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施辰（修毕）（1 / 1）
“晚上想吃什么？”经过一个红灯再右转，施辰问得理所当然。
“啊？”阿宝连连摇手，说，“不用了啦。施经理不用客气，我在那边的车站下车就可以了，等下过去搭地铁。”本来他救了自己已经很感激了，现在又要请她吃饭，哪有这样的道理。
“吃海鲜吧。”施辰想了想，又拐了弯上了市中心最繁华的街道，“作为‘施安’的经理，我欢迎你来到我们公司。”
阿宝微窘，这下自己又没有理由拒绝了，人家都说是作为公司的经理欢迎自己了。
她只好默默地点点头。
车里突然安静下来，外面的嘈杂声被隔离在车窗外面，阿宝低头弄着风衣上的纽扣。这件衣服是去年香奈儿的冬季款，她看秀的时候说了句好看，李安阳便花了心思给她买了。其实他待她是真的很好，好到她真的错觉，他也许曾经爱过自己。
阿宝知道自己不是那种真爱至上的女人，甚至她一度以为这个世界上并不一定要和自己最爱的那个人在一起，有时候也许只要他待你好，你待他好就足够过一生了。
可是当她意识到李安阳不爱自己的时候，她还是选择想逃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这四年来的生活，让自己失去了以前的一切，简直就是一场冗长的梦。梦醒了，那个梦里的人是不是也应该消失了呢？
进了酒店，施辰问阿宝要吃什么，阿宝说随便。其实男人最怕女人说随便了，可是施辰不是这样的人，他说一不二，点餐的速度也很快。
菜很快就上了，是阿宝最喜欢吃的虾。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口味了，阿宝终于问出了在自己心头萦绕已久的问题。
“施经理认识苏建安么？”
施辰抬头看她，说：“以后下了班就叫我施辰。叫经理不是显得我很老？”
“那施……辰你认识苏建安吗？”阿宝继续锲而不舍。
施辰若有所思地笑了，说：“不就是那个老是上小报封面的苏建安么，怎么不认得？”语气中不乏深意。
“我指的是私交……”
施辰吞下一口酒，眼底的笑容更加浓烈，说：“小妍儿不乖，竟然哪壶不开提哪壶，整个H市谁不知道我跟苏建安不是私交是私仇啊？”
“什么？”阿宝差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苏建安那样的人怎么会跟施辰结下仇怨？
施辰有些促狭地看着阿宝，然后像是顿悟一般“哦”了一声，说：“不会又是苏建安欠下的风流债吧?”
“不……不是的。”阿宝慌忙否认，“他只是我大学时候的师兄。我在报纸上看到他，没想到这些年来他已经发展得这么好了，所以想问一问。如果施经理不喜欢的话，我以后就不会再问了的。”
“我差点忘记你也是T大毕业的。”施辰微笑着欣赏阿宝拙劣的表演，看着她慌乱地掩饰着自己的内心。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四年前T大这么出名的一对金童玉女。
阿宝闷闷地吃着海鲜，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太多了。只是为什么施经理甚至整个公司的人都对自己那么好呢？
饱餐一顿之后，施辰建议去看场电影，阿宝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让施辰直接送自己回家。
窗外的晚灯次第亮起，江河两岸灯火辉煌，玻璃建筑流光闪烁，这个城市的夜晚美得让人屏息。阿宝把头靠在车窗上，看着自己呼出的空气在玻璃上凝结成一层薄薄的雾气，眼底瞬间模糊了，外面的流光温柔似水，在自己的面前流动，璀璨无比。
施辰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车子在路边停下，忙问：“宝妍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了？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阿宝只喃喃地说：“太漂亮了，不是么？”
施辰顺着她的目光望车外望去，江对岸烟花四起，照亮了大半个夜空，五彩的烟火映在江面上，连流水都依依流连，平静地像一面镜子。
等车子开到了阿宝楼下，他才诧异地问：“你就住在这里？”这区是快三十年的老房子了，物业管理跟房屋条件都很差，住在这里的除了老弱病残和对面学校租房的学生之外很难想象还会住有像阿宝这样的人。
阿宝赧然一笑：“这里房租比较便宜。等赚够一些钱，我会考虑换一个地方住的。”
施辰跟着阿宝上楼，楼梯灯忽明忽暗，阿宝叮嘱他一定要小心，说：“以前这里的一个住户养了一条大黄狗，我晚上来这里的时候很害怕的，都不敢一个人走楼梯。”
施辰很快就抓到了终点，问：“你以前也住这里？”
阿宝见是自己穿了帮，就点点说：“大学的时候一个同学住在这里，有时候会看看的。”
