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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Chapter 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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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最后一个夜晚,下了一场流星雨。

那天晚上,安娜苏在天台上一直坐到天方发白,一颗又一颗流星从她眼前划过,决绝的,几乎是欣喜若狂地飞向殒命之处。传说,当天上坠下一颗星子地上就有一个人死去,她平时是不相信这种无稽的说法的,但那天看着流星如烟花绚烂地照亮夜空,短暂的辉煌过后如眼泪般无影无踪,深深地悲哀从心中升起。

那天早上,她翻遍了所有的报纸,没有找到她想找的消息,噩耗也罢,喜讯也好,都没有。找累了,她坐在沙发里,为自己点上一支烟,一点点的苦笑浮上眼角,关心则乱,她本就该想到这种新闻是不可能刊登出来让太阳系百姓们知晓的,歌舞升平,安居乐业才是安民的好举措。

她照常梳妆打扮,在日落时分赶到酒吧,那个时候酒吧人很少,她独自坐在吧台旁,啜着果子酒,这种酒醉不了人,她却星眼朦胧,支着颐默默出神。

门开启,少年背着大提琴走了进来,夕阳的余晖在他身后闪过,他清泠泠的眼眸在看到安娜苏后也蓦地一闪,犹豫了一下,少年还是踏步上前。微醉的安娜苏有意无意地摇了摇手指,少年停住了,咬了咬下唇,返身走到了台上,打开琴盒。片刻后,幽幽的大提琴声再一次飘荡在这家暧昧的酒吧中。

那天晚上,即使最不留心的酒客也发现提琴手的心不在焉,好几支乐曲演奏到一半就嘎然而止,似乎忘记了怎么拉下去。奇怪的是老板娘对此没有一句责备,反而半眯着眼,手指随着琴音轻轻叩着桌子打节拍。

终于,提琴手像是下定了决心,手下微顿,一串悲壮的音符流泻而出,如冰水般浇向众人,安娜苏秀眉轻轩,酒客们在些微的惊诧后也回过了神,议论纷纷。虽说“安娜苏”里的客人大多是太阳系的亡命之徒,并不把帝国法律放在眼里,但乍听到这首在战后就被帝国禁止演奏的火星歌曲还是有些不自在。谁都知道,这首名为《安息香》的歌曲,是当年火星与太阳系帝国三十年的战争中,由某位不知名的歌者演唱,描述战争的惨烈和火星人民誓死保卫故乡的悲壮决心,曾在战争期间传唱一时。

经历过火星战争的帝国士兵仍能心惊胆战地回忆起杀戮过后,旷野中满地尸体,贪婪的秃鹫在上空盘旋,不时尖叫一声向某具片刻前还能称为人的尸体扑去。火星的人民头缠白布,翻动尸体寻找着自己的亲人,他们的面容木然,看不出一点悲伤或是愤怒的神色,仿佛这一切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只有在看到帝国士兵黑色军服的那瞬间,死水般的眸中闪过刀锋般雪亮的仇恨,那样刻骨的恨意,即使过了几十年仍能让对方从梦中惊醒,冷汗涔涔。夜幕初降,火星人点起蜡烛,为亡灵照亮去天堂的路,死气弥漫的旷野中烛光点点,他们跪在死去的亲人身边,双手合十,闭目吟唱《安息香》,悠长凄怆的歌声从苍老的,稚气的,悲伤的,麻木的嘴中唱出,为了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兄弟。歌声重重扣击着天幕,连秃鹫都被震得不敢飞翔,收起羽翼缩头躲藏,哀风吹过,吹起火星人头上的白布,飘飘如雪,大地上,鲜血猩红。

这永无止境的悲伤与仇恨。

隔了十多年,在这里又重新听到了这首歌,死去的火星战士的亡灵似乎破土而出,阴影中,冤魂幢幢,再大胆的人脸上都不禁变了色。

寂静中,安娜苏的高跟鞋铿锵响起。“哗”,一杯果子酒泼到了沉醉在音乐中的提琴手脸上。“疯了吗?”她居高临下,目光冷冷刺向少年,与其说愤怒不如说是失望。

酒从少年的刘海,睫毛上嘀嗒淌下,他没有抬手擦拭,只是仰起执拗桀骜的脸,与安娜苏针锋相对。

片刻交锋后,安娜苏翕动嘴唇,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你死了没关系,别拖累别人!”

