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章 本性尚存 邪心难抑(1 / 1)
当闻轩的满面羞红与恨毒横溢的僵立于场中时,一个人影施施然的走了上来。
鲜红似血的衣衫,随着镇定从容的脚步,被绝顶上山风吹拂的不时猎猎飞舞着。
有如一片红色火云,而在这火云中,不时的被天空晴朗的光亮照耀出一线线,一片片犹如嶙峋微波的银光。
俊朗脱俗的面容,棱角线条分明。在火云银辉的映衬下,使得来人潇洒之极,却又邪气凌然。
来人的面容渐渐的清晰,同时--
喜悦至极的两种截然不同的音色几乎在同一时间响起。----娇翠欲滴的“小师哥”和粗狂响亮的“少爷”。
来的正是寒翎。
随着叫唤声,一个较小玲珑,一个粗壮彪悍,两条身影已如流星般疾迎而上。
看着飞奔来到自己跟前,却又幕然怔住的沙赤和萧含雪,寒翎那俊朗却又邪气横溢的脸上,带着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细声细气的道:“怎么了,你们敢是不认得我了?小师妹,上次在“残血老儿”的洞中,那时我疗伤正当紧要关头,因此没有好好看看你,没想到,你比我下山之时要更漂亮许多”。
说完,也不等萧含雪答话,又看着沙赤,不停的点着头,道:“沙赤,你果然忠心不二,我没看错人,这次的事,办的很好”。
沙赤愣怔怔的看着寒翎,他此时心中有种自己都不愿相信的感觉,那就是,眼前的这人和他以往认识的,让他从心里敬服,甘愿认作明主,跟随一生的寒翎,那说话语气,神态,气质,甚至衣着打扮,都完完全全的是两个人。因此,此时连寒翎对他说了些什么,根本就没有听进耳去,只是一个劲的怔楞着。
寒翎那本来似笑非笑的神情,此时突然换成了冷肃,冷冷的道:“沙赤,你这么盯着我看,对于我说的话不理不睬,难道是一个仆人对他的主人应有的礼仪和规矩吗?”
沙赤此时听见了,不由的更是惊异困惑。
自从自己跟随他以来,虽然自己把他奉尊为主,但是他对自己却是从无半点主仆之分,待自己有如兄弟手足一般。而此时,这些冷肃无情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是那个寒翎说出来的。
就在他惊疑中,小妮子萧含雪此时已然又是疑惑又是生怒的道:“小师哥,你这是怎么了,沙前辈应你要求,护送我们来到泰山和爹他们会合,一路上对我们呵护备至,就如我们的师尊长辈一般,你此时不感谢他,反而对他这样说话,难道,你的伤会把你的性格都改变了?”
寒翎听了萧含雪的话,也不生气,脸上又瞬时换上了方才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道:“小师妹,我前面说的话,你没听到吗?我不是称赞他了吗?只是,一事归一事,作为一个仆人,就应当知道尊卑,如此盯着自己的主人傻看,成何体统。”
说完,不理萧含雪的面红耳赤,美目含泪,也不再看一眼仍楞在一旁的沙赤,径自走向萧剑行等众人。
象征性的和站在一边的“冥域鬼王”牟中汉打了个招呼。
在牟中汉和众人一样的怔愣中,寒翎来到萧剑行一众人等跟前,竟然只是双手微一抱拳,象征性的拱了几拱,笑着道:“叔叔师父,和尚师父,师娘,两位师伯,叔,寒翎因事路上耽搁了,此时才来,希望尚还赶得及论剑大会,为你们争光。”
释空见了寒翎这只抱拳作揖,未行拜师大礼的态度,除了那枯瘦的脸上忧郁之色更浓,其它的倒未再有所表示。
而萧剑行却是怒道:“翎儿,你的礼数呢?为何如此轻佻?你就是这么拜见你的师门长辈的?还有,你的这身装扮,我‘灵剑派’以及你神僧师父的少林派的节俭朴素,你难道都忘了不成”?
