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1）
十全大补丸，本来是希望补充能量让小挂件变成大挂件，可是偏偏补到了不需要补的嘴唇上，阴差阳错，岂不是误人误事。再这样补下去，我可就要卷铺盖走人了，连工作都保不住。现在该怎么办？真的去看医生，或者继续服用寄希望于自己恢复？还是停止服用？刘经理的话已经给与我足够的暗示，膨胀的嘴唇已经影响到工作，她经理看不下去，顾客们也不会看得下去，影响到他们的食欲与心情，当然就影响到公司的形象和收入。因此首先要停用，然后去看医生扭转目前的不利局面，让过度肥胖的嘴唇消瘦下来，达到嘴唇减肥的目标。至于小挂件问题，本来也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解决嘛，也要慢慢地来，办法总会有的。
不去医院不知道，去了医院吓一跳。我挂的口腔科，那个老医生一眼看到我的情况就瞪大了眼睛，问我情况，我只说是受凉、虚火外溢。他问我的年龄是否结婚，我说了二十二未婚，他狐疑地摇了摇头，连声说：“不应该……”接着又问我是否接触过“十全大补丸”。我一听心一跳，说补什么东西？他说就是宣传补肾养气壮阳的“十全大补丸”。我说这东西怎么啦？他说“名不副实”，最近不少病人都是吃了这种“十全大补丸”，症状与我差不多，都是异常增大。不过他们都是中老年人，有家有室的。我这症状他看着像，但是我的年龄太小，又没有结婚，所以让他不敢确定。我尴尬地说，是的，我哪能和他们一样，我这纯粹是肝火旺盛导致的，和他们不一样。于是医生开了方子给我，让我回家吃点药。完了，这老医生拉住我，悄悄对我说他认识一专家专门治男子性疾病，什么阳萎、早泄、不孕不育和性冷淡等等，那专家是他的导师的朋友，在北京某某医院任博士生导师，曾经给某某领导看过病，现在本地某某医院巡诊，绝对的放心，完全是手到病除，安全高效无副作用。说完夹在处方里一张名片，对我说拿着这张名片去，就说他介绍的，还有优惠呢。
我晕倒！看来尽管我极力掩饰，可人家阅人无数的火眼金睛还是看穿了我的小把戏。问题是我根本没有想到“十全大补丸”会出卖我。你可以对钱兵之流说“肝火虚旺”，但对人家医生来说，就好比睁着眼睛玩捉迷藏，一眼就看穿了。领了药回家，我心里想着刚才老医生热心的话，觉得相信科学总比相信功夫好，相信科学家、医生总比相信修炼者、老道士好，于是想去那个专家博士生导师那儿看看，说不定就是一个解决问题的转机呢。
按照老医生给我的地址，我绕了大半个城市，七拐八弯地来到城郊结合部的小弄堂里，在一间公厕的旁边找到了那所医院。一栋三层小楼房，底层是小卖部、杂货铺和熟食店，在中间有一个楼梯上楼，楼梯口挂着许多牌子，“鸿运旅社”、“大发棋牌室”和“回春医院”。我要找的就是“回春医院”。它在三楼，占了两间房，一间是门诊室兼检查室、化验室，另一间就是挂号处兼药房。墙上是刚刚粉刷不久的石灰，散发出一股潮湿的味道。从三楼走廊上可以看到旁边的公厕，化粪池散发阵阵的“农家肥香味”，袅袅地随风飘扬，扑鼻而来。
我怀疑博士生导师会到这种地方来巡诊。该不是发扬革命主义艰苦奋斗的精神，发扬大无畏精神，视金钱如粪土，支援贫困郊区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朋友们，真要是这样该多么伟大呀。
很快我的幻想被眼前的现实击的粉碎。
怀疑归怀疑，既然到了这里好歹也得对自己有个交代。抱着这种心情，我还是挂了号，挂号的时候顺手递给那个肥头大耳的护士小姐老医生给我的名片，（因为她也兼职配药，假如说这是减肥的医院，我会立刻逃走。）说是他介绍来的，能优惠。胖护士说，挂号没有优惠，优惠只能是门诊费和药费，打八折。听了这话让我挺高兴的。现在的医院哪有让你打折的事情，药费是载人飞天的运载火箭节节攀升，只涨不跌。
