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寻踪(1 / 1)
那两个人为了尽快赶到前面的小镇,略用了点饭就匆忙赶路.也不给夙夜吃饭.夙夜又饿又渴,被马车颠得难受地几乎喘不上气来.天色开始昏暗.
忽然由远及近,传来一片马蹄声.大壮大喊道:“不好,快点跑,像是来了土匪。”马车开始狂奔.马蹄声驶近,呼喝声相闻.好像前面还埋伏着一伙土匪,猛冲出来,马受惊,车辕断裂,车厢翻倒.夙夜也跟着在车里翻了个个.好像听见两人的求饶声,但很快就没了声音.只闻到淡淡的血腥气。可能是发现了夙夜的首饰,只听几个人为争那几件首饰又打了起来。夙夜心想要是被这几个土匪发现了,还不把自己生吞活剥了。
这时有人示警:“别打了!虎鲁山那帮兔崽子来了,快快!”
果然不远处又传来马蹄声。很快外面又打了起来,惨叫声连连。双方竟似有血海深仇,拼命厮杀,没人求饶。打到天色暗黑时,终于静下来了。新来的那帮人听起来训练有素,没人乱哄哄的抢东西。
有人又把那几件首饰献给首领,那首领沉声道:"这几件首饰工艺精湛,价值不菲,不是俗物,大伙四下搜搜,别留下什么人!"立刻有几个人打起火把,首当其冲的直奔车厢而来。掀门帘,火把一照,没发现人,只找到一个包袱,里面有几件精致女装和首饰。那首领看了,估计认定是从别处抢来的,就没再搜索。
夙夜早在他们打斗时,就滚出了车厢,本想抓着包袱,犹豫了一下没抓。亏得转移了视线,才没被发现。听声音土匪们走远了。她才失魂落魄地从藏身处走出来,周围黑沉沉的,血腥气扑鼻,脚下时不时踩到死尸。夙夜只想着逃命,连摔了几跤。
走了一会儿,她活动了活动被绑得有些麻木的胳膊,使了使劲也没拽开。离了那一地死尸远了一点后,实在走不动了,就靠着路边的大树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睁开眼时,天已蒙蒙亮了,正要再赶路。忽听到来路上车马声响。晨雾中急匆匆走来一队人马。夙夜赶紧藏在树后。偷偷看去,两辆马车,几个青年男女打马在前。看那些人的面目,有些不同寻常,夙夜猛然记起,这些人很像在小镇跳舞的羌族人,心里就有些害怕。
奔跑中的马车中,忽传来一个童音,叽里咕噜的说着听不懂的话,还夹杂着老年女人的声音。前面居中一个青年也回头温和地插话。
夙夜看那青年英气俊朗,一脸清正之气,面貌不同其他人,像本地人的多。一下子放下心来。她急忙从树后挪出来,挡住了一行人的去路。几个人一惊,拉马停下打量她。
夙夜赶紧道:“几位大哥,我被土匪抢劫了,能不能救救我?”
几个人没动,那青年仔细打量着浑身是血,披头散发的夙夜,凝眉不语。夙夜一看,急忙再央求:“我是从家中跑出来玩的,没想到刚出家门就遇到盗匪,后来又来了一帮,两帮人打起来,我趁乱逃了出来,求求各位,我独身一人,能不能帮我解开绳索,捎我到前面的镇子!”夙夜心下暗想,平时从不低头求人的自己,被逼无奈时,求人的话也能说得一套一套的。
几个人叽里咕噜的一番商量,青年一摆手,跳下马来。用佩剑削断绳索,温声道:“姑娘,你可以跟我们一起走!先到后面车里休息休息吧!”说着从车里唤出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扶夙夜上了车。迎面而过,夙夜细看才发现那青年身材修长,肤白,眉眼秀丽异常。
小姑娘会说几句本地话,简单交流后,给她换了衣服,擦洗了擦洗。看她单纯可爱,夙夜放下心来,比划着又要了点吃的,就倒头睡了。
车队快速奔驰,到了小镇,为了掩饰行藏,除那美貌青年,其他三个人都面蒙布巾。也是他出面用流利的本地语言交涉,寻店歇息。夙夜被叫醒,一起去用晚饭。
正在用饭时,来了几个人,由一个官差带着,向店家询问,似在找什么人。夙夜刚才换衣时,因为车上没合适的衣服,小姑娘翻出一套羌族服饰给她换上了,下车时被那青年旁边的几个人看到,其中有一个还嗔怪地瞪了小姑娘几眼。
那几个人向他们一帮人仔细打量了打量。令几个人顿时显得十分紧张。夙夜一无所觉地埋头吃饭。那几个人终是没认出她来。
青云山下青木镇一所大院里,天色已暗,根桐低声向若云回道:“主子,我问过了,都没见过小姐下山,莫不是小姐真回山上了,叫人传声问问山上?”
若云眉头紧皱道:“你叫咱们的人明日找个借口上山,悄悄打听打听小姐回去没有。不要让舅舅发觉。”
若云轻拈着手中颜色艳丽的手帕,手帕上还遗留着紫丁花香。他略沉思道:“在镇外组织人手准备寻找,切记勿要走漏消息!”