寒翎见到萧剑行动怒,神情并没有多大变化,轻轻的一笑,细声细气的道:“师父,我并没有认为我的礼数上有什么欠缺,有得在这行叩头磕拜之礼的闲工夫,还不如早早的把这论剑大会的第一名给弄到手,这样,你和和尚师父可以早点实现梦寐以求的愿望,我嚒,也好早点去办我自己的事”。
望了眼此时跟着走回来的沙赤和萧含雪,轻笑着,道:“另外,节俭朴素,那也要对人对事,并不需要持之以恒。叔叔师父,和尚师父,你们看看,别的门派的弟子都穿的体体面面的。在以前,‘灵剑派’和‘少林派’是比不上其它各派,穿的朴素点,装的可怜些,也好免得被人家欺负,但是,现在不同了,有我在,谁还敢欺负我灵剑,少林。“浮香”,"流沙",“狂刀”,“极乐”,“丧门”,“五雄”这些榜样应该足够了“。
听了寒翎所说,现场的所有人,俱都大吃一惊。
释空虽然心中早已经对此事有了底,但是此时听到寒翎亲口说出来,还是不由自已的大为震惊。
越发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想,喧了声佛号,释空微微挥手阻住气的浑身发抖,怒极欲狂的萧剑行,看着寒翎,淡淡的道:“翎儿,那‘浮香’,‘流沙’等六派真的都是你给毁掉的”,还有,现在你的伤势如何了?”
在萧剑行等人不明白释空为何不追问寒翎怎么如此的烂造杀虐,反而关心似的问起他的伤势之时--
寒翎充满邪气的狂声一笑,道:“和尚师父,那“浮香”等派也不过就是涂有虚表之辈而已,再说,这六个组织,在江湖中都是无德枉法,胡作非为之流,我把他们给灭了,这是替天行道,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至于伤势,“残血老儿”那点伎俩尚还要不了我的命”。
在释空一连串的佛号以及“罪过”声中,寒翎不耐烦的道:“好了好了,师父们,你们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就别再啰里啰嗦的说个不停了,现在,大会举行到什么地步了?我们还是快点把这里的事结束了,我也好赶着下山,我现在的时间可宝贵的很呢”。
说完,也不顾萧剑行等有什么反应,径自走到场中,向着四周,狂笑一声,道:“这届的”焚香论剑大会“的冠军从现在起,属于灵剑,少林所共同拥有,哪派不服,派人出来,寒翎统统接下了。不过,丑话说在前面,比斗无情,刀枪无眼,谁出来了,死了可不要怪寒翎心狠手辣”。
萧含雪此时一双美艳无双的凤目中,珠泪不断。但是,不管寒翎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寒翎还是寒翎,小师哥依旧是小师哥,这一点,在她的心中,是永远,也是没有任何因素可以改变的。
因此,此时在见到寒翎出场,又这般的张狂说话时,晶莹的珠泪更是有如断线的珍珠般纷纷滚落如玉似花的面颊上。
芊芊莲足,急步向着场中的寒翎走近些许,哭着,娇声喊道:“小师哥,大会有规定,比斗中不许伤人,只能点到为止。不然,就算你武功再高,也会判定为输的”。
微微一转身,却在转身的刹那怔住了,盯着萧含雪玉中透红,此时犹如梨花带雨的绝色面孔。
半晌,突然那眉宇间的那丝不为人眼所见的红云隐匿不见了,犹如寒星般闪亮的眼睛中,血红光芒黯淡了不少,渐渐的多了一丝淡金色。
就在这一瞬间,寒翎似乎又恢复了以前那温文儒雅般,脸上的邪气消失了,急步走回到到萧含雪跟前,抬手轻轻的拭去小妮子玉脸上的泪珠,柔声道:“小师妹,是谁欺负你了?为何哭的如此伤心?”