前进一步，跨入门诊室。里面人不多，就一护士一医生，还有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病人。医生看来是博士生导师，白发长须，长须垂胸，真是美髯公再世也，看上去真有一股子仙风道骨的味道。看来医院虽然简陋，但是医生可不简单，我心中窃喜，说不定这次还真来对了。护士是女的，四十岁左右，瘦瘦的，戴着眼睛。她的口红涂的太艳，整个人看上去就剩下一张“血盆大口”了。
我拿着挂号单进去的时候，医生刚刚询问过病人病情，正让病人到一帘之隔的检查室做检查。于是我坐在外间等候他们出来。医生办公室的墙上挂满了锦旗：“妙手回春，感谢金医生再造之恩”；“医林妙手，在世华佗，某某夫妻感谢”……这些锦旗仿佛在骄傲地宣布着自己的主人的高超医术和受人敬佩的医德医风，也让我坎坷不安的心，有些平静。一阵风吹过，锦旗飘扬，也掀起了隔帘，里间的情形呈现在我眼前。
美髯公褪下了衣裤正平躺在钢丝床上，血盆大口的女护士正用镊子夹起他胯间的那话儿，软绵绵的，像是枯萎的橡胶，被她用劲拽起来拉长了，往眼前凑，她显然是想要看清楚那东西，厚厚的眼镜也往前凑，感觉她的血盆大口就要吞食那东西。更可怕的是旁边的那男人说出的话，吓得我跳了起来。
“金医生，我爸爸的病还能治好？”
“能，当然能治好！”血盆大口充满自信地回答。
这是我最后听到博士生导师的最后一句话。她的自信并没有打动我，而是让我害怕。我立刻起身，几乎是冲下了楼。一直跑到最近的马路上，打的迅速地离开了那个地方，越远越好。想到刚才的情形，还是让我忍不住一阵恶心。
奶奶的，还说是博士生导师，比那个老医生还要年轻，是情人姘头还差不多，做老婆肯定不要，天天看着其它男人的那话儿，我看神仙都受不了。还说给某某领导看过病，估计是上床还差不多，那也得是让时光倒回去二十年，人家还不一定能看得上她。让她碰了我的身子，是一种侮辱。
这种人怎么就能让正规医院的老医生推荐呢？
想到这儿，我对老医生刚刚开的药方也怀疑起来。于是到了另一家正规的医院重新开了方子，那上面的用药和原来的方子用药差不多，药品一样，但是商标不一样，为了慎重起见，我还是用了后来开的方子抓药、服用。
火气渐渐平息，嘴唇也恢复了正常。身上原先的“显著疗效”全部罢工。不过自己的小挂件还是老样子，经过这一番曲折，对于所谓的“安全无毒副作用的祖传秘方”和“经验丰富的博士生导师”也算是有了一个认识，再也不敢轻易相信了。百无聊赖之际，又重新念起了《道德经》。不像当初念一半就睡着了，现在好歹能够完整地念下来，也算是对老道士有了个交代。至于要是出现什么意外，在没有“显著疗效”之前，谁也不能确定。我现在完全是死马当活马医，要不然你说又该怎么办？动手术你能保证痊愈？而且这治疗费用可不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为了治疗势必请假，能请下来吗？会不会由此被炒鱿鱼？一旦炒鱿鱼这巨额的治疗费用又到哪里筹集？现实生活可不是你凭想象，或者写小说能够解决的。你写一句“上帝说要有钱，就有了钱……花不完用不尽的钱”，在现实生活中即便是抢银行也没有你这么利索。
经过民主选举，马艳丽和钱兵果真当选为领班。我投了他们俩一人一票。我被选为钱兵这组的副领班，也就是副组长的意思。因为我的得票仅次于钱兵，这很是让我意外，想不到自己的人缘原来这么好。本不想当领班，最后还是弄了个副领班，想推辞，又怕人家说你矫情。“又不是上战场，这有什么好怕的。”这是钱兵的话。早在投票选举之前，他就踌躇满志地对我说这话了。看来刘经理一定也已经找他谈过话了。
