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章台柳（1 / 1）
【12月P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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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在否？纵使长条似旧垂，也应攀折他人手。
晏城最东面有一道巷，若是往里，需七拐八转才绕得出去。豁然开朗之际，总会让你当场怔在原地，倘是稍矜持敦厚些的人，便是羞了脸别过头去，而一般胆子大的，从那心底深处会生出一股连绵不断的悸动，流过四肢百骸，漫过眼里眉间，直到夺走他的五感。
是了，这里便是天下第一巷——花街巷。
说白了，就是勾栏，就是让一些个有银子的人找乐子的地方。
而这里最有名的青楼就是章台柳。
富丽堂皇的院设，绝世无双的艺伎，独一无二的乐师，若说这里是天下第一的销金窝，绝没有第二家敢跳出来争辩。
章台柳，章台柳，昔日青青今尚在。长条从来似旧垂，只愿攀折君之手。
只这一句就勾走了天下人的魂儿。
真真是，天下无双。
白天，一般是没有生意的，也比夜里冷清的多。
只是今日，似有些不同寻常。
一声惊天动地的凄喊震得后园里打扫的小倌匆匆捂住了耳朵，锁在柴房外头的黄狗本是气势汹汹地叫了两声，蓦然发现不对，身子颤了下，瑟缩着往后退去。
坐在大厅里敲着算盘的女子连抬头都来不及，一阵风挟裹着凌厉之势扑面而来，直直跌进了她的怀里。
穆清风一把抱住她，鼻涕加眼泪一齐往她身上蹭：“霓裳，小雏儿大了，翅膀也硬了，敢和我这个师父叫板了！”
一路追寻穆清风而来的姬言觞这时落在她们面前，看她因“恶人先告状”而作出的一副凄惨模样，又好气又好笑道：“师父，徒儿什么时候和您叫板了？”
霓裳水盈盈的眼睛定定望向姬言觞，冲他展颜轻笑，是一派妩媚姿态，却是俏而不俗，令你晕晕乎乎，深陷不能自拔。
穆清风从霓裳怀里探出头来，一脸哀怨地看向姬言觞：“你敢说没有？回来先不去拜见你师父我，却去了寒小子的府上，说明了你心里没我；那个姓颜的臭小子明明冲撞了你师父我，你还帮他说话，还说是我小题大作，还……还……”
正在擦拭楼梯的小倌打了个激灵。虽然他是新来的，在这儿才做了一个多月的活，但对这位穆师父却是知道的。时而如黑脸阎罗一般冷眼看向捣乱的客人，手里的鞭子还如长龙一般蜿蜒盘旋；时而如见了心上人一般盯着俊俏的小公子或姑娘，合不拢嘴地笑；时而如被唾弃的怨妇一般扑在账房的身上，凄凄凉凉地诉苦个不停，却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那三个没良心的小家伙，又欺压他们师父我”……
但是，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
不用目睹事件全过程，只消看长信侯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骆小姐努力牵动嘴角才维持住的平和姿态，以及天照将军看似明艳照人实为晦深莫测的笑容，就可以窥探到实质。
这十几年来，准确来说应是从穆清风走进他们的生活的那天起，骆氏三兄妹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时刻准备着与古怪刁钻的习武师父过招。因着这长久来锻炼出的心志与毅力，三人已然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冷静自持力怕是连得道高僧都要自叹不如。
更有甚者，如骆风泉骆小侯爷，看他那一张冷峻凛然的脸，就知道其童年“阴影”有多深。
霓裳抿起嘴角，粲然一笑，竟比那盛时的海棠还要美上几分。缓缓扶起穆清风，让她好好地坐在椅子上，这才温和地开口道：“清风姨，我今天做了芙蓉糕，你要不要尝尝？先消消气，可别气坏了身子。我看啊，说不定有什么误会，言觞他平时最是孝顺您了，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穆清风吸了吸鼻子，一脸感动道：“还是小霓裳对我最好了，哪像那三个小崽子，就知道惹我生气，也不想想，我为他们****多少心……”说到这，她一咧嘴，又要嚎啕痛哭起来。
