎么这么看着我？”胤禛的声音把我的思绪拉了回来，我茫然的看向他。他蹙眉：“你刚刚为什么那种表情？”
我被他问的有些茫然，顾不得许多，潜意识知道该走了。起身告辞：“该谈的都谈完了，烦请四贝勒再派人送我回去吧。”他没言语，只是差人送我回府。
我微微欠身，便跟着侍卫走了。上车之后双手就一直死死的攥着信封。我要的都得到了，可为何却一点都不开心。慢慢阖上眼睛，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贪心，这个毛病真是太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