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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甲秀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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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赶了数天的路之后,我们来到了贵州甲秀楼。

霁虹桥上,可以看见光采夺目的甲秀楼,亦可以俯望南明河的浅浅清流,我们七人走过。

邓玉函说:“我饿了。”

左丘超然笑道:“人家的传奇里,侠客们都是高来高去,银两花不尽,肚子不会饿,可是我们……嘿……肚子吱咕叫,银两又在突围时掉光了,哈!哈!”说到无奈,只好干笑几声。

萧秋水淡淡地道:“难怪我们的遭遇,不会被录在传记里了。”

唐方忽然激动地道:“不,你们一定会被记下来,”大家站住,错愕地望着她:“你们少年时就敢惹权力帮,冲出剑庐求援,对三才剑客饶而不杀,身上连一个钱也没有,还上甲秀楼大吃……”

唐方眼神里充满着光采,炽烈地道:“你们这些虽然不像故事中的大侠、侠女,但是你们更亲切、更真实、更人间……”

大家都怔住了。邓玉函忍不住道:“唐方,难得你相处时短,却这般了解我们……江湖上却有不少人说我们是无行浪子哩。”

萧秋水却柔声道:“唐方,我们被记下,那你也将被记下。”

唐方抿嘴一笑,终于忍不住要笑个痛快,就像一朵花绽放,尽是芳心可可。

左丘超然接道:“好。从今以后,我们都不叫唐姑娘了,要直呼你唐方罗!”

唐方笑道:“这当然。嗯,听说除康劫生外,你们另外的好兄弟,铁星月与邱南顾也要来吗?”

邓玉函道:“正是。可是他们向不失约,而今未至,很可能是遭了权力帮的……”

左丘超然接道:“不。我在放走劫生前有一条件,就是问明老铁和小邱的下落。据说是他们三次想自外攻入,但皆被挡了下来,之后生死不明了……”

萧秋水长叹道:“老铁莽直冲动,但愿小邱能制住他的野性。”

唐柔摇首道:“可惜小邱也是疯疯癫癫的。”

唐方侧旨问道:“听说你们对铁星月及邱南顾的感情,似乎比劫生要好?”

萧秋水、左丘超然、邓玉函、唐柔四人几乎异口同声道:“要好多了!”

左丘超然笑道:“老铁最喜欢放屁……”

邓玉函笑道:“小邱什么都好,却是怕鬼……”

萧秋水忍不住也笑道:“他们俩,真是一对话宝。”

唐柔跟着道:“有他们在的地方,天下大乱!”

我们谈笑着走进甲秀楼,这家店的招牌竟空白无一字,我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碍于剧情我没有指出来,只是拉了拉冰焰的衣角,看到冰焰了然地点了点头,我笑了笑,不知何时开始,我们两个的关系越来越亲近了。

我们一行七人走进了甲秀楼,叫过了菜,菜送上来的时候,萧秋水就要起筷,然而唐方却阻止了他,做了一件事:摘取发上的银针,在每道菜里沾了一沾,唐方的发上饰有银针金钗。金钗可以作暗器,银针则探毒。

菜里没有毒。

萧秋水道:“唐姑娘真是心细如发,三才剑客既截击我于桂湖,这一路上去桂林,绝不可能平静无波的,真的还是小心点儿好。”

左丘超然慢条斯理道:“百毒神魔的嫡传弟子与一洞神魔座下的两个宝贝,只怕也会跟上来。”

邓玉函冷笑道:“不怕他不来,要是南宫松篁来,说什么我也把他诛之于剑下!”

唐方悠然道:“这些人还不怎样,要是康出渔、沙千灯等来了。倒是不易应付。”

唐柔道:“不过要是他们追来了,也等于是替浣花派引开了部分强敌。”

我们吃吃谈谈,日正午阳,恬静如画。

这时一位伙计走了近来,脚下似给痰盂绊了绊,身子砰地撞在萧秋水等人的台角上,手也立时砰地按在桌子上。

萧秋水眼尖,喝道:“此人易容!”

那人长身而起,倒窜出去。左丘超然一手揪住他的衣领,虎爪抓脸!

那人竭力一闪,一张脸皮竟被抓了下来,跟着“嘶”地一声,那人衣领撕破,翻身而出,正要抢出窗外,窗外是南明河。

来人虽扯破衣衫,脱身而逃,但脸上易容,也给撕了下来,这人翻身就要出去,这时扑面阳光,湖清水明,只听邓玉函叫道:“南宫松篁!”

