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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怎么开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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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味]

我想着怎么开始,怎么开始……

于是想着,想着,

便没有开始……

此天我看见雁的第三遍南飞

此天我看见果的第三次收成

此天我……着了急

[三味]

“醒了吗?”月盟用食指骨节敲动她卧室的门,短促的三声。她睁开眼睛,感到脸部两行紧绷的干涩,原来她真的有为一个陌生人哭,在梦里,愈渐无助的伤心。

“醒了,醒了。”她回应他,无奈的看见时钟里指标指向一点,她实在是个不称职的姐姐,糊涂的让人不容易信任。洗漱,换衣,她匆忙的完成一切,尽管月盟一直在和气体贴的声明慢点没有关系,可是气氛依然显得尴尬,她用手擦去玻璃上的湿气,照会到镜子中失落的自己。

“好了?”月盟倚在门上,穿着白色毛衣与深蓝色运动裤,她则在忙乱中穿了一条绛紫色略显老成的裙子,两个人在不经意的服饰搭配上显得没有一点默契。

“好了。”她答道,莫名的局促,略有些咳。

“没事吧?”

“没事。”

之后,他们没有再说过一句话,静静的行走于前往车站的路上。有几个孩子在玩一种用火柴盒划燃的炮仗,一根根扔出去,滋出白色的烟,随后极响亮的“啪”一声炸开,把路人的心情割的支离破碎。这让花信挽住月盟的手更紧了些,她素来害怕这种火药的响动,就像是地面在阵阵崩裂的错觉,隐藏到夜里会化作梦魇。安全感来自他的手臂内侧,那儿是温暖的,指背可以不时蹭到腰间,透过宽松的毛衣感受到肌肤的柔滑。她回忆起在哪天突然体味到他不可思议的成长,像雏鸟与鹰的区别,那展开的、翱翔的羽是对人类无限的诱惑。

转眼,她看见三十步开外,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对她招手,带着慈霭的笑容,但脸色却是灰黑的。他死于几年前在这条道路上的交通意外,之后,他的灵魂不甘心安息,他以为自己老了,相关于死亡并没有太多遗憾,于是留在事故发生的地点决心不再离去,如果之后再有谁遭遇到不测,他可以给予些帮助,在车辆逼近时化成气流将人推至安全的方向。她也对他微笑示意,一种表示尊敬的礼节,且不会太露痕迹,而让其它不能通灵的人感到奇怪。

好在月盟早已经习惯她经常流露出细小又莫名的举动,他们继续往前走,来到车站。

“我们错过了上一班车,离下一班还差10分钟。”

“那么,等一下吧。”她把脸旁的长发挽到耳后去,流露着别样、不自觉的妩媚。她抬起头看他,四目相接,他的目光不曾闪躲。于是她从心底里感谢他们之间存在的血缘关系,让人无奈但是充满了安全感。

约莫七分钟后,月盟伸手在衣袋里找零钱,他喜欢事先准备好一切,有条不紊。

“一元……五角……五角……唔,还差些……”

“零钱夹在我的背包第一层口袋里。”花信背转向月盟,视线由九十度角展开的最后一刹那,一个寒光凛冽的影子出现在月盟的身后,微睁着泛起血光的双眼和一把像散箭般漫天射出去的头发,而他的手才刚要探向那只包,她想喊……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啊!月盟凄惨的呐喊,捂着右手蹲了下去,鲜血透过双手的缝隙朝外喷涌,那是一个很深的伤口,一个用剪子猛力扎下去的血洞。

“月盟!月盟!” 她也发疯似的乱了,跌跪下去紧紧的抱住他。影子还在他的身后站着,手中攥着剪刀,发出啸叫般盲目的笑声。

“活该!活该!……你活该!……活该!”它不停念着,随即在空气里消失。

花信的眼泪几乎是砸在地面上,沉重的让心穿孔,有三两个好心路人连忙替他们拦了一辆出租车。花信帮助他卷起袖子,撕出长布条紧紧的绑在手臂上止血,他忽然失去动作与声响,只是咬着唇蜷在门边,眼底里透着死亡一般的寂静。

“月盟?”

