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1 / 1）
精神力量让Kevin起了床。洗漱完毕，又一头栽在床上，四肢伸开，整体成一个“大”字。
小茜收拾了房间，出来看见Kevin又在梦蝶，就嚷起来：“喂，快起来了！睡美人，不会等着小晴过来把你吻醒吧？”说完，小茜做一个呕出来的动作，暗示Kevin白雪公主醒来的方案。
“才不是……”Kevin双手插腰，于是成了一个“央”字。
“好了，快起来！！——快点！人家就要来了！”小茜拍着床大叫，把Kevin震得一跳一跳。
Kevin不耐烦地捂上耳朵，这样又成为一个“人”字。
“你到底起不起？！”小茜顺手抓起一边的几杆笔，怒对Kevin，大有班超之气势。
Kevin见了，慌忙侧过身蜷起来，手护着头。如此，“人”又成了“C”。
“哎呀，你快起来！你不是特喜欢小晴吗？她可……”
“叮咚……”
小茜放下笔，指着Kevin道：“你别后悔啊，后悔也别赖别人，赖别人也别赖我！”说着去开门。
Kevin听见玄关的寒暄，连忙撑着坐起来，Kevin首次面对小晴时这般无精打采，他不禁怀疑自己脖子上是别人的脑袋。他定了定神，看小晴走过来，刚要起身，腿却软了一下。于是他确定，脑袋还是自己的，只是身体像别人的。现在的状况是荷尔蒙过剩，ATP不足。
“嗨，Kevin好！”小晴笑盈盈走过来。
“嗨……Kevin不好……”无奈地一笑。
“没有吧，我觉得你人品还……不算太差啦……嘻嘻……”
“我是说我身体……”Kevin更加难受。
“你怎么了？”小晴关切地问，身子探过去。小茜在一边轻声啧着嘴。
“感冒吧……大概是……”Kevin摇摇脑袋。“就头疼。”
“老师不是讲了要预防感冒吗？……”小晴走过去坐在床上，转头看一边的Kevin.
Kevin听了心想，班主任那天讲的三件事——“跳舞”，“感冒”，“校外安全”，竟全让自己碰上了，真是三位一体。
“哎呀，我来的真不是时候……”小晴看看Kevin，又抬眼看看小茜。
“没有啊，你来了，我和Kevin…”——重音明确——“很高兴呢…他也没什么的。”
“真的么？”小晴弯下身子去仰望Kevin垂下的脑袋。“我本来是要来请教物理的，我物理真像在‘雾里’哪…”小晴揉着头发，搞得脑袋如一碗面条。
“呵，没有吧…”小茜笑，“要诠释物理的话…”
“全是误理！”Kevin念叨，小晴捂着嘴乐。
“我在诠释啊！”小茜不满地说，全然不得要领。她又转向小晴，“物理有时候挺难，你只需要…”
“勿理！”小晴接，转头冲Kevin笑，Kevin赞许地竖起拇指。
小茜不解地注视她许久，“那这样吧，小晴，我们进屋去，让Kevin在这呆着。我给你讲些题…”小茜见Kevin脸上很不情愿的表情，使了个眼色，提醒他，生物和物理两方面他都不及格。
Kevin和二人招招手，一头仰倒在床上，质问上帝干吗让小晴和感冒一块来，而小晴给了小茜，感冒却给了自己，真是失败的分配。
“咱们关上门吧，别吵到他了。”小晴小心地一点点合上门。门缝一点点变小，小茜眼睛却一点点变大。门卡住了！——
“咦？怎么关不上？…”小晴使劲挤，门还是留着一道缝。“真奇怪…”小晴面对着门缝，歪着脑袋叉着腰。小茜把左手定在半空中，生怕出一点响动。
“呃…小晴，不管它了，这样就好…”小茜轻轻拽一拽小晴的衣服。
“可是为什么呢？什么也没有哇？”小晴开始沿着门框摸，小茜慌忙拉住她，笑：“正好开一点，万一Kevin有什么不测……”
“我听得见！”客厅传来。
小茜尴尬，对小晴耸一下肩膀：“你看，就是这样……”
小晴皱着眉，见小茜笑得僵硬，仿佛嘴上挂了衣架，于是故作心领神会地点头。
“哎？小茜，你…这只手在…”小晴询问地眯起眼睛，指着小茜不停在半空中的左臂。
“啊，这个……”以前纳粹行礼是斜上方45度，小茜则仅反其意而行，整个人形成一个“卜”字。“呵呵，有些扭到了……你……你先进去……算了，我们到外面吧！反正声也不大，而且Kevin又那么喜欢……”小茜顿一下，把小晴的名字换成——“……热闹……”一笑，“你先过去饭桌……呃不，茶几…呃不，饭桌…”