百毒神魔华孤坟的嫡传弟于:南宫松篁!

南宫松篁一旦被认出来,立即就逃,连毒也不及施放。他避过萧秋水一剑,挣脱左丘超然的双手,立即掠出窗外,长空幻起一道血箭——他逃走的时候又中了唐柔的暗器。南宫松篁要落到霁虹桥上,然而却失足坠入河中,清澈的流水,立即冒上一股红泉。

然后唐方就出手了,她如燕子一般,掠过蓝天,自上而下,打出了几点一闪而没的黑点,射入了河中,然而巧妙地一侧,如燕子剪翅一般,又飞回甲秀楼中。

河里冒出的不是一道血泉,而是五六股殷红涌上。谁都知道,在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没有南宫松篁这个人了。

唐方轻盈地坐了下来,萧秋水叹了一声,道:“我现在才真正感受到‘笑饮一杯酒,杀人都市中’的滋味。以前以为这是豪迈行止,后来想及被杀者的心情,却又是另一般滋味,死者的悲落却造成了杀人者的意气风发。唉!”

邓玉函沉默了一会,道:“不过南宫松篁这种人,确实该死。”

左丘超然道:“快快吃吧,吃饱了好赶路,早日到桂林,早日好。”

唐方摇首笑道:“你们吃吧,我已饱了。”

唐柔道:“夜姑娘,你们怎么也不吃了?”

我笑道:“前面你们在聊天,我和冰焰蒙头在吃,这会儿已经饱了。”是的,饱了,就是不饱我们也不敢再吃了。

唐方点头道:“女孩子吃的总少些。”

四人又吃了一些,冷听一人笑道:“吃吧,吃吧,再吃多一些,黄泉路,路不远,宁作饱死,不做饿鬼。”

我们吃了一惊,只见对面桌上,坐了一位彪形大汉,足有七尺高,一身肌肉隆起,瞪目虬髯,却正在冷笑着,一面拿出了两根细针。

唐方想起一人,失声道:“不见天日柳有孔,柳双洞?”

大汉暴笑道:“不见天日,就是本人,哈哈哈哈……我这双绣花针,不绣鸳鸯不绣花,只刺瞎子两个洞,好姑娘,我把他们几个刺成瞎子后,再来跟你抵死缠绵……”

唐方脸色怒白,双肩一牵,立即就要发出暗器,寒月也要出手,但背后陡然响起一阵巨大的风声,其中夹杂着一丝尖锐的厉声,狂袭而来!

萧秋水没有出手。

邓玉函也没有出手。

连左丘超然也不动手。

就是唐柔都没有动手。

为什么?

唐方来不及施放暗器,前有桌于,后有暗袭,飞身而起,柳双洞的双根针闪电般在她“环跳”、“四白”二穴刺了一下,唐方就摔倒下去,寒月也跟着中了招。

唐方跌在地上,秀发如云,铺在地上,柳双洞竟看得痴了,她倒下去才看见背后暗算她的人。

一个商贾打扮的胖子,拿着一根长棍,奇怪的是长棍起端比一般的棍于都粗,如碗口股大,但棍子很长,愈到尖端愈细,到最后细如牛毛一般。

拿这种武器的人,武林中只有一个人,就是咽喉穿洞钟无离,钟壹窟!

柳有孔、钟无离是一洞神魔左常生座下两员大将,她料不到还有权力帮的人在店里,是因为她料不到权力帮的人竟眼看南宫松篁被杀而袖手不救。

以唐方的武功,纵受暗算,两方夹击,也不致于败于顷刻,这更是因为她料不到我们六个,竟没有在千钧一发之际出手牵制住这两个恶客!

为什么萧秋水他们不出手?为什么我们不出手?唐方知道时已经迟了,因为她也看见了我们。

萧秋水、左丘超然、邓玉函、唐柔已倒了下去,手不能动,口不能言,但眼神是急切的、焦虑的;我在吐血,冰焰也受了伤。

为什么萧秋水他们会倒下去呢?为什么我和冰焰会受伤?想到了这一点,她就明白了。

那一拍,南宫松篁迫近桌于时假装摔倒前的一拍,已在菜肴中布下了毒。

唐方未在吃,其他吃的人都中了毒,而我和冰焰虽没有吃却先给钟壹窟动了手,没有“准备”的情况下,我们自然不是对手。虽然我已经有准备,但是现在还不能出手,因为还有人没有到场。

钟无离的第一句话是得意非凡、狂妄自大的,但却也解了唐方、寒月心中的疑团:“你们虽杀得了南宫松篁,却不料他一拍间下了毒,他料不到我们见死不救,却造成我们的得手,因你们中毒!哈哈哈哈……”

柳有孔也妄笑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其实没什么!就是软麻散,你们现在,嘿,有脚,不能走,有手,不能打,有口,不能言。越轻的毒越易下,凭南宫松篁那死鬼,一拍间也不能下什么重毒!嘿,嘿,嘿!”