刚说了这些话,寒翎那两条似剑长眉深深的紧紧皱在一起,脸色也瞬时变的苍白如纸。因为,他感到突然间,体内上升了一股无以伦比的激烈剧痛,好似先前受的沉重伤势一股脑的再度侵蚀起体内的每一处脏腑,每一寸经脉。
不说寒翎此时的情况。
却说萧含雪一见寒翎的举动,不由的一怔,但是又立马被狂烈的喜悦所代替,此时,小妮子再也顾不得场上群雄的凝视,自己的爹娘长辈以及同门的注视,也忘记了女孩的矜持羞涩,很自然的双臂一环一圈,忘情的踮脚搂住寒翎的脖子,喜极而泣着,一个劲的道:“小师哥,你好了,你吓死我了啊,你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在于后方的释空一见此时的寒翎,那沉重忧郁的脸色稍微松了一松,低低喧了声佛号,喃喃道:“还好,看来邪杀之气并没有完全的控制住这孩子,在他的心中,还深深保存着以前的那份善良本性。嗯,这可能也跟他坚韧的意志有关。这样的话,可能还有救”。
寒翎被小妮子抱住之后的脸色,释空却是没看到。
而就在释空暗暗思忖之时,被萧含雪围住脖子的寒翎,苍白的脸迅速红润起来。
眉宇间的红云较之先前更加浓郁,双眼中的淡金光芒也迅速隐去,代之而起的是比先前更加妖艳的血色深红。
可能是凭着那残留的一丝善良本性,也可能是对小妮子的疼爱真情,再度为邪气所布满俊朗脸上的寒翎并没有粗鲁的行动,只是轻轻的推开萧含雪,轻笑着,细声细气的道:“小师妹,得你这位美人一抱,寒翎的骨头实在轻了不少”。
说着,丝毫不管萧含雪的刹时愣住,突然一个纵跃,再度回到场中,自顾自的轻声喃喃道:“这个狗屁大会也真是的,打斗不许伤人,这是哪门子的规矩,真是无聊死了”。
朝四周群雄看了眼,道:“我方才说的,你们都听见了,现在哪派不服的,只管上来,就是一起来也无妨,寒翎照单全收。”
在寒翎来到就一直未曾说话的向天涯,看了眼此时依旧僵立在当地的闻轩,冷哼一声,转向萧剑行和释空道:“你们两派合收一名弟子这没问题,这种做法在武林中也是常有之,但是,萧兄,释空神僧,你们自己看看,你们收的这个弟子成何品行,不说那衣服着装,单看那语气,神态,有哪一样符合我名门正派的头衔?再有,他方才自己也承认了,当今江湖上传说纷纭的“浮香”六派上至首领,下至喽啰无一生还的事是他亲手所为,纵然这六派都是黑道上为所欲为的邪道势力,但是,那些喽啰中,谁敢肯定就没有一个良好行善的?六派上千条人命,被全部斩尽屠绝,试问,有谁能有这么大的“魄力”,又有谁能这么残忍狠毒。依我看,就算那黑道中的邪恶魔头,也较之这寒翎远为不如”。
顿了顿,在场中众人此时纷乱的附和声中,又冷笑道:“所以说,现在,你们‘灵剑’,‘少林’两派不是该思索着如何夺取这届‘焚香论剑大会’的桂冠,而是该好好思考如何清理这个门户,以此向在场群雄,当今武林做个满意的交待“。
萧剑行满面的羞红,满腹的惭愧,愣愣的站在原地,竟然说不上一句话来。
而此时已经明白其中缘由的释空,又因为层层因素,不能说出,因此,也是做了个闭口葫芦,只在暗自轻轻的喧了声佛号。
却说寒翎,此时听见向天涯所说,不由的妖异至极的轻轻笑着,出人意料的,竟然脚步轻移,从容的走到了向天涯跟前,跟他来了个面碰面,脸对脸。
细声细气,却又森寒似冰的道:“向前辈,向掌门,我真不知道你这打着正派旗号,却专干小人行径的混蛋是怎么说出方才的那番话的?不过,我倒也承认你的那番话很有道理,只是,在这江湖上讲的是力量,谈的是实力,我认为谁该杀,谁就得死。我这是在替天行道,用的手段只是以杀止杀而已”。
说完,又轻轻的前倾了下身子,几乎是凑着向天涯的鼻子,邪恶至极的轻笑着道:“不用瞒你,按你平时的行事作风,你的‘天剑派'已在我的诛除目标中,等此地事一了,我就会来拜访你们的”。
“你敢”--几乎是气急败坏,又几乎是愤怒欲狂的喝吼声出自向天涯之口。
站直身子,环顾了一眼四周群雄,看着他们被平时温文儒雅,心平气静的向天涯,此时又像被气疯了的喝吼弄蒙而愣愣的样子,寒翎哈哈的笑了,笑声中充满了邪恶妖异,又充斥着凌然的杀意。