领班的权利是比原来的组长扩大了，主持每天的晨会，检查工作，安排人手等等。最高兴的还是看到工资单最后一栏数字的增加，那是最开心的。好在我是副的，只有当钱大领班不在的时候，我才插手一些小事，遇到比小事大一点点的事情，我都交给钱大领班去处理，或者留给他处理。这样两方面我谁都不得罪，保持了我做人的原则，也免除了有朝一日处于两头都不是人的境地。
时隔不久，为了补充人手，公司又进了一批新手。在她们面前，现在我们可就算是老前辈了。这批新手也经过了胡彪的短训，不过时间只有三天，看来没怎么吃苦，后来人就是幸福。分到我们组的有三个，都是小姑娘，这么说倒显得我是老爷们了，不过她们确实年轻，比马艳丽她们都小，几乎是刚从职校出来的。一切还透着新鲜呢。
为了尽快让她们进入实战状态，为每人指定了一个师傅。钱兵这小子为我留了一个，秦凯丽，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生。扎着马尾，这年头谁还扎马尾，倒也显得她更加可爱了。秦凯丽，秦凯丽，我怎么听着耳熟，好像听说过，不知道在哪听到了。她一来就“师傅长师傅短”的，闹得我怪不好意思的，长这么大，只有人家做我的师傅，还没有做过别人的师傅。要说我还是半路出家的师傅，她可是正经职校毕业的徒弟。这就更让我心虚。于是对她说，不要师傅长师傅短的，咱们现在是同事，以后也是同事，有人你可以叫我师傅，没人你就叫我谭色，出了这个公司的门，咱们就是朋友。她红着脸点头答应了。
夜总会每天的高峰期就在晚上九点以后到午夜，那时候特别忙，忙的你屁股不落板凳儿。原本以为人手多了，自己也该轻松点，谁知道这事儿不仅不少还多了起来。看来这师傅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的，光我这“小徒弟”一个人就已经够我受的了。一天下来，总要惹点事儿。开始几天还行，后来渐渐露出毛病来了——粗心。把饮料送错桌子，泼人家身上的，顶嘴吵架的……这哪是正规科班出身的？就连我这半道出家的都看不下去了，根本不知道爱惜自己的饭碗。你说她，她便低头摆出一付认错的样子，话说重了眼泪便出来了，这让我当师傅的左右为难，看见女人的眼泪我就心软。最后只好自认倒霉，还要向她说好话，哄着她笑了，才算没事。你说我这师傅做的窝囊不。这还没完，我还得替她背黑锅儿，挨上头的批评。钱兵这小子开晨会，就拿这事儿说我，我怀疑他是不是想报复，但是在这事上真没有办法斗得过他。倒是其他人看出来期中的玄机，说这女孩有背景。我说，有啥子背景跑这儿来受罪？脑子不会有问题吧，有背景你送机关大楼里，那儿才是该去的地方，犯不着来这受罪，还要牵连我。
有人说，她和经理有关系，因为经理用汽车送她回家。我更不明白了，堂堂经理和这小女孩有染，虽然意外但是也在情理之中，现在这年头有钱的主儿弄个新鲜的雏儿玩玩可多了，不过雏儿们总想一步登天，按经理的权力弄个舒服的秘书之类，这样不是更好。
你别说，还真涉及到关键的问题了。这经理只是个幌子，真正的幕后老板谁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原先传言的香港老板一直未曾现身。这栋大楼是他投资的，也叫“金鼎大厦”，但是这夜总会只是租借的“金鼎大厦”底层开办的，是不是“金鼎”老板的直接投资，没人能确定。看来当初看中这夜总会能与“金鼎”挂钩的想法是被误导了，是一厢情愿的想法。尽管不知道幕后的真正大老板是谁，现在的经理也总算是个“头”。他要想安排个小小的服务生的人事，我想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就这事儿也成为了一个小小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