……

“月盟,你别这样,我害怕。”

依然没有人响应。在她的记忆里,这样的状况一共发生过两次,第一次是他从鄙夷的嘲讽中得知自己是孤儿,第二次正是现在。她应该害怕,当脸孔失去表情,眉目里结着冰冷的霜,他用无声作为抗拒的磁场,形成窒息的圆把她隔在咫尺天涯。

“月盟……”她试图抚慰他的手停在半空,迟钝的收回来,那些青色的头颅又出现了,粘连在一起随着飞驰的车往前涌动成波浪,它们一个接一个拍打在车窗上,粘住、脱开,留下一滩滩水印,此起彼伏。她被吓坏了,并不是因为这些恶灵而感到骇怕,真正使人惊心的原因只有一个,月盟。她从未想到他的怨念已经超越了骤来骤去的可怕,更像是一种积聚了多年的能量。头颅愈来愈多,几乎把车辆围成一个青色的巨球,她不自觉的紧缩起手脚,有种被挤压的紧迫感。于是刹那间,乾从空中探下龙首,在道路的正前方张开大嘴,车辆从它的口中穿行而过,所有的恶灵却来不及逃走,悉数流落到它的腹中。月盟闭上眼睛,他并没有看见这一幕,只是单纯的累了,毕竟在常人的眼里,什么都没有发生。

“医院到了。”司机停下车。

“月盟,你先进去,我来付钱……”她正说着,一边往背包里翻找皮夹时,月盟已经把钱递给了司机,打开车门冷漠的走出去。她的面色有些尴尬,也只得连忙下车,小跑着跟在他的身后。乾此时并没有离去,它在医院的上空久久盘旋,发出威吓的嘶鸣声,警告着所有意图接近花信和月盟的恶灵。

“别跟进来。”月盟制止她,独自进了急诊室。这突然的举动让她怔在原地,半晌,她找到一个墙角的座位坐下,呆呆的,双手交握无力的放在腿上。有几只人类的器官围在她身边,是一颗扑通扑通跳着的心脏,一只蠕动的胃,一只爱耸起来的小耳朵和一把小首饰似的牙齿,它们都是在脱离人类躯体后变成游荡、顽皮的妖精,它们是善良可爱没有恶意的。牙齿喜欢像散糖般四处跳动,总是撞到成天到晚爱犯困的胃,耳朵则会经常贴在心脏上,学着医生检查的样子。她开始注意到它们,心情变得不那么难过,一粒小牙齿沿着她的脚面蹦到膝盖,打了个滚,结果没有停稳又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终于逗得她笑了,摘下左边的耳钉,那上面有颗小塑料珠,会在夜里发出嫩绿色的微光,她把它送给它们,把小妖精们乐坏了,凑在一起拱着耳钉跑到别处去玩。

花信抬起头,正前方的石英钟上指示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她有些担心,于是站起身走向急诊室,穿着一色白大褂的医生、护士还有几个躺在病床上吸氧的瘦弱老人,领着孩子的父母,别无其它。可是月盟呢?他应该在哪里?

“医生,医生~麻烦问一下,半小时前进来的一个手受伤的男孩子,他现在在哪里?”

“早走了,伤口没什么大问题,处理包扎完就走了。”

“走了?可我一直坐在门边,没有看见他啊?”

“喏!那里!”医生有些不耐烦,手指给她一个方向,那是急诊室另一个出口。她走过去,但是月盟不可能会停在那里等着她,他有心避开,干脆、不露痕迹。

终于,她蹒跚离开了医院,面对十字交错的路口,猜不出月盟当时会选择哪一条。乾已经消失在云层中,没有谁再来陪伴。她忽然很想找一个人说说话,虽然身边只有些陌生的路人,从她背后走来或者正走向她背后去。在一时间失去了目的地,她安慰自己说,别担心,可能一回到家就会发现月盟坐在圈椅上食一支雪糕,看见她后笑脸盈盈。但是如果他不在呢?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思想以矛盾的两方面战争,结果变得更担心、更害怕,不敢马上回家。她决心往前笔直的走,随意会去向何处,在此天,她莫名体会到一个灵魂无所终的游荡,寂寞和失落。她想如果还有机会再遇到那个七岁的鬼孩子,或许自己会留下,多陪陪他说一些话。

红灯,红灯,没有顺利的一路通行。她在第四个路口停住,迎面从车流中走来一个右手挎着黑色雨伞的男子,步态优雅,像一个中世纪的绅士。

“你需要伞吗?”他走到她的面前。

没有下雨啊?我要雨伞有什么用呢?她对他微笑,但是心里这样想着。

“马上就会下雨了。”他洞悉她的心思,伸手把伞举过头顶撑开,一个黑色像教堂圆形穹顶似的罩。雨伞打开的刹那,天空中落下直线如丝的水滴,在顷刻间变成一场大雨。他把伞递给她,朝外退了一步,雨就像一个水环围在他的身体周围,丝毫没有弄湿他。

“你打算去哪儿?”

