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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门外的书童再次通禀,北少林派俗家弟子欧阳雨等人求见。
七卦先生丝毫没有离座的意思,只是淡淡地说:“等他们人齐了再说。”
只听得门外有人大声道:“不愧是无所不知的七卦先生,我二师弟前天因为水土不服,已经拉稀拉到站不起来了,实在无法前来拜访。除他之外,我们都来了。若您坚持,我这就派人把他抬来。”
这声音我听着很熟,一时想不起是谁。
接着,外面有另一个人在小声提醒:“大师兄,这可不太现实。二师兄现在基本就长在茅厕里了,吃饭和睡觉都离不开马桶。”
“少废话,七卦先生要他来,他就得来。大不了,将他抬来的时候允许他抱着马桶。”
两人一番对话,让七卦先生有些不耐烦。他运足中气说道:“门外的欧阳雨听着,让你等的是南少林的弟子,与别人无关!”随着“关”字隐去,我手边的茶碗也停止了抖动。我暗道,这老头儿的内功倒也深厚。刚才在街上施展传音入密的人想必就是他。
北少林与南少林为争“正宗少林”之名,已经相持多年不曾往来。七卦先生此言一出,欧阳雨等人立刻悄悄议论起来。
此时,南宫燕一身素装的从内室走了出来,没了一身水草的腥味,取而代之的是淡淡香气。
“好看吗?”她问道。
“挺好闻的。”说完,我问七卦先生,“你还有衣服给我换吗?”
“你也看见了,我在家里的地位注定我一年四季只有四套衣服可以换,没多余的给你。抱歉。”
“理解!”
南宫燕看出我欲离开的企图,抢着对七卦先生说:“七爷爷,您要我们做什么?”
“先恢复他的本来面目。”
没容我参与意见,南宫燕就将我拖进内室。我稍做反抗,她便和屋里那位悍妇联手,钳住我的双肩,顺势一送,我的脑袋便扎向一面铜盆。
离铜盆越近,我挣扎得越厉害。
南宫燕一边推一边说:“你别动呀,七爷爷不会害咱们的。”
“不是——”我还没说完,就听“咚”一声,接着双耳齐鸣。完了,真的扎进去了。我之所以挣扎,是因为盆里根本没水。
鼻子又疼又酸。一摸左边,流出一抹鼻涕。一摸右边,摸了一手鼻血,我想我的样子一定很诡异。南宫燕颇为内疚地表示,忘记盆里没有水了。那妇人将我带到一面很大的木盆前,让我用这里面的水。
南宫燕面露难色,看看我,又看看妇人,手足无措。
我将头伸进桶内的一瞬,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腥味,这可能就是南宫燕手足无措的原因。我很聪明地没有追问这桶水的具体用途,倒不是怕她难为情,实在是因为我心理承受能力有限。
洗去脸上的妆,撕掉一抹假胡子。一股被戏弄的感觉油然而生——忙活一个早晨,就因为七卦先生那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而变得毫无意义,但愿这不是南宫燕的初衷。
屋外喧哗声响起,间有抽动兵器的声音。华云通快步进入内室,找到窗户,纵身一跃而后破窗而出。紧接着跳窗的是七卦先生,排队等候的是那妇人和南宫燕。破窗除了可以逃命之外,也是突发情况时闪亮登场的常用手段。原本是求快,却逐渐演变成一条法则,有门不走,排队跳窗户的事儿在江湖中实在稀松平常。见没人管我,我只得自己寻了块毛巾把脸擦净,不能免俗地从窗户爬了出去。
难怪欧阳雨的声音听着耳熟,原来是酒馆里那个带头向南宫燕挑衅的书生。这当口,他正在院子里领着自己的师弟们与另一群人对峙,本就可憎的面目正因为某种情绪而发生扭曲,并不时微微抽动。其难看程度可想而知。
另一群人的神色亦是如此,与事态一样,暂且统称为剑拔弩张。
华云通手握金刀屹立于两派人中间。七卦先生则站在圈外,抿着嘴,一副笑看风云变色的样子。妇人和南宫燕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旁。我一时间找不到可以插足的地方,只得如游魂一般忽左忽右地徘徊于这些木桩似的人周围。事后,七卦先生对我说,要是我当时举着一个牌子,上书“飘过”二字,定然出尽风头。
华云通率先开口:“我乃‘金刀’——”似乎词穷,他将“捕快”二字硬生生地吞了回去然后打个饱嗝儿,才继续,“——华云通。来此处做客,还望各位卖我一个面子,莫要在此动手。”
欧阳雨拱手抱拳,说自己有事相求于七卦先生,不会在此造次。然后手指对方的头目,说:“陈师弟,你南少林乃我北少林分支,尔等的事,我们定会尽心竭力。”
对方冷冷一笑,一句话就想把我们收编了?阁下未免太天真了吧?你说不打就不打?说着,他两脚划开,右拳紧握。
我默数了一下两边的人数,北少林六人,南少林七人,看来会是一场群殴。华云通单手轻轻推动刀柄,使刀刃露出一部分于鞘外,但看不出他要帮哪边。再一想,不对,他根本哪边也没想帮。这么多人对着冲杀,不用半炷香,华云通肯定被二十六只脚踩死。所以,他此举完全是想自保。
七卦先生将我领到一旁。先是细细端详我的脸,而后点点头,说:“果然是你。孩子,从我把你找来,再到为你批命,都是受一位故人之托。”
“故人?是谁?”
“他不让我说。该知道的时候,你自会知道。”接着,他一脸严肃地问我,斩龙会的名册是否还在我身上,落花拳我又练得怎样了。
既然他所知甚详,我自觉没必要隐瞒,便告诉他,名册还在。接着,我谦虚了一下:“至于落花拳,还很拙劣。”
“那好,眼下就是一个实战机会。也让我看看,鬼眼的继承人有什么本事。”
鬼眼?我不认识他。
“它不是人,而是一件兵器。虽然它的传说早已被江湖淡忘,但你却能令它重现江湖。这件事本该发生在好多年前。”七卦先生拉起我的手,接着说,“你义父临死之前,只让你一人逃生。可知为何?那是因为他一早就知道,自己根本掌控不了你的命运。当你拥有了鬼眼,消灭斩龙会、维护江湖的和平重任就靠你了!”
我握紧他的手,动情地说:“那好!先容我召唤十万天兵天将,再把二郎神的啸天犬牵来。告辞!”
“站住!”七卦先生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