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1 / 1)
秦梁书笑得无奈,指着秦川道:“这是我儿子。”
他跟过来看是谁让自己的儿子在病房如坐针毡,结果……
天下就有这么巧的事!
大家都唏嘘不已。
平和儒雅,一身书卷气,没来由的让沈暮感到亲切。原来妈妈要让她见的就是这位叔叔,直觉他会给妈妈幸福。
春天到了啊。
老天赏脸,C城的阳光让沈暮慵懒。
云南之行恍若隔世,现世安稳固然静好,多点曲折波澜也未必是轻狂。所有的东西都将随着老去变得珍贵,人之一世,各种滋味,都尝尝的比较好。
沈暮想起虫哥难得豪迈地说“走,怎么不走,祖国大好河山我还没看遍呢”就不禁微笑。
而虫嫂一把挽起自己老公自豪地扬起下巴,儿子会以我们为傲的!连屁猪、寂寞也齐齐挥拳道,老天是吓不倒我们滴!
大家选择拂去阴影,只留美好。
真好啊!沈暮享受地闭上眼睛。
月光,似乎走得很不情愿。
秦妙说,你走吧,我哥不会喜欢你的。
沈暮觉得太直接,秦妙反驳道,有很多误会就是从委婉里滋生的,不能小瞧了人类的想象,或者说意淫。
她笑,觉得有道理。
想起天哥天嫂还曾打来电话问候,沈暮又一次湿了眼眶。
生命中只要有遇见,就会有过客。有可能下次他们与她再也不会联系,但若能在以后偶尔说起某些人某些事时发出会心一笑,还有什么遗憾和惘然呢。
现在,大家都应该在家享受热茶和温暖的阳光了吧。
不知道美国什么天气?
沈暮“失踪”良久,402其他人都快疯了,裴青阳差点扔下手边的事务冲动回国,连慢条斯理的半仙也暴躁得差点把手机给砸了。更别说花生,据说,要不是她男朋友“力挽狂澜”,她差点把一找茬的人暴揍一顿。当沈暮换了新手机通知她们时,被大家劈头盖脸一顿好骂。沈暮则只能唯唯喏喏地说没有下次了,事实半分不敢提起。
至于池冉,沈暮只有两个字给他——疯子。
他在C城买了房子,就在沈暮家附近。刚开始天天过来,装傻充楞扮可爱,什么招术手段都敢用,她哭笑不得,只得把他当作空气。后来,不知道老爸给他说了什么,这才消停下来。
她的脑震荡除了偶尔会头痛,基本上全好了,倒是秦川……
大家都把情况想得太乐观了。
医生说,病人为四度冻伤。冻伤组织在两周后重新拍片观察,几乎没有恢复。片中显示出整条左臂已干性坏死,冻伤已深达皮下肌肉及骨骼组织,只有截肢。如再拖延下去可能会加重病情,导致生命危险!
沈暮无法想象晴川失去胳膊的模样,光是想想她都压抑窒息,更何况当事人!
“嗨!”
还是满脸的笑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沈暮一阵心酸。
“小绿,过来削个梨给我吃。”
沈暮不禁想,要是后来晴川没有拉她一把,自私一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她的负罪感在增加。
“医生说你最好少吃凉的东西。”沈暮强笑道。
“因为我将要失去一条胳膊吗?这是对残疾人民的岐视!”秦川夸张地大叫。
秦妙沉默了一下,声音不稳地道:“哥,我知道你难受,可你这样,我们看了更难受。”
秦川的笑一点一点沉了下来,象夕阳没入夜色,声音象山间的岚霭轻柔淡薄,“我以为你们想看到一个坚强的我。”
沈暮狠狠地咬住下唇,她怕自己哭出来。秦妙却已经抱住秦川放声大哭,还不停地喊着,“哥,咱去美国,美国不行去德国,德国不行去……”她也不知道还有哪里可以救自己哥哥的胳膊,是以哭得更悲怆无助。
沈暮转身出了病房,一个人跑到卫生间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秦川抹了一把脸,拍了拍秦妙,“妙妙,你哥至少活着回来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只是一条胳膊,不会对我造成太大的障碍,你该庆幸我的腿还在,以后还能陪你跋山涉水。”
秦妙擤了擤鼻涕,“哥,你要不是我亲哥,我就嫁给你!”
“别!有人不得找我拼命。”
“他敢!”
待沈暮回到病房,沉重的气氛已经散去,秦川看着她微肿的眼眶戏道,“我求婚时你不哭,现在哭什么?妙妙,你暮暮姐真是喜怒无常的人啊!”