少年愣了,傲气微收,被安娜苏厉喝一声“下去”后,乖乖收起大提琴,下了台。

尽管安娜苏再三道歉,酒吧里气氛始终很尴尬,阴云笼罩,不少精明的客人看出了点端倪,纷纷抽身而退,一时人去如潮退,没多久,这个总是喧嚣昼夜的酒吧人去楼空。安娜苏对此似乎并不在乎,一杯酒,一支烟,意态慵懒,猫般半垂着眼睫,看似漫不经心,当侍者过来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后,朦胧的神色刹那褪去。

“你叫他……不,还是我亲自去。”临走,又吩咐。“把店关了,今天提早打烊。”

来人身着黑色大衣,脸深深埋在竖起的衣领中,看不真切,他还怕醒目,将整个身子都隐在房间的最黑暗处。安娜苏合上门,微微嗔怪:“这个时候过来不是招人眼嘛。”

来人也不辩解,伸出一只手。

安娜苏看清他手上的东西后,身子抖了抖,半天没了动静。来人也不催她,很耐心地等待着。过了好一会儿,她吐了口气,接过了那件物事——一副黑色眼镜,镜架歪歪扭扭,左边的镜片没了踪影,右边的那块也碎成了花。

“美雪……”她喃喃,摩挲着镜架上干涸的血迹。

泼墨般的黑影里,来人声音沉郁。“是个好孩子。被几个帝国士兵围住眼看要作俘虏,那孩子很有骨气,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打死了几个后给自己留了一颗子弹。”末了,加上一句。“她走得很安详。”

安详?她苦笑。就像那些迫不及待坠落,殒命的流星一样吗?

“首相府周围有军队埋伏,我们损失惨重,第一分队死伤过半,第三分队只有一人幸存,过后,他知道只有自己活下来,也不吭声,就在屋子里……等大家听到枪声赶过去,已经……”黑衣男子还在说着,她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了。美雪是个很安静的孩子,戴一副黑边眼镜,整日只是捧着书本,不像其他孩子把血债血还挂在嘴上,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冲上去把帝国军队赶出火星。她本来以为这个孩子可以过着安静平凡的生活,不被滔天的仇恨所吞噬。但,那天,组织问她要一个人联络这次行动时,美雪放下了书本,很安静地对她说:“我去。”这个荏弱喜静的孩子一旦下定了决心就连安娜苏也难以阻挡。在临别时,她只对美雪说了一句话——“一定要活着回来。”

但,她到底没有想到,越是沉静的海洋,越是可能酝酿着狂风暴雨,隐藏在那个孩子温柔外表下却是那样的决绝,像只飞蛾,燃尽了她自身。

“我倒希望她好好活着,哪怕……”她握紧了残碎的眼镜,轻轻说。黑衣男子愣住了,狐疑地看了看她的脸色,想说些什么,到底给吞了下去。

“安娜苏”后的小巷子虽然狭小颓败,但倒也干净,星光照在青石板上,白霜般银亮,踩上去隐然有声。少年的脚步声很轻,猫儿般,安娜苏只当不知道他跟着自己,只在点烟的时候,她昂头看了一眼星空,呵,还是满满的一苍穹星子,并不因为昨天的那么多流星的死去而寥落空寂。

她狠狠抽了口烟,仿佛这样才能把身体里莫名的疲惫和失落驱赶出去。

掏出磁卡打开房门,她并不进去,回过头,对着楼梯淡淡道:“你今天也累了,进来休息一下吧。”

几秒钟的寂静后,少年背着大提琴的身影出现在楼梯转弯处。

“喝什么?酒?”她晃了晃酒杯,突然笑了。“我忘了你还未成年。”

少年脸蓦地一红,恨声说:“别老把我看成孩子!”话音出口,娇脆如莺语,原来是一个男装少女。

“哦?”安娜苏递给她一杯果汁,眉峰微微一抬。“不是孩子怎么会在那么多人面前拉《安息香》,生怕帝国不知道我们这个火星据点似的。”

少女一时语塞,又气又窘,把背着的大提琴重重放到地上。

“还说不是孩子。”安娜苏轻笑,悠然坐到梳妆镜前卸起妆来,眉粉,粉底,眼影,唇膏,一点一点卸去,现出浓妆下的面目,竟是不属于这个黑夜的清丽温雅。

望着镜子中那张与“安娜苏”老板娘妩媚妖艳截然相反的脸,少女的心底涌起一股暖流,依稀又看到了当年为她梳头,讲故事,哄她入睡,为她编织花冠的那个人。她跨前一步,轻声哀求。“安娜苏姐姐,我只想知道美雪她......”