右手一抬,狂傲至极的指着向天涯的鼻子道:“着急了?害怕了?放心,我刚才只是唬着你玩的。我一时半会还不会去你那天剑派,毕竟,你也和我灵剑派同属四大剑派之内,有着那么一份渊源。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师父和灵剑派的份上,我会放你们一马。或许,当我把所有该杀的都杀完后,无聊时,可能才会来你山门玩玩”。
向天涯此时满面羞红,怒极欲狂的看向萧剑行那方,咬牙切齿的道:“萧掌门,释空前辈,你们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合收的弟子这样邪狂嚣张,毫无长幼尊卑的在这里侮辱一派掌门?如果,你们不愿,也不忍心清理门户,那么,向某就要代劳了,只是,向某将是为武林除害,所以,下手无情,你们可别见怪于向某”。
萧剑行和释空尚未来得及答话,寒翎已然迫不及待的一拍手掌,脸上那妖异轻笑,悠然瞬间转换为邪杀狂狠之色,杀气腾腾的道:“好极,妙极。我正为这大会的破陋规定,比斗不可以伤人而闷闷无聊着,向掌门你实在是大好人,竟然肯亲自陪我动手过招,而且还说下手无情,实在是好极”。
向天涯此时哪里还忍得住,正想出手,愣了半天的闻轩此时急跑几步,来到跟前,道:“师父,你老别动手,和这样一个邪恶狠毒的小辈动手也不失了你的身份,还是由徒儿待您出手,为武林清除这魔头败类”。
向天涯其实哪里愿意动手,他不知道寒翎杀了武功比之“六大高手”联手都尚有过之的“残血老祖”,但是就凭寒翎单人匹马灭掉“浮香”,“流沙”等六股势力的实力,他已经肯定自己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现在只是被寒翎气的一时蒙蔽了心智,把话语一时弄僵,而导致的骑虎难下,非动手不可。
其实说来可笑,这也是他的私心所致,他原本设想着,用方才的一席话激起在场群雄的公愤,以次达到挤兑萧剑行的灵剑派和少林,使得他们不战而退。
因为,他知道,虽然现在他的弟子闻轩在上次败于寒翎之手后,凭着天资和努力,又练成了天剑派的另外一种绝传神技,比起他自己来,功力上虽还不如,但是在招式上却远远凌驾他之上,但是,凭着寒翎最近的所为之事来看,闻轩凭借那新近练成的另一绝技,也不一定就能胜的了寒翎,要是就这样让他们不战而退,那才是上上之策。
没想到的是,这番心思,在寒翎的无意间,竟然被搅和的已无用处,尚使自己进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此时,一见闻轩出头,要代替自己和寒翎动手,不由的暗暗松了口气,故作出一派宗师的样子,含笑大声道:“你倒也弄的清是非,不枉我教导你。既如此,你就代为师替武林除去这眼前的邪魔败类吧,至于大会的规定,不用在意,你这已不是比试,是在除魔,我想大会的主持以及在场的前辈们会谅解这一点的”。
他这边一番好听的话刚说完,那边寒翎已经不耐烦了,细声细气的轻笑道:“老的缩头,小的逞强,你们还有完没完。嘿嘿,闻轩,看来你是怕我灵剑派的老祖宗来找你算账,所以自己主动前来送我赔偿的宝贝了。很好,不过你放心,我会顾着这大会的规定,点到为止的。虽然说不能伤人,这规定实在狗屁至极,但是为了顾及灵剑和少林的名声,我也只能忍忍了”。
随着“了”子的尾音从嘴里吐出,右手五指一曲一弹,少林的“一指禅”功混合在“浩然正气”中,五股本来应该是金色的,此时却变成了殷红夺目的血红色指力劲气,一如第一次两人交手时的情形般,向着闻轩的胸前要穴撞去。
而第一次的交手是闻轩先行动手,这次却是倒反了过来。
也由此可见,此时的寒翎的确已经不是原来那温文尔雅,谦谦有礼的寒翎了。要不是凭着坚强的意志,在心底尚保持着的一份正气善良,为了顾及灵剑和少林的名声,遵守着大会的规定,那么,现在的他整个心胸脑海中,有的就不仅仅是击败对手,将是不顾一切杀死对手的强烈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