虽然只有小茜一个人指挥，小晴却很感到无所适从。
“嗯，好……”小晴点头，尽可能地入乡随俗。
Kevin睡了。
二人出去，小茜到厨房拿了瓶饮料，正清理桌子——
“小茜！！！——”
Kevin醒了。
“怎么了？！”小茜跑过去。
“门！门！”小晴激动地跳，合不拢嘴：“我把门关上了！我很厉害吧？！”
小茜抿着嘴点点头，看Kevin在床上惊恐地张望，“你是很厉害……”
小晴探过脑袋：“哦，抱歉，Kevin……吵到你了……我把……这个门关上了……”
Kevin毫无表情地点头：“很正常。”
“不是啦……”小晴用手在空中乱抹，如同在用橡皮擦掉Kevin的插话，“这扇门，刚才，我……和小茜一块进去的时候关不上…… ”
“小茜没那么胖！”Kevin很严肃而又有些责怪地望着小晴，旁边的小茜把湿抹布发射给Kevin。
“不是的，不是的！”小晴又急又笑，“是我和小茜进去了以后，门就关不上了，就……留一道缝！很……很灵异耶……”小晴说着不寒而栗。
“这个……很正常啊……就像在这里睡觉时经常会被杀猪一样的嚎叫给惊醒……”Kevin摊开双手。
“你可恶！”小晴笑，借过Kevin的抹布又轻轻丢还给他。
两女生到了饭厅，Kevin睡意全无，咳嗽不断，不知该感谢小晴的尖叫，还是小茜的抹布。小茜讲着题，听着Kevin呼吸系统的申诉，越讲越谨慎，借用代表发言时偶闻台下假咳的恐慌。
“Kevin不要紧吧……”小晴转头，屁股挪到椅子的一个小角。
“药泡吗？”小茜放下书本，走到床边上轻声问。
“不……不要……”Kevin把“药”听成了“要”；诧异地脸红。
“得泡啊！”小茜叉着腰，甩一手指身后的柜子。
“小晴？不……咳咳——你怎么了……小晴……我不……”
“当然是我啦！”小茜还笑一下，“你在想什么？”
“你……你到底在想什么？！”Kevin坐起来，抱着枕头，退到床头柜上。
“喂，你有问题呀？！我泡的药你就不喝？”小茜瞪Kevin，“你去死吧！”
——真相大白。
“噢，你，你说泡的是感冒药啊……你吓死我了！”Kevin从床头柜上下来，脸上赤潮渐退。
“你以为是什么？你气死我了！”小茜白他一眼，跺着脚走开，留Kevin在后面拍着胸，舒口气，庆幸那个熟悉的小茜又回来了。
“Kevin他怎么……”小晴问小茜，“他……你不冲药了吗？”
“嘁……人家看不上我冲的药！”小茜气鼓鼓地坐下，噘着嘴，搞得脑袋像一个桃子。
“不会吧……他……Kevin不是那个意思吧，小茜你别生气了。”小晴拍拍桃子。
“让他自己泡药，我不管了！干吗伺候他呀……不喝拉倒！”
“小茜，你误会了……你还是帮我泡吧，谢谢！抱歉刚才……”Kevin拜佛一样，双手合十。
“嘁！我泡药都能‘吓死你’……”小茜的口气仿佛她真在为Kevin人身安全考虑。“不管！”
“喂，帮一下忙又怎么样？！”Kevin认真地吵起来。
“我有病呀我帮你泡药！”小茜拍一下桌子，小晴吓得一颤。
“明明是我有病……”Kevin一脸无辜，从容地骂自己。
“去死好了！”小茜扭过头去。
“哎呀！你们别吵了……”小晴起身，向二人做“停”的手势。
“哼，吵完了。每次结束后她都这个姿势。”Kevin一叶知秋。
“你闭嘴！！”
Kevin冲小晴摊开手：“我错了。”一边的小茜竟也“嘁”了一声，Kevin的回答被冒领了。
“你们……别生气了……都不是有意的……这样，我来冲药，好吗？”
“不用了。”暖暖地。
“不用了。”冷冷地。
“算了，还是冲吧……”小晴收到双重否定后，冒天下之大不韪。“那个，药在哪里？小茜，是这边吗？”小晴拍一拍柜门。
“对……小晴，你……你管他呢！忙半天他连声‘谢谢’都不会说！”小茜过去要关上柜子。
“照顾Kevin一下呗，又不是为了一句‘谢谢’……”小晴笑出来，翻出感冒药。
