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1）
这个世界不再有明媚的阳光，只有灰色；不再有鲜花，只有弹片。我把整个人挤进了射击掩体，我的手不住的颤抖，我的心不住的悸动，德军！蚁群般的德军越过山脊线潮水似的象我军阵地漫过来，他们没有跑步，没有弯腰，甚至没有穿上衣，手中的武器扑/扑地打着点射，透过硝烟我还看清了一面旗帜，是德军的军旗！那面旗在风中飘扬，在风中翻卷，旗下是一撮端着上了刺刀的自动步枪手，同时德军在唱歌！！！听不清声音，只能依稀分辩音调肯定是军歌！日耳曼人的军队还真有不怕死的天生勇气！”
“‘党卫队！德国人的党卫队！’不知道是谁在大喊着，高地上另一挺重机枪突然响了，弹雨倾刻间打倒了德军的旗手，军旗没有倒，德军和我们一样，有着人在旗在的决心。我的枪也响了，这一轮弹幕再次覆盖了德军旗的位置，敌人，旗手，鲜血，死亡；我报复似的疯狂射击着，我没有别的目的，就是不能让旗子再次前进，不能让旗子再次飘扬！此时我方的炮火压制开始了，大批的炮弹径直撞入了德军密集的战斗队型中，分不清点次的爆炸构成了一条活动的火墙，一忽儿拖左一忽儿拖右，德军的伤亡异常惨重，天空中飞扬着数不清的残肢断臂，破盔断枪，我把机枪调整了射角，弹雨括风似的射向从侧翼攻向高地的德军， 高地上下满溢了枪声炮声，天空中塞满了横飞的弹片，我军的炮火开始在我阵地前沿五十米处筑起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钢铁长城，德军后援不继，攻势终于被我们扼制住了：军旗，德军的军旗始终没能前进，始终没能飘扬，尽管周边叠起了高高的尸堆，德军的第二次冲锋被打退了。”
此时上尉的眼泪已经流淌了下来，自己却全然不知，已经完全沉浸在战斗的回忆里了
“六时五十分，天早已大亮了，德军并没有停止他们近似自杀似的进攻，随着德军炮火准备的再次延伸，敌人的第三次冲锋开始了：早已麻木的我们和早已麻木的敌人一样，根本无视子弹和炮火，人们制造死亡也蔑视死亡。德军以班为单位多层次多波次的对我高地不停顿的攻击着，倒退一波，第二波又抵上来，退下去的一波根本不回撤，仅是后退几米原地残喘一阵就重新投入狂攻。我的机枪开始不听使唤，不间断的射击将枪管烧成了烙铁状，每射击一次就发出滋滋的声音。又一发炮弹在我的近前爆炸了，这次早已千濸百孔的散兵坑终于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崩塌了，我和我的机枪和我的生命一瞬间被埋进了黑暗中，我的生命要完结了，最后的念头令人绝望，”
最后是上尉身边的大兵们顶着炮火把他从坑里刨了出来
“但似乎老天总爱和我开玩笑，死亡被战友们拖走了，同时也把我拖回了更加残酷的现实中来。我没有分清救我出来的兄弟们，紧张的战斗让人丝毫没有时间去体味去感谢，我半爬着摸索着滚到了临近的坑里，敌人的攻击丝毫没有停顿的迹象，失去了机枪，我还有冲锋枪还有手榴弹！冲锋枪不过瘾，就来手榴弹，一枚--两枚--三枚------，我无法分清投弹效果，只能朝着前方朝着敌人进攻的队形机械地甩着。身边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补上来，这些人是谁？我不知道，但是这些人的加入让我感到温暖感到安全；又一个生命在我近前怦然倒地，他的手甚到打到了我的胸口，我被带倒了，这次我看清了眼前的士兵——是我的通信兵！！！他死了吗？他的身前布满了弹孔，到处冒着血，我扑上去，我试图按住伤口，但是办不到，按住这里那里留出来了，我大哭着，大叫着医护兵！！医护兵！！！我要救他，可那血，那如泉似涌的血还是不可节制的奔流着并迅速渗入身下的大地里，他就如此安静地死在我的怀里死在我的哭叫里，没有留下一句话。”
上尉狠狠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踩着。房间里一片肃杀，只有收音机还在播放着音乐。
过了一会，气氛有所缓解了，此时两个大兵出现在房间里，都是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因为是连长叫他们来的，但这次可是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
“我给你们去巴黎度假的路条”上尉看着他们眼睛里都是笑意“一共六天假期，怎么样？？？？”
两个士兵乐得眼睛都看不见了，结结巴巴的说“太谢谢了——长官！！！”
“你们两个猴崽子是应该谢谢我”上尉的口气变得严肃了些“到了巴黎给我规矩点，该吃吃该玩玩但少给我惹麻烦！！！！知道没？？？行了，祝假期愉快！！！”