“哦。”
阿宝开了门，施辰一眼就看到了鞋架上的两双拖鞋，一男一女，看上去颇有些年岁了。
他脱了鞋，赤脚走了进去，地板很冷，凉意从脚底钻了上来，他直吸气。阿宝笑了，跑过去把那双男用棉拖鞋拿过来放到他面前，说：“我也才搬过来的，这些东西都是前一个租户的，你冷的话就穿上吧，可别嫌弃。”
施辰二话不说就穿上了，拖鞋很软很暖，比自己家里从意大利订做的要舒服得多，他便自来熟一般在小小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阿宝从厨房端了热开水过来让他暖暖手，然后说：“施经理，喝水吧。”
然后两人坐在沙发上，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
热水氤氲的雾气袅袅而上，看着身边低眉的女子，刹那间，施辰有些恍惚，安阳，这么多年来让你费尽心机而一直嘴硬不肯承认的，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过了很久，施辰才想起来自己要说的事情，“美国那边的投资商今天下午说明天就会到H市。下午就陪着老外逛逛，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我把车钥匙留在你这里，明天开车过去。”
“好的。”自己终于要派上用场了，阿宝有些雀跃。这可是自己人生中第一份正式的工作啊。虽然说有时候这个经理有些古怪，但是阿宝还是不无感激的，不但给自己提供了一份工作，还给予了她全部的信任。她一定不会让公司的人失望的。
“真不好意思，让你在周末的时候加班。”
“不……不，没有什么的。我是公司的一员嘛，应当的，再说我也没有做过什么事情。”
看着她满怀信心的样子，施辰笑了，说：“那你今天晚上早点休息吧。明天可要奔波一天呢！”
临出门，阿宝又叫住了他，说：“施辰！你现在有没有那款游戏啊？我今天忘记拷回来了。”
施辰忍不住哈哈笑了，没想到她还是一个童心未泯的小女孩。
“有的啊。”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盘来，踏出门的一只脚又再伸进来看，进了她的闺房帮她装游戏。
小白本的桌面是夏威夷延绵不绝的海岸线，镜头前的女孩子笑得没心没肺，搂着她的是一个英俊的男人，面带微笑，眼神温柔。
“男朋友？”施辰忍不住问。
阿宝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打着马虎眼：“今年夏天在夏威夷拍的呢！那个时候我还有点小胖。”
见她不想回答，施辰也不问了，插上盘，很快就装好了游戏，顺便装了游戏的修改器，“如果打不过大BOSS的话，就直接用修改器。记得要到测试部和程序部下载最新的补丁，这样才好玩。”
阿宝连连点头。刚才在公司的时候若不是那几个恼人的BOSS，她早就迷上这款游戏了，画面和剧情都是无可挑剔的。在美国的四年，她都没有怎么玩过国内的游戏，记忆只停留在大学是风靡在年轻人中间的仙剑系列里。她跃跃欲试，只不过某人的手还在触摸板上。
阿宝这才意识到她和施辰现在的姿势是多么暧昧尴尬。
他的一只手放在椅背上，一只手在触摸板上流连，像是在环抱着她一般。阿宝的脸迅速地红了。
施辰又随手杀了个毒。
其实李安阳也是算是半个专业人士，自己的电脑照顾得很好，也没有什么病毒。只是施辰突然想在这里多呆一会儿罢了。
她的发香馥郁，橘子色的灯光打在她乌黑的长发上，有一圈圈天使般的光晕。施辰流连花丛这么多年，他向来是片叶不沾身的，即使有人寻死觅活，有人死缠烂打，他都自有办法让她们自动离开，而现在他突然又一种期待，如果对自己寻死觅活死缠烂打的人是阿宝，那会是怎样一幅光景。
特别是，阿宝是好友看上的女人。他真的想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阿宝用手肘碰了碰他，说：“施辰，毒杀完了。”
施辰盯了一下她的侧脸，迅速回过神来，麻利地把盘关掉软件，把盘拿出来。
“谢谢你啊！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沉迷游戏导致工作能力下降的！”
听着她信誓旦旦的保证，施辰忍不住摸摸她的头发，笑说：“沉迷也好。至少让我知道我们这款游戏对你这样年纪的人也是有致命的吸引力的。”
阿宝被他摸头发的动作吓得不轻，很久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是在拐着弯骂自己老啊！只是这个时候施辰已经下楼了，她只能够听到他远去的脚步声。
楼梯灯亮了又马上暗下来。昏暗处，有人眉目如画。施辰对着手机说：“李安阳，快来接我，我在你未来老婆家楼下。地址是T大对面的嘉禾新村，**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