“回家。”

“这是你回家的路吗?”

……窘迫……

骗一个进化高等的妖精果然不是明智的行为,它们了解她的内心往往比她所能看到它们的内心来的更多,况且她只是能够看见,大约知道他们的来历,而没有一眼辨别善恶的本领。

“和我一起走走吧。”他的眼神引导另一个方向。

“报歉,我不喜欢雨天。”她感觉到眼前的伞怪有着很强的控制欲,自然产生了抗拒的心理。

“这并不难,你收了雨伞就行。”

哦。她应着,动手去做,于是天空在黑色雨伞合上时放晴。唯一想到的理由不成立,她只得想着,那好吧,只是走走而已。

他们经过紫色矢车菊开遍的花坛,经过一间可以在户外一边看街景一边喝热巧克力的饮品屋,经过一个手工编织的藤艺篮筐店,经过好几个让花信觉得有意思的地方,但他都没有停下脚步。她有些累了,看看手表,三根指针不知在何时停止了转动。

“你要带我到哪里去?”

“只是走走。”

“我累了,我想回家。”她停下脚步,却被他一把拽住。

“洋娃娃不会离开雨伞。”

“你在说什么?谁是洋娃娃?松手,松手啊。”她挣扎着,却敌不过妖精的力量,速度越来越快,转弯,又是转弯,四处高墙和废弃的塑料工厂。他们在一条铺着煤渣的道路尽头停下,在她眼前赫然堆放着一座足有五层楼高,用废弃物品累积而成的小山。他强大的力量就来自这里,曾经被人类寄予诸多感情到最后竟可以随意的舍弃。破玩具,旧沙发,抽丝穿孔的灯罩……她的视线最后停在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上,刀刃沾满了鲜血,是它!伤害月盟的恶灵,发丝像散箭般扑天而去,泛着血光的眼色和狠毒的唇角笑意。

啊!疼!她的手腕被他捏出血痕。当太阳收回给人类最后的一丝光彩慰藉,他松开了她的手,黑夜和无限魔力的月亮,此刻,他是无所畏惧的,包括一条叫做乾的龙。他走向旧物山,从一只古老的箱子中拿出一个身穿白纱婚裙的洋娃娃,只是这只玩偶已经残破不堪,污浊成暗黄色的布料和断裂的四肢,他拿着它凑近花信的视线。

“看见吗?人类的杰作。”

“这和我没有关系。”她朝后退,被一堵气流形成的墙壁阻挡住。

呵呵……他笑,他说:“是你干的话,你还能活到现在吗?要知道,它可是我最心爱的洋娃娃,它是我的新娘!”

伞怪说着,脸上爆出青黑色的筋,手指像伞骨般凸起,似乎正在回忆着玩偶被毁坏的瞬间场面,黑伞在他的身后自动撑开,天空便降下了一场暴雨。她被浇的湿湿淋淋,竭力抑制着恐惧用手敲打那堵水墙。

“没有用。”他把她困在双臂之围。“我会轻而易举的杀了你,把你的灵魂困在这只洋娃娃中,让它沾上新鲜的血液,变成一个真正的、美丽的妖精!”

“别靠近我!走开!”她试图推开他的手。“走开!怪物!我的守护者是一条龙,如果你伤害我,它就会马上出现吃了你!”

“吃?好啊,你试试看。那条叫做乾的瞌睡龙对不对?”

“你知道……你还敢……”

“对!如果它活着我是不敢,可惜它现在死了,我亲眼看见一个人把它生吞活剥的吃到肚子里。所以你说现在,我敢是不敢?”他嚣张的笑着,随即举起右手,五枚指甲像钢片一样疯狂的抽长,他说:“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很痛苦,这样美丽的脸蛋我是舍不得弄坏的。”

她垂下双臂,喉头堵住般疼痛,关于自身的危险已经迟钝的不能顾及,充斥在她头脑里只有乾的死。“你骗我,你骗我是不是?”

“呵呵,你说呢?”他面部的笑意立刻换成杀机,双眼喷射而出的光芒,似乎已经看见了她腹内镶嵌着玩偶的尸体,寄予它重生的灵魂。他的手向后仰,有着瞬间撕裂的攻势。刹!寒光划过,他的指甲却不在花信的身体中,伞怪慢慢的转过头去,一把剪刀正直插在他的腰上,碎裂的声音就像扯坏了一匹油布。

“你背叛你的主人?!”他朝它吼。

而它只会本能似的喊:“活该!活该!……你活该!……活该!”

