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残(1 / 1)
我像失了魂魄的幽灵一样在马路上狂奔,不停的奔跑,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只是一直向前跑,希望可以逃离这个丑陋的世界。
可惜的是,无论我怎样努力,我依旧是在这个世界里旋转,就像不论我怎么努力,尹明湛也不可能消失在我的生命中一样。
眼泪一颗一颗的掉了下来,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没有尽头的往下掉。
眼里心里都是一片空白,脑袋里时常铺天盖地的传来一阵震痛,好像每一根神经都被紧绷了一样。
突然一下子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指望,觉得自己的生活只是一个大大的玩笑,以欢笑开头,以嘲笑结尾,没有一丝意义,好像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如此喧闹的大街却感动不了冷漠的我。
“原来当时的快乐仍在你我记忆中终于能够坦白说着我现在不寂寞是全新的一次再也没了遗憾简单地回应着伤痛我们微笑了,也都不躲了这单纯的坦诚你好吗多么默契的开场白我笑了我们不走了不再尴尬了不回头凑理由希望我们从此都真的快乐说好了不说走……”这绝对是我有生以来手机铃声响的最长的一次了,就好像永无止境的伤痛一样,一直响着。
最可笑的是我现在心底竟然还有一种小小的希望,认为这个电话可能是尹明湛打来的。
希望他可以拉住我的手,告诉我真正的原因,告诉我他一直都是爱我的,告诉我这一切都是个幼稚的骗局。
可是同时在我心中又涌起了一种叫做“仇恨”的东西,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么想恨过一个人。
恨到想把我现在所有的痛全部报应在他的身上,恨到希望他可以永远都不要出现在我的视线,恨到可以忽略这所有的一切……
藤钥静,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肤浅了,尹明湛会是那种犹豫不绝的人吗?
我深吸一口气,平静的按下了接听键——“您好,我是藤钥静。”我尽量把声音恢复的如往常一般。
“藤小姐,你现在在哪里?”恩……是萧晨逸的管家的声音,可是他一开头就直接问我的所在地点。
“有什么事吗?”我依旧是慢慢的游荡在马路上,没有目的地的走着。
“我……”电话在一瞬间被挂断,手机屏幕突然黑屏。
看来是没电了,我还是没什么表情的收起手机,朝着一个未知的方向慢慢的走着。
一个无关痛痒的电话,一个无关痛痒的人,挂了就挂了吧。
全世界,好像只有我疲惫一样。
恨和爱不断的在我心中交织,不知究竟哪一方会取得最终的胜利。
最可悲的是,我发现现在连哭都哭得没有价值了,哭多了,就没有意义了。
尤其都是为一个人而哭。
暖暖的天气出现了闷热的感觉,太阳迸发的火焰被乌云压住,一场大雨将要来临。
路旁的梧桐树发出沙沙的声响,杂乱却合拍的音调,就好像一个个破碎的音符却可以拼凑出美妙的乐曲一样。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栋白色的建筑物,那雪白的颜色立刻使我的神智清醒。
这是医院——萧晨逸!
白的像是天使的翅膀,高的好像可以触碰到天堂,那样神圣的颜色。
我突然醒悟,飞快的朝着医院跑去,藤钥静,萧晨逸他还在等你!
我在医院安静的可怕的走廊里穿梭,希望可以看到萧晨逸站在病房前等待我回来的身影,哪怕他的眼里满载着心碎和绝望。
可是,连这点命运都不肯施舍给我。
我最怕的一点还是发生了——萧晨逸的病房前一个人都没有……上帝姐姐,你就是这样惩罚我的吗?
那么长的走廊,却可以一眼就看到底,萧晨逸的病房前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难道——我颤抖着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吱——”门开了……里面空无一人……
我的手难以置信的捂住嘴唇,泪光再次在眼里浮现,耳旁隐约传来阵阵雷声,天崩地裂。
我转身,没有丝毫犹豫的朝医院的那头跑去,萧晨逸一定在那儿!
走廊里瞬时只剩下一阵仓皇的脚步声。
“萧晨逸呢?萧晨逸在哪儿?谁能告诉我萧晨逸在哪儿?”我抓住一个护士发了疯似的问道,那样的慌张,好像想要挽回什么快要失去的东西。
那个被我抓住的女护士已经被我吓得说不出话来,双手接近呆滞的指着那边……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瞬间呆住了……
原本紧紧的抓着她肩膀的手无力的垂下,眼睛里涌动的泪花突然在这一刻停止了,再哭也都是没有意义的了。
只是雪白的指骨渐渐泛紫,身体好像受了什么很大的力量,忍不住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那是——手术室啊……红色的灯,闪着那样令人恐惧的光亮,如血液一样的鲜红啊……好像生命可以在这残忍的颜色里慢慢的流逝,就像沙漏一样,一点,一点,又一点的流光……
萧晨逸已经严重到要进手术室的地步了吗?原来他是为了这个要把我故意引开啊……
他……会……死……吗?