钟无离也笑得意十分:“而且这种毒啊,药力只一盏茶的时间,就消失了,但我们呢?哪——”一俯身,一探手,转眼间封了萧秋水“哑穴”、“渊液穴”、“京门穴”、“大椎穴”,再回头,照板照眼地也点了左丘超然、邓玉函的穴道,那边的柳有孔也点了唐柔、我、冰焰的穴道,接道:“眼看你们功力恢复,但又被我们点了穴道,还是不能动、不能打、不能叫、不能生、不能死,哈哈哈哈……”

笑声一敛,又道:“其实你们怎样都逃不出我们手掌的,就算逃得过这一关,下一关我们帮里的神君出手,你们怎逃得了!哈!哈哈!”

钟无离扬扬铁杵,又加了一句:“而我们要你们怎样,你们就得怎样,哈哈哈……”

柳有孔一双怪眼,打量着唐方还有我,眯眼笑道:“尤其是这两位如花似雪的大姑娘嘛——”

他忽见唐方脸色煞白,一双清水分明的眼睛大现杀机,美丽得让人动心中竟隐透俏杀,不禁一噎,竟说不下去,却侧首见萧秋水望来,嘴唇溢血的,显然因怒极而齿噬及唇,以致沾出血来,柳有孔勃然大怒:“好!你这臭小子敢看我不顺眼,我就要挖你双眼!”

说着一步过去,提针便刺!这一刺,就要把萧秋水刺成一个脸上有两个血洞的瞎子!

忽听楼下有人大声道:“我们一直攻不进去,真他妈的憋气死了!”

另一人声音甚是尖锐,道:“死了死了,又不见得你真的死了!”

这两声对话语音宛若破锣,人仍在霁虹桥上,但语音如在楼上,简直像打钟敲鼓一般,钟无离、柳有孔二人对望一眼,迅速地行动起来,一连拖了七八面桌布,然后把我们七人踢到一张桌底下,用桌布盖了起来,又压放几张凳子之类的东西,就像这间茶楼上摆置贮物的地方。

钟无离压低声道:“你们暂且待着,我们看清楚对方来路后,做掉他们,再与你们乐。”

这时楼下的人又说话了:“咦,这里有座茶楼。”

另一人没好气道:“瞎的呀你!这偌大座楼,现在才看到!”

原先那声音粗重的人道:“嘿!我也是早看到了呀!只是故意就说话给你听罢了!我还知道这楼叫做什么呢!叫做甲秀楼!”

第二个声音尖锐的人怪叫道:“当然知道叫什么楼了!大大个‘甲秀楼’写在上面,三里以外也看见啦!叫做甲秀楼!”

那粗声大汉怒道:“我又不是说给你听!”

那尖声大汉反驳:“那这里又没有别人,你是说给鬼听了!”

粗声大汉道:“那边有条狗,我是说给狗听!”

尖声大汉道:“哦!你会讲狗话,一定是狗了!”

粗声大汉道:“我现在就对着狗讲话!”

尖声大汉道:“这狗话跟人话倒蛮像的嘛!”

粗声大汉怒道:“放屁!”

尖声大汉也叱道:“你放狗屁!”

粗声大汉怒不可抑:“狗放屁!”

尖声大汉怒极:“你屁放狗!”

忽然一阵静默,粗声大汉竟抢天呼地地笑了起来,一笑不可抑,大家都觉纳闷,只听那尖声大汉没好气地道:“他妈的!笑什么笑!笑你没有嘴巴啊?!”

那粗声大汉像笑得接不上气,边喘边道:“哈……你……你输了……哈哈哈……”

尖声大汉忍无可忍,怒喝一声,这声音把远在楼上,震得因穴道被封无法运功的我吓了一跳,可见这大汉内功之精深。“我有什么输?!你说!你说!!你快给我他妈的说!”

那粗声大汉在尖声大汉喝时,依然笑得死去活来,把对方喝问,置之囹圄,此刻忍笑喘道:“哈……屁……屁那里可以放……放狗……你说错话了。我们说过……哈哈哈…骂架可以,但无理不可以……你……你刚才就全无道理……哈……所以你输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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