第二天午时,若云终于得到准确消息,他一脸沉郁,最怕的果真发生了。他心中的那点把握轰然倒塌,恐惧紧跟而来。夙夜这是深恨他,否则决不会如此决绝!他颓然坐倒。夙夜不在,他要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午后,人都已经派出去了,若云焦急地等着。根桐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路的行程已经安排好了,接应若云的人手都到位了,这还在其次,怕的是京中情势紧急,一触即发。再耽搁下去,以前的所有努力都将前功尽弃,主子更将再无翻身之日。他数次劝说,若云都不为所动。根桐知道主子现在是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只有从夙夜身上想办法劝说。
“主子,小姐由我去寻找,随时给主子通报消息。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主子进京后,还可以调动更多的力量找人。就是把天下翻个个,肯定能找到。小姐现在正恼火,在外边逛逛,心情好了,兴许就原谅主子了。若到时主子再得偿所愿,更可以名正言顺的讨得小姐的欢心,岂不两全其美?”
‘形势已是如此,再责怪自己莽撞,已是晚了,根桐说的有道理,现在担心也是无济于事。只有祈求夙夜别出什么事,如果走不远,应该能够找得到!’ 若云思定,转头吩咐道:“马上上路!”一队人马迅捷地冲出了青木镇,直奔黑沉沉的荒原。
昏黄的烛光下,客店里,夙夜与那青年对面而坐。
“多谢公子搭救之恩!”夙夜敛身施礼。
“姑娘客气了,顺路而已!”青年起身抱拳还礼。“我们明日一早还要赶路,恐怕今夜就要向姑娘道别了。”
“请问公子要去何方?”夙夜虽知冒昧,但却不得不问。
青年脸色一变,没有答话。
“公子不要误会,我并无打探之意,只是有求于公子”夙夜连忙解释。
“姑娘可是要和我们一同上路?“那青年脸色略缓道。
“实不相瞒,我是从家中跑出来寻人的,却又不知人在何处?我从小在家中长大,没见过世面,一出门就遭了盗匪。想跟着公子走一段路,求个庇护。我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只有这个…。”
夙夜臂上有一双玉环,是她临行的时候特意戴上的。刚才换衣时褪下一个,放在桌子上,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青年一愣,随即笑道:“姑娘误会了,不是我们不愿带姑娘上路,主要是我们也身处险境,不但不能庇护姑娘,反倒怕拖累姑娘,这个,姑娘快收起来!”
“我不怕,我也会些粗浅的功夫,只不过从没与人打过架,自保应该还可以,不会拖累大家!”夙夜虽这样说,心中却觉汗颜。
“那好吧!我们现在暂时一路向南,姑娘如果要走,打个招呼即可!”
“谢谢公子!”夙夜再次起身,满心感激的再拜而下。
“姑娘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动身!”
青年临出门前,转过身来婉转一笑道:“我姓巩名廉玉,姑娘贵姓?”。
夙夜心中莫名一动,看光影朦胧中,那青年的神情仿若白苏…。
“我叫叶苏,公子叫我小叶就是!”夙夜早就想好了假名。
“姑娘也别叫公子了,叫我廉玉吧!”夙夜微笑点头,心中却有点犯嘀咕。“叫廉玉,是不是有点太亲热了!”
夙夜经过这一番生死磨难,混入巩廉玉这帮老老少少中,感觉好像找到了家,心里算是踏实了,
车队中那个男童是巩廉玉的弟弟巩廉蒲,调皮可爱。一个老年女仆和一个小侍女。三个高壮的男青年是护卫。那老婆婆玛素,慈祥爱唠叨。特别喜欢夙夜,老拉着她的手,问长问短,虽然夙夜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却倍感温暖。小侍女拉奇娇俏机灵,颇照顾夙夜。就是刚开始对夙夜颇有敌意的三个年轻护卫,后来熟悉了,也不再对夙夜冷眼相对了。再就是还有两个赶车的,老实憨厚。
同行几日,夙夜发现,巩廉玉所言非虚,他们几人小心谨慎,似是在躲避追杀。第四日午后,原来热闹的车队突然静了下来,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巩廉玉一脸紧张地吩咐,她们四人同乘一辆车,他带三个护卫殿后。车队拼命狂奔。但很快就被追上包围起来。
四个棕色衣衫表情冷漠的人围而不攻,似乎还在等待后援。巩廉玉递给夙夜一把长剑:‘叶姑娘,舍弟、玛素、拉奇就拜托你了,如果可能你不要管我们,尽管带他们逃跑!”
巩廉玉眼神中的信任,第一次让夙夜感到自己不再只是被保护的人,而是能保护别人的人。她望着巩廉玉,这个有时让她感到过于温婉平和的青年,此刻散发出的临危不惧的凛然之气让夙夜热血沸腾,她郑重点头。
夙夜把三个人护在身后,自己拿着那把长剑,紧张地观看着外面的形势。脑子里努力回忆自己学过的剑法和水木华他们教她的迎敌办法,心里直骂自己。怎么在山上时从没用过心,懒惰成性,关键时候才知道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