“瞧人家这境界！”Kevin嚷嚷，“小晴，谢谢啊！”
“没关系的。”小晴不好意思。Kevin一句“谢谢”如同预定了小晴来帮这个忙。
“在这儿呢！” 小茜脸色铁青，抽出一包板蓝根，扔在桌上，然后到厨房拿了碗和热水瓶。
“哎呀，小茜，我来就好了！”小晴心里有种感觉对不起Kevin那句“谢谢”。
“没事，我给你拿过来……”
“好了，小茜，你放着吧！”这话让小茜想起《祝福》里的一句祈使。
小茜应了一声收起手：“谢谢~”
小晴也笑：“谢谢！”，好像把小茜的话反弹回去。
她把药倒进了碗，刚举起热水瓶——“哇，好沉！”
小茜由表情便看出小晴很费力。于是托着热水瓶底，帮小晴倒了一碗水。
“你好厉害！小茜，这是杠杆！”小晴兴奋地摇着热水瓶。
“你是想说我在抬杠吗？”
“呵呵~这样就泡好了！”小晴小心地端起碗。
“你不搅拌吗？”小茜睁大了眼睛。
不晴张开嘴，眨眨眼，缓缓点点头，心里想起来的确是有这样一道工序。
之后，小晴把药端过去，坐在床边认真地搅拌。Kevin也撑着坐起来，只是笑，不知说什么好。目光粘在小晴脸上。
“有什么好笑的？”小晴把碗放在床头柜上，转头看他。
“没有……”Kevin扬一扬眉头，“这个药……你泡得很香啊……”失败的恭维。
“什么呀！胡说吧！”小晴现在认为Kevin在讽刺她。
“呃，至少……很感谢你，这么用心。”
“才不是吧……该感谢小茜，都是她干的，我很惭愧呢……”小晴苦笑，指一下身后，Kevin这才看见从墙角突出来的那张大脸，和脸上突出来的那条舌头。
“噢……好吧，谢谢小茜……”Kevin两排牙齿分明紧贴着。
“真没诚意！”小茜鼻子里出气，“干点实际的呀！”
“好啊！”Kevin端起碗，把板蓝根一饮而尽，喝完了还意犹未尽地吐出口气。“——实际的！”
“去你的！”小茜挑起一边嘴角，转身走开。
“哎，对了，Kevin，你要去形体社吗？”小晴接过碗，很期待地望着他。
“嗯，我嘛……”紧锁眉头，“其实我很想去，但我……对，我学习不好……所以……”
“好虚伪！”小晴直指Kevin眉心，“物理第二名敢自称学习不好？！”说着攥紧拳头：“找死吗？”说着佯攻一拳，Kevin一躲却险些栽下床。
“不是……我，我……对了，对了，我要跳舞，恐怕没时间了……”Kevin真想再变出一个他自己，安慰本人：“太不巧了。唉，没关系，别放心上。”
小晴盯着他，也不笑了，然后又移开目光：“没关系，不想去就直说！我是硬要你去的人吗？哼——”噘起嘴，“不过你总有理由搪塞！”说着站起身。
Kevin心顿时一凉。“不是的……你……你去哪？”
“我问一下小茜。”半转头。“不理你！”
Kevin把头蒙到被子里，静静地躺着。客厅如同太平间。
“小茜，你想去形体社吗？”
“呃，我觉得体操很好玩吧？”
“嗯，把你身体变软……”这般措辞让小茜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她出于友好，镇定地点头。
“……有好多小特技也很有趣，比如后弯腰啊，脱手啊，劈叉啊……”
“等等，那个‘脱手’是什么？”
“就是……比如说，一个很小的手镯，练了之后手就可以自由进出了，好好玩的。虽然没什么实际用处……“
“是啊！”小茜听着眼睛越发放光。
待小晴走了，小茜跑到床边：“Kevin，刚才你听见没有？”
Kevin发出呜咽的声音，省略了所有字音的声母部分。
“哎呀，你听见小晴和我说什么吗？”小茜摇着他。
Kevin一下子掀开被子，叫道：“你别烦我了！小晴不理我了……”Kevin又蒙上被子，继续呜咽。
小茜站起来，举起左腕看看，又冲Kevin看看，轻轻一笑，然后对着被子挥手作别。
“我会想念你的。”刚要送飞吻，Kevin掀开被子，诧异。小茜连忙把手牢牢按在嘴唇上，取消了“飞吻”中“飞”的环节。
Kevin眼睛一眯，嘴角一沉：“你在偷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