姬言觞无奈地揉了揉眉心，道：“师父……”
霓裳向他使了个眼色，示意由自己来调和，随即她斟了杯清茶放在穆清风面前，笑盈盈道：“清风姨，这是上好的碧螺春，你尝尝。”
“清风姨，虽然我不大知道这次的事儿，但您想想，这么多年了，言觞他几时不听你的话了？就是那一次，关……”她及时打住，换了说法道，“萧州那次，他都遵着您的意思，完成了手头上的事，才回的晏城。虽然他没说什么，其实您也知道，他心里其实是极为难受的。好友远走，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怎能好过？但那次骠骑将军都斥他了，他还是执意要回来，结果您传个口信给他，就劝住了他。您说说，他的这番孝心，您还不懂吗？”
穆清风心下一恸，看向姬言觞。姬言觞眉头紧锁，略略有些走了神，瞧见了穆清风在看他，立时就反应过来，弯起了嘴角，冲她和煦地笑。
穆清风嘴角一撇，心中的戾气本是荡然无存了，却又瞅见了霓裳对姬言觞微微一笑，立刻又恨起来，一把拉住霓裳的双手，戚戚道：“对我好，对我好，他若真对我好，就该听我的。你这么好的姑娘，长得俊，心又好，又是风泉和仙仙的教书先生，哪点配不上这小子？上次与他说，他却说什么‘满心为国，无处思家’！”
她越说越来气，狠狠地瞪了但笑不语的姬言觞一眼：“真真是要气死我，难不成当我是不晓事的老婆子？又是城北首富家的小姐，又是城西尚书家的千金，那点儿事还能瞒得住我？什么一心为国，你还能一辈子就守着你那沙场过日子？我看不过是流连花丛的时日多了，骨头都酥了，根本就安分不下来！”
霓裳一直是笑着的，见她说完，加了茶水推过去，淡淡道：“霓裳并不在意，我想言觞有自己的思量，我知道他的。”
姬言觞静静地看着霓裳，这个与他一起走过青葱岁月的女子，她永远都像是一潭波澜不惊的泉水，那般清澈通透，从不恣肆张扬，却有历经年华更迭的风韵沉淀。
晏城里的男子都为她而倾倒，金银荣华，权势显赫却通通打动不了她，她甘愿只做章台柳一名普通的账房，在这样纸醉金迷的地方，就像是一株濯清涟而不妖的莲，令人心生摇曳，却只敢做远观。
姬言觞冲她微微一笑，些许感激与欣慰溢于言表。
只是，在你的一生里，有些人是匆匆而来急急而去的过客，有些人是令你念念不忘的知己，但她们都注定了不是那个人。
那个能在风里与你并肩而行的人。
不是她。
穆清风看着霓裳乖巧玲珑的模样，心下顿时有些酸了，又瞧见了姬言觞若有所思的表情，虽是仍有些愤懑，但爱徒之情终究战胜了一时的小性子。
但是，有些原则是绝对不能改变的！
绝不能这么算了！
她柳眉倒竖，丹凤眼斜斜睨向姬言觞，抱着双手，狠狠道：“要我原谅你可以，不过要我收那小子做徒弟是万万不能！觞儿，我送你四字，痴心妄想！”
姬言觞依旧是一副悠然闲适的模样，嘴角清淡的笑意仍未改变，不禁让自得于占了上风的穆清风百思不得其解，连忙提高警惕，准备随时应战。
有时，人的笑容比眼泪更具有杀伤力。
与骆氏三兄妹相处十几载的穆清风深知这一点。
当一个平日里总是冷着脸的人突然笑了，那必然是件很诡异的事。
当一个平日里总是爱笑的人的嘴角咧得快要抽筋时，那必然是件令人惊疑的事。
而当一个平日里总是笑得风淡云轻的人在剑拔弩张之际依旧笑得风淡云轻时，试问，你还能若无其事地与他对峙，并且站稳脚跟吗？
于章台柳散着幽香的大厅之上，穆清风闻到了“阴谋”二字的味道。
那是专属于姬言觞的阴谋，专属于他的阴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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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z，我又写到了青楼这个白烂的戏码~但是，青楼确是古代的萌点之一啊~（望天ING）
笑眯眯~大家留言吧，留言吧，留言越多我写得越High，没留言我就想偷懒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