伞怪松开钳制花信的手,从身体里拔出剪刀,喷出浓稠棕色像机油一样的血液,他转过身,黑色礼服从背后裂开变大,成为飘动的诡异披风。妖精的厮杀在瞬间爆发,剪刀像梭梭子弹般飞射而来,伞怪迅捷的躲避着,速度快的近乎消失。花信倒在泥泞的地面,藏到几个铁质的油桶后避身。她竭力在它们的争斗中寻找到剪妖,它所显现的模样是一个苍白失却血色的女子,在颈项上有极大的两个血孔,还有胸前,腹部。终于她明白它为什么会伤害月盟,又在她将被伞怪杀害时背叛主人而现身相救,这一切只是因为它本能所含有的怨气,一个曾经被偷盗的贼用剪刀杀害的女子的鬼魂寄予在一柄铁刃上盲目寻找复仇的机会,它憎恶偷盗,憎恶对女子无情杀戮的男人。

此时,伞怪已经绕到了剪妖的身后,十指的长度已变化的像十把寒光凛冽的军刀。他说去死吧。这个死字代表着万劫不复,妖精是灵魂的寄托,灵魂一旦散了就成为空无。从伞怪的双手发出像电击一般的银白光束,笼罩了剪妖全身,它痛苦的嘶鸣,但口中只是凄惨的喊着三个字,你活该。只在顷刻之间,它爆裂了,崩发出铁器磨擦的电光石火和滋滋的响声。

“剪妖!不…”花信无奈的看着它消失。

“你不用着急,下一个就会轮到你。”伞怪的身体已经完全找不到属于绅士的优雅风度,他周身像充气般的肿起,崩紧着衣物随时都有裂开的可能,肌肉上更凸出青红色的筋,像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他愈发逼近,挥舞着十指利刃。

她往后退,她不能死在这里,谜题太多,需要她活着寻找到答案,月盟、乾还有身长六十四片龙麟的男子。她又庆幸月盟此刻不在她身边,否则所要承受的伤害又何止手上的血口而已。她战栗闪躲,踢翻了眼前的油桶却在转眼间被他的十指碎成弯曲的铁条。

“去死吧!”他啸叫,伸手向她刺去。

“正面!”一个陌生的声音,音起时,一枚银币划过伞怪的眼前,倘若它避闪的不快,几乎要被擦伤。

“谁?谁!”伞怪四下寻找。

“嘿!往哪里找呢,在上面!”

它和花信寻音看去,来者正站在五层楼高的旧物堆上,说话间又抛出一枚银币击打在黑色的雨伞上,擦出蓝色的光芒。伞应声而破,暴雨停了。

“唉……我就是不爱下雨的天气。”

伞怪看着毁坏的雨伞,发出悲惨的哀嚎,它凌空飞去直奔旧物堆上的陌生人。

“找死!”

“什么话!我凭白无故找什么死。”来者却灵巧的躲开了,像游鱼般从它身边闪开,飘似的飞了下来。

这轻邪的举动彻底激努了伞怪,它拱起身子,旧物堆的所有东西都在蠢蠢欲动。

“你出不去吗?”他指着气墙,低下头问满身泥污的花信。

“帮帮我……”

“唔!让我们来看看天意吧,正面帮,反面不帮。”他把弄手中的银币,随后抛向高空又翻合在掌中,他俏皮的打开一看,说道:“喂!你真是好命,两次都让我要帮你,那好吧!就看我的了!。”

他说着,双手撑在无形的气墙上,整座墙开始变得柔软,眼看就要消失了。

“我杀了你!”伞怪吼叫着,发动所有旧物中尖锐的铁器腾空而起,变化成攻击的势态猛烈地向他们射去。他立刻竖起一只油桶替她挡在身前,一不小心被片薄刃割伤了右脸,血水滴落在雪白的衬衫领子上。

“可恶!这次我不用掷银币也知道答案!你就快要消失了!”他咬着牙说道,用手一抹伤口。他站起来,伸出右手的食指在空中积聚起一个蓝光白火的能量球,从四面八方集中了光束凝结越大,光芒耀目。

