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远去的歌声（4）（1 / 1）
Ｓ城的天空总是蔚蓝的，偶尔有几朵云飘过，下了车，他的眼前是一座类似民国式的洋楼般的建筑物。
“欢迎回来，少爷。”推开雕花的铁门，老管家就站在石阶上朝上官忆微笑。
少爷？这年头估计也只有在这里才听得到这个等级分明的词了，他嗤笑，老头子偏就喜欢这一套。
庭院里原本种满了牡丹，象征着大富大贵，艳俗的颜色让人忍不住打战。自从老头子去世后，他便在庭院里种满了蔷薇——他的母亲最爱的花。每到初夏的时候，即使在外面的小巷里，也能闻到从这里飘散出去的香味。
“已经全都布置好了，少爷。”一边帮着上官忆推开门，一边轻声地说。
屋内，满意地看到奢华的装饰被撤换下来，他点点头，管家便退了下去。
“咚……”古旧的时钟发出沉闷的声音，在偌大的房子里回荡着。他叹了口气，屋里，终究还是少了点生气。
“喂……”接通手边的电话。
“总裁，人已经找到了。”
“在哪里？”
“Ｓ城的福利院。”
挂断电话，他回到房间，靠在kingsize的床上，闭上眼。秋天的桂花的香味从打开的窗口飘进来，甜腻腻的香味，并不让人觉着讨厌，反而是幸福。
“忆哥哥……”记忆中甜腻的嗓音回旋在脑海里，“妈妈做的赤豆粥，很好喝的。”仿佛可以从空气里闻到那被熬烂的红豆的味道，眼前，那张稚嫩小脸，更加的清晰。
“少爷，晚餐好了。”管家轻叩着房门。
睁开眼，屋里静静的，只听得河对岸，那一家的画眉鸟柔美的鸣唱。确实是少了点生气。他想，轻轻地合上门。
*
“我想领养一个八岁左右的女孩子。”他对着和蔼的院长，笑眯眯地说。来之前，已经派人查过，福利院里八岁的女孩子，只有她一个。
“我们这里确实有一个八岁的女孩子，不过她不大合群，总是一个人，您看是不是……”
“我想见见她。”
没想到，四年后见到她，她会是这样，大眼睛里已没有了当年的天真可爱，只是茫然，对生活的茫然，亦或是对于生命的。显然，她已经不认识他了，看到她呆愣的目光，他不禁蹙起了眉。
“你是天使吗？”他听到她轻声地问，声音一如记忆里那般清甜，眼里的迷惑让她此刻看起来像是弄乱了线团的猫咪。
“我决定收养你，可爱的小猫儿。”让你享有与别人不同的快乐童年，算是，我对你的补偿。他在心底悄声地说。
云溪，她的名字没有改，只是将姓改了。“云溪”，包含着太多的回忆，十四岁的少年和四岁的女童之间的回忆，尽管，她现在已经不记得了。
换了环境的她，像一只受了惊吓的猫，每天晚上都被梦魇纠缠。
在温热的牛奶里加了少许蜂蜜，他越来越熟练地做着这件事，不禁暗笑，什么时候，他已经变成她的专署保姆了？
她将牛奶喝完，盖上被子与他道晚安，他才安心地回到隔壁他的房间开始办公。
深夜，他将最后一份文件看完，准备睡觉的时候，听到从她房里传出的哭闹声。推开门，就见她流着泪，挥舞着双手，像是反抗着什么。心里一痛，他将她搂到怀里，轻声地安抚着她。慢慢地，她安静下来，靠在他的怀里安睡。没来由地，他感到一阵温馨，当时他以为，这就像哥哥和妹妹那样，相互依靠着取暖，很多年以后，他才发现，原来，当时，他错了。
他一直很喜欢夏天，可能是因为喜欢蔷薇，因为他母亲喜欢的蔷薇盛开在夏初；可能是因为荷花，因为他喜欢的荷花娇娆在夏天；也可能是因为她最爱的便是夏季。
满意地看着蔷薇丛中白色的秋千，他幻想着她衣裙飘飘地坐在秋千上的样子。她说她想要在蔷薇丛里架起一座白色的秋千，这样，她就可以一边嗅着蔷薇的香气，一边做着她的白日梦。他曾说过，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即便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为她摘到。他喜欢像这样无条件地宠她；喜欢看到她因为愿望实现而呆愕惊喜的表情；喜欢在怀里留出个位置让她撒娇；也喜欢自己的心里因为她的欣喜而欣喜的感觉。
“哥哥……”他回头，看到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她，长长的头发大半披散在肩上，仅在脑后梳了个小小的髻子。
