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八章(1 / 1)
老太妃在宁和来之前经过大夫的诊治,终于醒了过来。
宁和一入慈院就听到了太妃醒来的好消息,在芽儿的带路下,她直奔太妃的上房而去,谢姑姑也守在那里。
“姑婆,您好些了吗?”太妃醒来不久,整个人很是憔悴,全然没有了素日里那高贵典雅的状态,看了令人心生疼痛。
宁和压抑住心里的难过,勉强笑着坐到了床边。
闻得声响,太妃睁开眼睛,见是宁和,眼睛一亮,缓缓说道“是宁儿呀。你别担心,我很好,就是人老了,不太中用了。”
“姑婆,您刚醒来,大夫交代了要少耗精神,你将息着些。”
宁和温婉的伸手握住太妃的手,微笑着说道“你先好好休息,等您恢复些了我再陪您说话,我已经跟王爷说好了,会在这里陪您几天的。”
宁和的话总算是让太妃放下心来,点点头安静的重新睡下了。
待太妃完全睡着后,宁和悄悄地退出了房间,谢娘紧随其后。
“王妃,您真的打算在这里住几天?”谢娘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心的开口询问道“听说明王爷那边正要被册立为储君了,您这时候不在他身边,会不会……”
“谢姑姑,而今在我看来,姑婆的病更加重要。”宁和回头看向谢娘,淡淡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了,专心照顾好她老人家吧。”
“是,王妃。”谢娘恭敬地答着。
少顷,她才幽幽的叹道“其实老奴心里很是担心太妃她老人家的,自从回大胤的事尘埃落定后,太妃对生死就看得很是淡然了,有时甚至还感叹不能快些回去。此次生病也是由于她不准请医看病才拖延严重的。今日大夫也说了,太妃的许多脏器都有些受损,但病人本身又无太多的意志力,所以恢复起来会极其缓慢。”
宁和闻言不禁仔细看了眼谢娘,片刻后她吩咐道“谢姑姑,你随我到后院走走。”
谢娘点头。
两人心照不宣的来到了崖亭中,宁和站在亭边环视了远处山端一圈,这才出声问道“谢姑姑,姑婆究竟怎么了,你如实说来。”
“是,王妃。”谢娘顿了顿,许是整理了一下久远的思绪,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能回大胤是太妃这一辈子的愿望。原本以为无望了,谁知王妃您竟然帮她达成了心愿,这点,太妃她倍怀感激。”
“太妃的身体本来尚可,不过常年思乡忧虑而已,自打大胤的使臣来过后,太妃便开始有意的放任自己的身体状况日渐式微,老奴劝过,只是太妃说,她这一生过得太苦,除了随时担心安全外,更要担心大胤将自己遗忘在这冰天北地。太妃知道,这辈子不到那一天,她是回不去的,所以她选择放弃这样思念的活着,也想早些回到那日夜牵念的故乡。老奴跟了太妃几十年,太妃的苦我懂,哪里还忍心再劝?”
谢娘说道这里,眼里已是盈满了泪水,显然是动了心里的伤心。
宁和沉吟片刻,轻声叹道“我见太妃以往总是特别的坚毅,却不料她的心里这般苦闷。”
“坚毅是没法子的事,在这里,谁又会真正关心我们这些北疆人眼中的异族呢?再说亲情难断,我和太妃离开大胤五十余年,可骨子里,我们永远都是大胤的魂呐。”
“谢姑姑,”被谢娘的真情流露打动,宁和不禁上前握住谢娘的手,动情的说道“那,需要我还为你们做些什么?”
“王妃,”谢娘顺势跪了下来,朝宁和叩首一拜“老奴正是有事要求王妃您做主。”
宁和连忙伸手搀起谢娘,点头说道“谢姑姑快请起。你随太妃和亲五十年来,劳苦功高,也是宁和眼中值得敬佩之人,万不可行此大礼,有什么尽管跟我说。”
谢娘见宁和情真意挚,只得借力起身来,但还是施了一礼,郑重的说道“太妃眼见得是归心似箭,怕是时日无多,一则请王妃尽快做主通知大胤那边做好万全的准备;二则老奴跟随太妃数十年,只求王妃念在老奴一片赤诚的份上,允许我随太妃同回。”
谢娘的话说得诚恳且有些哀婉,宁和也动容不已。
“谢姑姑,你与芽儿尽忠服侍太妃,我自然不能委屈你们。出路我早已经想好了,江汉王膝下无子,爵位已没有后继者,回王府没有可能。但他的二女儿也就是太妃的妹妹正是江夏王的母亲,江夏王府的老王妃,你是服侍过她长姐的,若是将你安置在她那儿,自然是与别人不同的。”
“至于芽儿,我准备托付给青城王妃,她是江夏王的二儿媳,出阁前在宫里面住过,我了解她性情最是好的,断断不会委屈了芽儿,而且你和芽儿也不用分开来。”
宁和说着征询的眼光望向谢娘,等着她的反应。
“老奴知道王妃您是善良的人,连我们这些奴婢们的去处也想得如此周到。”谢娘言语沉沉,满是感激。“
若是按照王妃安排,芽儿将来必是妥妥帖帖的。至于老奴,”谢娘还是跪了下去,给宁和磕了磕头。
“老奴生来的意义就是服侍我家主子,她在一日,我伺候一日,她若不在了,我也要守着她的坟茔过。我听说公主岭有专人看守,但老奴恳请王妃,为我请得恩旨,能够进到岭内,终生为我家主子守墓。谢娘在此拜谢王妃娘娘了。”
宁和闻听此言,不禁退后一步,看着跪拜在地,头发花白的谢娘,她别过脸望向了远处。
连绵的山峰在云层中若隐若现,就如同此刻自己的心情一样亦沉亦浮,谢娘的话让她感慨万千。
许久后,宁和回过头来,看着还跪着不起的谢娘轻声问道“谢姑姑,你可知道一旦入了公主岭,你就再也出不来了吗?”
“老奴知道规矩。”谢娘抬头迎上宁和的眼光,淡淡说道“但我就是想陪着太妃,永远。”
宁和点点头,朝她伸出手去“我懂了,谢姑姑,我虽然觉得惋惜,但就冲着你这份忠心,我一定竭力成全。”
“多谢王妃娘娘,多谢。”谢娘连忙谢恩,后才就着宁和的手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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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后,宁和回过头来,看着还跪着不起的谢娘轻声问道“谢姑姑,你可知道一旦入了公主岭,你就再也出不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