突然一下子觉得中午温暖的光线变得明亮而刺眼,闷闷的空气让人透不过气来。
一场暴风雨将要降临……
静静的走廊里,鲜艳的红如血液一般慢慢的迷蒙了我的视线。
身体好像被定住了一样,一步都无法移动。
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不停的侵入我的鼻息,即使身体怎样拒绝,那冰冷的气味也还是一点一点的在空气里蔓延。
死亡的气味。
“藤小姐,你终于来了。”管家伯伯镇静的看着我,神色中没有一点兴奋的样子。
他僵硬的转过身,满脸凄哀的看着那盏红色的手术灯,岁月的痕迹在他的脸上显出了无尽的沧桑感。
管家的眉心紧紧皱着,眼睛里闪动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从他担心的眼神中我感觉到,萧晨逸的伤绝对不简单。
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在手术室里的真的是萧晨逸?不会……吧?
我担心的向手术室望去,但是视线却被隔在那薄薄的门之外。
最遥远的距离。
“萧晨逸他怎么了?他在……手术室里?”我打破了那可以令人窒息的沉默,担心的询问道。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几分答案,但是还是不愿意相信我的猜测。
第一次,我不想相信占卜少女的直觉。
“少爷在动手术。”他说的很平静,语气没有一点波澜。
“可是为什么在他进手术室的前一秒可是……我看到了他眼底的深深厌恶,浓浓的鄙视。
他,为什么会这样看着我?
我不解的看着他,努力睁大红红的眼睛,希望可以看清他的意思……我怎么觉得,他不欢迎我?甚至希望我早走早好,一辈子都不要见萧晨逸?
“手术的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他的依旧平静的语气中带了几分颤抖,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
什么?!!?
我的身体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样,再也无法动弹,强烈的电流瞬间蔓延进全身,整个身体都经不住的狠狠的颤抖……
“百分之三?”我难以置信的重复着。
一年的英国之旅,我唯一学会的就是概率学,百分之三……
一般医院的手术成功的机率只要小于百分之三十就接近于危险境界了,百分之三的机率……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萧晨逸会变成这个样子?”我犹疑了一会儿,但还是朝管家问道。
他再怎么对我多好,估计现在他是唯一一个可以告诉我真相的人了。
夜之幕虽然是杀手里的行家,但是道上的人都是一个固定的规矩,而夜之幕的规矩就是,绝对不会伤害除了他们任务以外的人。
哪怕那个人是阻碍他们执行任务的人。
假使夜之幕的人不小心破了戒,使萧晨逸受了伤,可是怎么会伤到这种地步?百分之三的成功率?是存活率还是……?
“请你……告诉好吗?他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我握住自己在不停颤抖了手指,尽量连贯的说出这句话。
原本死寂的心在一瞬间被惊醒了,有了一种很复杂的感觉,心里好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难以形容的感觉在心中升腾,酸涩,悲伤,犹豫,恐惧……但我至少知道,我今后的生活不会在单调。
管家仍旧默然不语,但是他愤然而又冷漠的眼神让我清楚的知道了一件事情。萧晨逸的伤和我脱不了关系!
“当我求你了,”我认真的看着他,两指指着我自己的心脏,很真挚的说道“我想知道,我真的想知道啊……我的这里现在堆积了满满的愧疚,我的心里全是对萧晨逸的歉疚啊……你就不能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吗?”
他听了我的话气冲冲的说:“少爷他如果不是因为你,又怎么会独自一人前往夜之幕?”
长得仿佛望不到底的过道上传来几阵零碎的脚步声,如此明显的声音是这么现实的让我了解到这并不是梦境。
“那你是说……”我突然止住声音,随即又不太肯定的问道:“萧晨逸他私自进入夜之幕总部?”
……
怎么会这个样子?他疯了吗?
不管夜之幕下的是多么有分量的保证,可是他私自进入别人的总部,于情于理都是不合道理的,也就是说,就算萧晨逸被打死,夜之幕也不用负任何责任。
他怎么可以傻到这种程度呢?
那可是夜之幕的总部啊,他还有全身而退的可能吗?国际杀手组织的基地,那可是真正的高手如云啊,二十四季葬歌杀手可是全部潜伏在那儿的啊……
萧晨逸,他到底是怎样把我救出来的?
“唉……”他深深的叹出一口气,无奈的看着那仍旧闪着鲜红光芒的手术灯,沧桑的面容上深深沟壑显得十分明显,岁月的印记。
“你又何必知道了这么清楚呢?你可知道,少爷……他从来没有期望过你的回报。”他朝我摆摆手,语气的火药味也渐渐少了很多。
“这次手术的机会虽然只有百分之三,可是他说,一定会成功,他说,他一定会等到你拿小连翘回来的。”
萧晨逸,真的那么想得到小连翘吗……
这种花隐藏着一股不可思议的神奇力量,听说睡觉时在枕头下压着小连翘,会可以梦见未来丈夫的容貌。
因此它的花语就是-魔法。不过这并不是邪恶的巫术,而是善意的魔法。 受到这种花祝福而生的人具有神奇且敏锐的洞察力,通灵般的第六感,当这个人把小连翘送给另外一个人时,那个人将被她视为一生的伴侣。 萧晨逸,这就是你的用心吗?
我紧紧的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口腔之间有着一股属于血的腥味在弥漫,胸腔中有一种叫做纠结的感觉不住的缠绕。
藤钥静!你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退缩!
难道你现在还在傻傻盼望着那个处心积虑故意接近你的尹明湛吗?你只是他为了家族得到名利的工具而已,难道你还要继续甘之如饴的做着他的8023?
不会!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