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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东方刚露出鱼肚皮,秦慕雪就已经坐在梳妆镜前,怜儿和另一个小丫鬟在一旁为她梳理着长发,“小姐,你说皇上这时候下旨让你进宫,会不会是为了你和程少爷的事?”
秦慕雪轻笑,“你何时也这般多嘴了?宫里的事情,就不该是你多问的了,知道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怜儿垂眸,“怜儿只是担心小姐,临来京城时,怜儿是答应了冬月姐姐和紫苏的,一定会照顾好小姐的。”
“我又哪里不晓得你的心意,只是……”秦慕雪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趟去皇宫,完全是出乎你我意料,纵然你有心,我也不能带你入宫,宫廷之中,每一步都是陷阱,你又怎么保护的了我?面对那些个贵人主子,你能奈何?”
“好了,怜儿姑娘就不用担心了,咱们表小姐在宫里又不是没有人照顾,你忘记了,太子殿下可就住在东宫了,谁不晓得太子殿下宠爱咱们表小姐,表小姐到了宫里,太子殿下还不是扒了颠儿的护着咱们小姐。”
怜儿听小丫鬟这么一说,也放心了一些,秦慕雪只是在心里苦笑,若是进了宫里,赫连夜修当真可以保护的了她吗?皇宫禁地,寸步难行,如履薄冰,只怕他也未必能如在外面这般自在吧?
家丁站在门外请了安,“表小姐,马车都备好了,老爷和夫人让小的来请小姐过去。”
“我知道了!”秦慕雪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裳,就随着家丁去了前厅,洪夫人正襟危坐,见秦慕雪来了,千叮万嘱了一大堆的道理,让她无论遇到什么事都切记勿逞强。
秦靖和老太太看着秦慕雪,他们的眼中有了几分自豪,到底是自己的孩子,如今得了圣旨,可以进宫面圣,对秦家来说是何等荣耀,却不知秦慕雪这一去,是龙潭虎穴。
三少奶奶对秦慕雪道。“你进了宫里凡事都要小心,宫里边我都已经派人打点过了,到底我父亲是太傅,宫里边的人还是有几分熟识的,你到了那边,自会有人接应你。”
“多谢舅母!”秦慕雪向众位长辈拜别了,走出尚书府的大门时,才发现这次护送她进宫的人竟然是程华浓,两人深深的对视了一眼,秦慕雪就上了车。
程华浓什么也没说,拽了一下缰绳,一队人马就徐徐前进,朝着那深宫红墙处行走了,秦慕雪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其实这一趟进宫,她就猜到了她和他的结局,如自己当初所愿,她和程华浓是一定会被拆散,只怕程华浓这会子还不知道吧?
正想着,程华浓已经骑了马来到她的马车边,与她并排走着,“你不要害怕,宫里我已经打点了,大姐一向疼爱,我早已向她表明了心意,决心要娶你,大姐是明白我心思的,说定然会善待你,想来这次进宫就是想瞧瞧你,向皇上禀告,求皇上为我们赐婚。”
“你说皇贵妃要为我们向皇上求情?”秦慕雪淡淡道,“那你觉得皇上会答应么?”
“我与德馨郡主的婚事终究只是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话,皇上也没有开口许诺什么,何况皇上一向宠爱皇贵妃,若然皇贵妃开了口,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是吗……”秦慕雪没有多说什么,她始终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程华浓低头看了一眼秦慕雪,“如今,京城的人都在传,你是太子殿下最宠爱的女孩,说将来你长大了,定是要嫁给太子的,我问你,当真如此么?”
“我记得我那夜,已经解释的很清楚了!”
“可是我看太子对你,似乎不是你说的那般简单?他的确是很宠爱你,若不然,也不会安排镇南王收你做干女儿,毕竟有了这一个身份,可以更多的保护你。”
保护?只怕是更好利用罢了!秦慕雪苦笑了一下,放下帘子,不再去理会程华浓,程华浓落寞的看着秦慕雪垂下的帘子,也不再多说什么。
秦慕雪坐在马车里,她今日清醒的非常,一点没有受到马车颠簸的干扰,若是往常,她早已昏昏欲睡了,只是今日去的地方,实在让她不能松懈一分。
马车终于停下来了,掀开帘子的是一个拿着白色拂尘的老太监,他尖锐着嗓子道。“姑娘,下车吧!”
秦慕雪点头,钻出马车,老太监立刻搭上手臂让秦慕雪扶着,秦慕雪低头看到马车下面跪着一个小太监,秦慕雪知道,这就是人肉台阶,她抬眸看了一眼程华浓,程华浓垂眸表示默许,这是宫里的规矩。
秦慕雪伸手扶住老太监的手臂,踩着小太监的后背下了马车,小太监连忙磕头,“奴才给姑娘请安!”
