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刑讯（一）（1 / 1）
我被带到梧桂大营的大堂中，有人解开我身上的绳子，顺势冲着我的腿弯踹了一脚，我“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以手撑地，半天才直起身来。
蒙云龙从我身边走过，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坐在大堂前的椅子上，吩咐道：“去请南越的易大人来。让他辨认一下可认得这个女子。”
我的心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不肖片刻，走进来两个人，为首的一人，五十来岁，面色焦黄，眼神污浊，留着山羊胡子。我一向不爱以貌取人，可是此刻见他却直觉地感到此人阴损狠毒，不是什么好人。
跟在后面的，身材敦实，魁梧，一头银发分外突兀。我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再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他，东昌的虎鼎将军。我赶紧低头，可还是被他如鹰隼般犀利的眼光扫过，一怔之后，复又扭头仔细地打量我。我心虚地偷窥他，看到他已经回过头跟蒙云龙寒暄，面上已带了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蒙云龙和易劲松本是儿女亲家，因此很是熟络，易劲松又向蒙云龙介绍了虎鼎将军，说什么虎鼎将军与他是故交，做客南越，得知他来西肇，于是前来助他云云。三人又虚情假意地说了一番早闻大名，幸会幸会之类的客套话，这才扭头看向我。我低着头，却能清晰的感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让我如芒在背，无法遁形。易劲松冷声道：“抬起头来。”
我是想抬头的，都到这份儿上了，识时务者为俊杰吗。可是我还没来及自己抬头，就被人扯了头发，迫我扬起脸来。
易劲松阴笑了一下，“果然是位绝色佳人。”接着，指着我向蒙云龙问道：“你知她是何人？”
蒙云龙犹豫着，“翩翩？”随即想到这不过是他随口给我取的名字，便住了嘴。
易劲松冷笑数声，“亲家，你这次是阴沟里翻船了，什么倚红院的头牌，烟花之地哪会有此等才貌的女子？”他盯着我，阴测测道：“她是我们南越国，公子兰若独宠的侍妾。”
“啊？”蒙云龙一脸惊诧地看着我，难以置信地脱口问道：“此言当真？”
连虎鼎将军都震惊得张大了嘴，不过他很快恢复神色，目光阴寒地看着我，没有立即揭穿我的另一个身份。
“哼哼，”易劲松颇为得意，“你道她来你这里是做什么的，真来给你贺寿献舞不成？她可是冲着能将公子兰若定罪的那封书信来的。”
一句话说得蒙云龙紫涨了面皮，“听闻公子兰若独宠的夫人从未现于人前，你如何知晓得这样清楚？”
易劲松没有直接回答，却扭头吩咐他的手下，“带上来。”
须臾，两个人拖着什么东西走了进来，往我身边的地上一扔，“嘭”的一声响。我开始只以为是个破布袋，待那布袋蠕动了一下，才惊觉那是一个人，浑身血污，被打得体/无完/肤，拖他过来的地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那人匍匐在地，象死了一样了无声息。我看到他手上戴着粗粗的镣铐，将手腕磨得已见惨白的腕骨。
易劲松问向那人：“你可认得这个女子？”那人勉强扭头看我，吓得我以为见了鬼，那还是一个人的脸吗？鼻青脸肿，新伤旧痕重重叠叠，该是眼睛的位置此刻是两个血包，肿得只剩一条缝儿了。
那人看到我时，似是极为惊惧，浑身抖做一团，半晌方费力地摇摇头，然后虚弱地瘫软在地上。
虽然他已被打得面目全非，看不出本来的相貌，但我还是认出来了，是李烨磊。我生生抑住险些冲口而出的尖叫和扑过去扶他的冲动，别过脸去不忍再看他，心中一酸，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强忍着不敢落下来，他们都对他做了什么呀！
此刻我无法与他相认，更不能表现出对他的关注，只能以愤恨的目光盯着坐在前面的易劲松。如果目光可以杀人，他身上早就多了两个窟窿了。
蒙云龙皱着眉头问道：“这又是何人？”
易劲松冷哼了一声，“此人是公子兰若一党的李烨磊，此次就是他带这女子来梧桂，这下你该知道，这女子不简单了吧。让李烨磊李将军亲自护送的女子，除了公子兰若的宠妾还会有谁？五日前，李烨磊明明出了梧桂城，却又折了回来，就是为了救这女子，幸亏被我撞见，才将他生擒。”
我心痛得闭上眼睛，烨磊，烨磊，你何苦再回来。
“李烨磊？”蒙云龙闻言吃惊地看着跟死人一样的李烨磊，难以置信地问：“果真是南越的少年将军李烨磊？”
易劲松道：“正是！当年贺拓攻打西肇，李将军曾到过西肇合攻贺拓，蒙将军应该见过他的，将军可认出他来了？”
“没认出。”蒙云龙很老实地答道。
蒙云龙接着皱眉向李烨磊道：“本将军当年与李将军曾有过一面之缘。多年未见，听闻李将军战功卓著，深受将士爱戴，不想今日在此重逢，李将军可站起来说话。”
眼见烨磊挣扎了一下，仍旧无力地趴在地上。易劲松在一边说道：“我让人打断了他的双腿，站不起来了，李将军也真不是常人，十八般酷刑，熬了五天却一个字都没说。”
连蒙云龙都不禁变色，“士可杀不可辱，何至于用刑至此？”
易劲松探身向蒙云龙道：“此人武艺超群，将军有所不知，为了抓他折损了我多少兵将，最后还是得虎鼎将军相助，才擒获他。况且朝中还等着他的口供呢。看来李将军身子骨硬朗，从他嘴里也问不出什么了，好在您及时将这女子擒来。”
说着，一双三角眼盯着我道：“你还是及早招了吧，免得受皮/肉之苦，是不是李烨磊带你到梧桂的？”
我摇摇头，哆哆嗦嗦道：“民女不认识什么李烨磊，更没见过此人。”
易劲松慢悠悠说道：“你现在不说没关系，有你哭着喊着要说的时候。只可惜了这一身细皮/嫩/肉，真让人舍不得下手啊！来人，先给她来点儿容易的吧，甘蔗开花倒着甜，先别急着破了她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