“天雷震!”他高喊着,雷球脱手而出,电击般劈入旧物堆,连同伞怪一起在强大的足以使常人致盲的电光中摧毁。片刻后,他们面前五层楼高的堆积物烟消云散,空地上,只有伞怪消失前化为的水蒸气,一片白茫茫的浓雾。那柄破了的黑雨伞在地上划着圆圈,从伞骨里射出霓虹灯般诡异的光彩,闪烁在浓雾中,像一个废弃的游乐场。即刻,它退回成最初的形像,变回一把俗艳错彩的小丑伞,正因如此滑稽的模样,它才会有无数次被人类抛弃的命运,压抑与怨恨……只是可怜它变成妖精却也自卑,化成黑色、高贵的绅士幻相,期望自己走向不可能拥有的荣光。

“解决了!真麻烦!最讨厌别人逼我!”银币少年转动右手关节,看向那把伞,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唉……,每个不甘心的灵魂都注定拥有一段可怜的心事。可惜这些辛酸偏是我同情不得的,谁叫它们早就已经,在寻找着活于世界上的存在感时迷失了自我。”

喂!他回头看向身后沉默许久的角落。此刻,花信正蜷在那里环抱着膝盖失声痛哭。

“哭什么呢?”

没有回答。忽然,她冲入渐散的雾气中,对着天空嘶声呐喊。

“乾!出来啊。我知道你没有死,是不是?乾,回答我啊……”

四周一片静寂,只有她的回声,像捏碎的粉末在空气里漂流。

少年咧着嘴,掷了枚银币。“活着是正面,死是背面。啊……背面。看来你的乾肯定是死了,世界上再没有什么占卜会比我的银币更准确。”

她听见,但不愿相信,没有停住嘶喊,像一种精神失控的惯性,直到最后,失去悲伤的言辞,只是拖长了啊音,像要喊出所有淤积在心里的痛苦,在喉咙里挣出血气的味道。

“天啊!好了没?”他松开捂住耳朵的双手,对她的疯狂举动感到烦闷又心疼。她终于累了,疲倦的垂下双手,朝他的方向走来,擦身而过,花信寻找着来时的路继续走去。

他忙追上她,纳闷的问:“就这样走了?”

“我想回家。”她没有停住脚步,脸上还挂着眼泪。“谢谢你救我,可我累了,真的想回家。”

“真是个奇怪又冷漠的凡人!”

“你叫什么名字?”忽然她停下。

“啊?啊,怎么?”

“我想记住你,你救了我,或许我没有办法报答你了。但是我会记得你,会一直在心里面感激你。”她诚恳的看着少年,害得他在左思右想间手足无措。

“小意。小意……对,我叫小意。”他像是在现成为自己起一个名字,念了几遍好先让自己肯定。

“嗯。我记住了,谢谢你,小意,再见。”

“再……再见……”他向她挥手,目送她的背影离去,满心为自己莫名奇妙的窘迫,感到恼火,却又无可奈何。

临近清晨,花信回到属于她和月盟的屋子。开灯,换鞋,她努力用最平常的心态面对可能极度失落的结果,她说,我回来了。期望得到谁的响应,然而酸楚的心情不允许她自欺欺人,那声音轻的像枚落地针。

“月……”她推开他的房门,看着那张铺深蓝色被单的空床薄枕。他终于没有回来,含着微笑如常。她想这是怎么了?跌坐在地上,似乎到了一并失去的时候。他们可以不说任何理由和答案,选择离开且有着理所应当的主动。

她决心至少在这一刻,要强迫自己不再追究,她记得月盟曾对她如此说过,对待自己残忍的人,往往会对别人更加残酷……于是眼泪凝冻在心,没有了流淌的力量,她昏昏睡去。那儿,梦中,在竹海剑关的幽冥世界,一派湍濑血海,有个从不撒谎的人立在那儿,没有呼吸却绵藏着来去沉重的气息,像冰脆里的长眠,不敢让它醒。虚无。比苍白更空白的失魂落魄,像被活埋在不可言状的凝固里。慢慢……花信发现在她头顶的苍穹之上长出类似云彩般的结物,颗颗分明,呈鱼鳞的形状。它们往下散落,菱形,如一片四瓣的花雪。

她依旧不能言语,却也不曾再次感到忧伤。由八面透来宁谥肃穆的光芒,穿入使她通体透明,像被无数双不暖却温柔的手掌轻轻的包裹。她为此般神奇而着迷,如同在一个梦里又安稳睡去似的舒馨。忽然间,她仿佛弄清楚了,体会到一种感情可以怎样被埋入最深的心底,甚至穿透心所存在的位置,化为广袤辽阔近乎无爱的关心。

却原来……无爱也是一种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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