秦慕雪没有回应,迈步跟着老太监走了,程华浓是不能随便入内廷的,他不放心的唤了秦慕雪一声,“小雪……”
秦慕雪回眸看了他一眼,“我不会有事的,你不是说,你都已经打理过了么?”
程华浓点头,“只是不放心你这样一个人在陌生的地方。”
“无妨,听说镇南王和王妃也一同进了宫,想来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听闻这次认亲的事,想渐渐慕雪罢了。”秦慕雪说完就走了。
程华浓站在原地一直目送着秦慕雪,知道她一个转弯,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秦慕雪就这样一直跟着前面的太监走着,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宫门,忽然在崇华宫门外见到了赫连夜修,赫连夜修身后跟着一个护卫,她见过那个护卫,就是那日陪着自己逛街的护卫。
不知道为什么,秦慕雪在看到赫连夜修之后,没有那么紧张了,虽然明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是居心叵测,但是这一刻还是安心了一些。
今日的赫连夜修虽然一如往日嘴角挂着温润的笑,但是表情却多了几分漂亮,让秦慕雪感觉很陌生很遥远,他在看到她以后没有如往日那般热情的打招呼,而是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力。
老太监挥动了一下拂尘,给赫连夜修行了一个万福。“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秦慕雪也跟着行李,“民女慕雪,给太子殿下请安,太子殿下长乐无极!”
“平身吧!”赫连夜修微笑着应声,“公公这是要往何处?”
老太监颔首低笑,“回太子殿下的话,皇贵妃娘娘要见一见慕雪姑娘,奴才这是奉了娘娘的旨意。”秦慕雪能听出这个老太监的口气中有着对赫连夜修的不恭敬,看来他的主子是皇贵妃,恃宠而骄了。
赫连夜修也不愠怒,依旧浅笑,“那本宫就不耽搁公公了!”说完就走了,秦慕雪抬眸看着赫连夜修走了,这宫里的关系果然很复杂。
正发呆的时候,老太监尖锐的嗓音又传来了,“还瞧什么,走吧,姑娘!”秦慕雪皱眉,这口气、这态度,和刚开始程华浓在的时候完全是天壤之别,看来一开始只是做戏给程华浓看罢了,恐怕程华浓这所谓的打点好了都被皇贵妃给破坏了。
秦慕雪应了声,跟着老太监走,赫连夜修在走了几步后回头看着秦慕雪,眼神变得黯然,这里是皇宫,没有谁可以帮的了谁,唯一的就是不断让自己变强,才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他也不想秦慕雪这么快面对这里的凶残,但是……现在唯一可以保护她的就是她自己。
秦慕雪跟着老太监来到一座布置很华丽的宫殿,守着园子的嬷嬷让她在门外恭候,秦慕雪乖巧的点头,站在门外打量着这园子,看得出皇上是很宠爱这位皇贵妃,仅仅是一个花园就装饰的这般富丽堂皇,花园里繁花盛放,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秦慕雪这才发现,那些所谓的鲜花都是用金箔和宝石做出来的,绿叶更是上好的翡翠和墨玉,秦慕雪不禁在心里感叹,奢华都不足以形容这花园了。
花园尚且如此,宫殿里面只怕更是金碧辉煌,这位皇帝果真是爱极了这个皇贵妃,难怪程华浓这般嚣张了,连赫连夜修都不放在眼里,甚至是刚才那个太监都如此。
皇后在皇上这般宠爱皇贵妃的情况下还能屹立不倒,让朝中那么多大臣支持着她,只怕这位皇后更有两把刷子了。
正想着,嬷嬷从屋里出来了,“皇贵妃娘娘这会子正陪着小皇子小歇,让姑娘暂且在园子里候着。”
秦慕雪点头,“是,有劳嬷嬷了!”秦慕雪知道,这是皇贵妃在故意的为难自己,只怕她说的善待是别有深意了,秦慕雪不禁笑程华浓天真幼稚,转念一想,会不会程华浓早已心知肚明,不然不会在她走之前,用那种眼神担忧的看着她。
若是她进宫见皇贵妃真的有望让皇上赐婚,他程华浓应该早已乐疯了,哪里会像今日这般沉闷,原来……他根本是自欺欺人。
秦慕雪苦笑了一下,这宫里只怕真的没有人可以保护她了,赫连夜修刚才的态度已经是最好的答案了,他能顾好自己就不错了,哪里还有闲暇能顾好她呢?
秦慕雪想到这里也不怪赫连夜修对她的利用和野心了,在宫中这般尴尬,虽是太子,却是一个被冷落的太子,难怪他一心要做帝王,若是换做自己,只怕也早已不择手段的坐上了帝王之位了,若不然在秦家,她何以这般尽心的扶持秦红棉,为的不就是不想让自己太委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