接过她手里的包，他的眉不由地皱了一下，好重，手轻抚了下她肩上的长发，“包怎么这么重？都放了些什么？”
“书啊，”她顿在原地，目光黏着在那白色的秋千上，眼里闪过不敢置信，旋即露出一个甜笑，“谢谢哥哥。”他单手搂住扑进自己怀里的绵软的身子，牛奶的香气从她身上传了过来，闻着竟比盛放的蔷薇的香味更加诱人。他不着痕迹地推开她，“热了吧？先去喝杯柚子茶，我帮你调好了。”看着她进屋，他深深吸了口气，让微凉芳馥的空气进入微微燥热的身体。
晚饭后，她回到房间做作业，他则在书房办公。泄气地将手里的钢笔一摔，精神一点都集中不起来，眼前闪过的不是文件上的文字，而是她在那怒放的蔷薇丛的甜甜的一笑。真是个不好的现象，他想，居然被自己当作妹妹的她激起了欲望。他肯定是疯了，狠狠地揪着头发，妄图让自己清醒，将她的影像赶出脑海。
“笃笃……”敲门的声音。
“进来！”他慌忙地整理了下被揪乱的头发。
“少爷，东西做好了。”老管家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个黑色的丝绒盒子。
伸手接过，轻轻地打开，一只金色的兔子呈现在眼前，很卡通的造型，逼真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他从抽屉里取出另外一个盒子，这个盒子里是一条金链子，将兔子的挂坠挂在项链上，很可爱，这只兔子真的很像她，他想着，不由地笑了出来。
“把它送给云溪吧。”对着老管家说道，眼前浮现的又是她甜甜的一笑，心跳不禁加快了些，微微皱了下眉。
“少爷，”老管家接过项链，“您对小姐真好。”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后，转身离去。
连管家都看出来了么？难道是因为他的生命里没有女人的缘故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他拨了拨落到额上的碎发，那还不简单吗？
*
“上官，你看这副耳环好不好看？”身边的女伴手里拿着一对钻石耳环，用一种期盼的口气问他。
“好看。”敷衍地回答，眼睛看向玻璃窗外的街道。
“那……”
“你喜欢就买吧。”
耳边响起一阵雀跃。
他的视线定格在街道上的一对少男少女的身影上，少男是英伦似的打扮，看上去相当帅气，少女穿的是浅蓝色衬衫，白色的短裤，很清爽的打扮，胸前的项链在阳光下闪出一点耀眼的金黄色。
蓦然起身，推门出去。
“天，我们去……”熟悉的声音随风飘了过来。
下意识地捏紧拳，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天”，叫得多亲密呀？她却从来没叫过他“忆”。
*
“咚，咚……”沉闷的声音响了八次，他烦躁地将文件一推，她怎么还没有回来？
下楼，正好听见开门的声音。
“哥哥，你吓了我一跳。”娇嗔的声音让我的心猛然一跳，低头看着她，她脸上愉悦的表情又让他感到了不舒服，和秦啸天在一起就那么快乐吗？
“哥哥，你没事吧？”她伸手推了推他。他抓住她的手，手腕上的黄色水晶更衬得她的皮肤晶莹白皙。
“这是……”他看着她。
“哦，是天送的，我只是说很漂亮，他就买了。”
不满顿时从心里泛了上来，老是“天、天”的叫，你们就那么要好吗？他很想这样问她，但是终于忍住了。
“小猫儿，”他的手指轻刮上她的脸颊，柔嫩的触感从指尖荡漾开来，“以后别叫我哥哥了。”
“嗯？那叫什么？”很迷惑的表情。老实说，他很喜欢她的这种表情，像一只迷了路的猫咪。
“叫我，忆……”他不知道为什么当时他要这么做，后来他想，可能模糊了关系之后，他就会有机会了，不再是只停留在兄妹上的关系，而是与她的更进一步的关系，男人与女人的关系。
“忆……”她的声音了夹杂着些许迷惘，眼里闪过的却是一种像迷醉一样的感情。
“乖。”轻轻地亲吻了她的脸颊，看到她瞬间涨红的笑脸，他的心情莫名地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