两个士兵规规矩矩的敬了个礼，互相挤眉弄眼的出去了，刚一出门就听到两人的欢呼声，就这么一路远去了。
“我手下最有胆子也最混蛋的两个家伙”上尉对记者说“都是电话步线员，每天他们都得顶着枪林弹雨重新步线，因为原来的线路肯定被打断了。有一次，这两个家伙在炮火下面爬来爬去一整天都没休息过，背着沉重的线圈从一个阵地爬到另一个阵地，那次电话线三次被打断，三次都是这两个家伙在第一时间修好了”
“但这两个混蛋也给我找了不少的麻烦”上尉无奈的笑了笑“上次师里的一个参谋军官到我们这里来，说实话那家伙真是个混蛋， 居然先打电话让我们给他专挖一个掩体，掩体倒是挖好了，但就那家伙来的前一天就是这两个混蛋居然在门口挂了块厕所的牌子——结果就连最远阵地上的士兵都抽空专门跑到这个掩体里去拉屎撒尿，结果也是那参谋倒霉，竟然一来就赶上炮击，就看他是连滚带爬的冲了进去，什么结果你可想而知了！”
上尉还告诉heinz当他们在９月中旬刚刚占领这条山脊的时候，有个士兵受了伤被送到了医院，４周后他回到了部队，但医院本来是打算把他送回后方的，结果他反到回到了最前线“那家伙刚一出现还没什么，但没多久士兵就在私下里传开了，要知道那行为绝对不是正常人的行为了——放着舒舒服服的后方医院不住，自己跑到前线来吃枪子等送命？？？？？这听起来和疯子没什么区别，但事实就是如此，那家伙现在还在最前线的弹坑里蹲着呢！！！”
第二天早上，一个中尉告诉连长：“上尉，昨天您批假去巴黎的那两个步线兵，他们说宁愿和兄弟们待在一起，也不愿意去巴黎了”
“那好吧”上尉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情和‘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自豪，他对中尉说：“另外找两个家伙去吧！！！——如果还有人愿意去的话！！！”
亚琛之战告一段落了，美军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如此进攻亚琛，而德军也从来没想过要如此防御亚琛。但双方都没有选择，战争就是战争——意味着破坏、杀戮和生命的丧失。在战场上，作为单体的士兵和战士，从来就没有选择的权利。１９４４年岁末， ernie pyle（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传奇战地记者）离开了欧洲战场，他需要休息
“对我来说”他解释说
“战争变成了一条漫长而漆黑的隧道，在其间走永远也看不到尽头，更没有再走下去的决心和勇气了”他继续表明自己的态度“只要一打仗，我们国家所能调集动力量之大是不可思议的”他指出“我曾千百次的听到前线士兵如是说：‘如果我们能把打仗的那股子聪明才智用到其他地方有多好呀！！’但是尽管美国具备了当时世界上最大的工业力量，但所有生产出的东西无一不是为了更多的摧毁和更有效的杀戮”
美军占领亚琛是一个在历史和政治意义上要大于军事意义的胜利。威廉姆 walton在稍后给生活杂志的一篇报道中写到：
“当战事告一段落后，亚琛城的市民纷纷从他们藏身的地窖、地下隐蔽所等等地方爬出来，先是一个两个，慢慢的汇集着了长长的人龙，每个人都肩扛背背着自己从战火中抢出来的最后一点财产。尽管亚琛城上空还弥漫着厚厚的硝烟和尘土。但就是这样，那些在黑暗中躲藏了超过十天的老百姓都的眼睛都受不了——它们（眼睛）已经太习惯黑暗了。”
“就在我身边靠墙站着的中士eldrideg bennfield自言自语到：‘我希望眼前所看到的这一切在美国永远不要发生，至少在我有生之年不要发生！！！但我真希望那些在本土的老百姓能到这里还亲眼看看这一幕。有时候我总觉得他们对于战争的理解太偏颇了。’”
美军默默的站在那里看着德国老百姓从各自的藏身处出来，找到自己那已经不成样子的家的废墟，在上面翻腾着，挖掘着。
突然walton觉得“自己是一个历史性时刻的见证人，我们是第一个看到德国老百姓也加入到欧洲难民行列中的人，在过去的4年里，他们（德国人）把多少的国家都变成了这个样子，更把多少过着安宁而普通生活的人变成了滚滚难民潮中的一员，现在也该到了让这些家伙（德国人）自己也变成其中一员的时候了”
中校 强尼？ c harrison（战后成为了蒙大拿最高法院的的法官）从蒙大拿大学毕业后参加了ROTC课程成为了一名军官，当时只有3一岁的他是军部的联络参谋，十月22日，他奉命前往亚琛进行战后损伤评估，并做一份完整的报告上交军长本人，他在日记中写道：“如果我们所打下的每个德国城市都变成亚琛这般模样的话，战后德国人可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