安娜苏的手顿在了半空,少女失声:“难道美雪......”她看着安娜苏从手提包中取出破碎的眼镜,递到她面前。她有些不相信地怔愣着,然后,一连串泪珠子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安娜苏冷漠地看着她,如果是14年前,她也会恣情痛哭,不像现在,眼眶湿一下也会立马被一块硬梆梆的东西给堵回去,搁在心里发酵成更加坚硬的东西。

少女个性要强,只掉了几串泪珠,用衣袖狠狠一抹眼,把眼眶擦得通红,冲着安娜苏厉声道:“前年伊阿宋,去年慎也,现在又是美雪!”

安娜苏拔去发簪,让长发披散在肩头,不去看少女的面容。“你想说什么?”

“你明明知道!”少女一向清冷的眸中射出厉芒。“我不会放过那些帝国刽子手,尤其是夏浅草!”

终于说出来了么,虽然那群孩子当着她的面什么都不说,但她很清楚,他们恨不得手刃,喝其血,吃其肉的是谁。帝国是个太空泛的敌人,即使再恨也有点冠冕堂皇,不像夏浅草,那是与他们有切身仇恨的人,又是帝国势力的代表。

“你以为你能杀了他?”她冷冷道。“芭比芭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底细,只怕反而被他杀掉。”

芭比芭比定定的看着她,嘴角浮起一个不屑的笑意,见血封喉。“我是杀不了他,可是有一个人能。”

“好主意啊,由我下手,然后帝国追查到这里,顺藤摸瓜,把组织一网打尽。”

少女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口不择言。“你是舍不得吧,谁叫他是你老情人。”

安娜苏正在梳头,闻言猛地站起,凳子咣当绊倒在地,芭比芭比有些畏惧,随即又挺起了胸。

冷,银梳散发出冷气从手心直钻进身体的各条血管,她觉得身体有些僵硬,被冻住了似的,她的眼睛牢牢冻在芭比芭比身上。大家都是这么想的吧,这么多年了,日久生情也是很有可能的,一个女人,又是美人迟暮的年纪,总是该为自己的归宿想想了,谁能保的准她不会出卖组织。毕竟,和遥遥无望的自由事业相比,个人的幸福才是更现实的东西。

当着她的面是不会这么说的,组织的经费,军火,情报都要靠着她,表面上笑嘻嘻地夸奖她为组织牺牲潜伏在帝国走狗身边,但私底下那些闲言闲语早就如燎原之火,熊熊燃烧,把将信将疑的人也烧得如铁坚定。

少女看着面前的安娜苏目光由愤怒转为绝望,接着化为空洞。她坐下,唇齿艰涩地开口。“你以为我就真杀得了他吗?”她凄凄一笑。“他并不如你们想象的那样相信我。”

外人总以为他们之间有许多旖旎的韵事,但,谁能想到,他们最最亲密的接触不过是拥抱,而且那也已经远在14年前了。那时,他抱住浑身颤抖的她,他清淡的声音漂浮在耳边,他说:“没关系,有我在。”迷迷茫茫的她几乎没听到他说了什么,只感觉到他的臂膀紧紧抱着她,抱得生疼生疼,让她渐渐安心。这个太阳系中至少还有个他,至少还有个他是站在她身边的,而她,也只有他了。心跳动的声音清晰在耳,慢慢地,化为了同一个节拍,他的心跳溶进了她的,或者是她的溶进了他的,分不清了。

那种彼此拥有溶入的心情就是幸福吧,但幸福的时间为什么总是太短,在接下来漫长的时间里,有那么多的时间相处,心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远。

“他是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看住我的,他从没有放过心,我也就假装不知道。”女子茫然若失,喃喃道。做了这么多,到底,她将两方面的信任都输去,两手空空。

第一次看到安娜苏如此荏弱的样子,芭比芭比有些手足无措,毕竟是养大自己的人,她有点后悔话说得太过分了,但又拉不下脸道歉,正在两难间,安娜苏陡然苏醒了般恢复了正常的神色,只是眉宇间微微有些疲倦。

她继续梳理着长长的卷发,望着镜子的自己,淡淡地说:“明天,我带美雪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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