一包纸巾Pia到了他的脸上。
秦妙挽着沈暮冲秦川笑,“活该!一天没个正形。”
难得哥哥把心思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也不知是有意无意……秦妙看了看秦川,叹气。
肖正雅和秦梁书原本没那么快去登记,因着沈暮的怂恿,再考虑到秦川截肢后需要照顾,他们便选了一天把证拿了,晚上请至亲和几个朋友知己吃了顿饭就算一家人了。
沈暮想,有一句广告词说得好——爱在此乐在此。形式都不重要。
肖正雅有了归属,沈暮开始操心沈苍园。
她跟沈苍园提过几回,他都摇头拒绝了,理由都是同一个——一个人轻松自在!
可灯下落寞的身影、眼底的寂然和他日渐苍老的面容让沈暮无法坐视。妈妈已经原谅了他,他只是不肯放过自己。
沈暮想得很多:她以后会有家庭、小孩,如何能做到两全其美?有些东西,她给不了沈苍园,陪他一生的人,不是她。
“爸,就是这里。”
沈苍园无奈地被沈暮拉进了肯德基,“这就是你说的开封菜?”
“KFC就是开、封、菜嘛。”
被骗了!沈苍园怀疑沈暮拉他来此的目的,转念一想,来肯德基有什么目的?
他放宽了心。
可当一个高挑的短发女子坐在他对面时,他不这样想了。
沈暮很满意,素面朝天,简约大方,有妈妈的六分风采。
苏眉也很满意,她这个后妈当起来应该很轻松,那男人看起来也不错。她终于可以把自己嫁出去了,三十六岁的剩女就她一个了吧。
沈暮和苏眉聊得火热,把沈苍园晾在了一边。沈苍园不禁疑惑地想,难道不是来相亲的?
“我爸心脏有点问题。我觉得既然快要成为一家人,你不如辞了总监的工作帮我爸,然后趁早再要个孩子,公司也后继有人了,你觉得呢?”沈暮啃着鸡翅道。
苏眉正跟鸡腿较劲,“辞职没问题,可是我觉得当丁克族比较爽耶,而且有你这个现成的女儿,赚了!什么后继有人,你不是人吗?”
沈暮吐着骨头,“没兴趣!”
苏眉也吐着骨头,“你太阴险了!不仅要我做牛做马,还想要我的儿子女儿做牛做马。”
“大不了我把股份都给你。”沈暮吸着可乐。
“别介,烧手又烧心的事,我可不干。”
“你想怎样?”
“小孩子以后归你带。”生不是问题,教育可就大发了,得先找个垫背的。苏眉想大笑,她太聪明了,一箭双雕。
沈暮则想,先套住再说。她将可乐一口气吸完,将杯子放桌上一放,仿佛定捶之音,“成交!”
各有图谋的两人相视而笑。
到三月举行婚礼时,沈苍园还迷迷糊糊的。他在看到门上的大红囍字时才清醒,他就象件商品一样被卖了,而且是被自家女儿卖的。
可是似乎不坏。他仿佛又有了新婚时的期盼,这一次,他决不先放手。
“又在发呆?”
忙碌后的日子似乎特别空虚,沈暮仿佛又回到毕业时的那种状态——迷茫,不知所措。或者,应该去找份工作?可总提不起劲。
她瞄了一眼他,“你被炒鱿鱼了?这么闲。”
秦川耸耸肩。
少了一只胳膊的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突兀,沈暮尽量不去注意他的左边,可视线不自控地往那边瞄。
“是不是比以前更帅了,有一种颓废的美?”秦川调侃自己道。
沈暮鼻头发酸,“是,象红发香克斯一样帅,我都快忍不住爱上你了。”
秦川眼睛一亮:“真的么?那我现在求婚你不会拒绝吧!”
沈暮笑着轻拍了他一下:“你是结婚狂吗?”
“结婚好啊!结了婚就有人疼。”秦川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道,“知道吗?云南之前我见过你。”
“欸?在哪里?”
“火车上。”
他用一种奇异的腔调慢慢地将那一幕描绘出来,沈暮听得出神,感觉象在听别人的故事。
“……结果呢,你帮我把箱子从行李架上拿下来了。那个箱子里面装的是汽车配件,有二三十公斤重,你居然就那样拿下来了。我当时就想,这个女孩子太有趣太彪悍了。”
沈暮笑得泪都出来了。那时正为她爸妈的事烦心呢,根本没有心思注意外界的情况。
“你说冥冥之中是不是有只手,把我们推着往前走?”
沈暮点头。
“不过,他下手忒狠了一点。”秦川故意耸了耸左肩,顿了一顿后,突然认真地望着沈暮道,“小绿,说真的,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沈暮怔住,心跳突然加速,他的意思跟她想的是同一种意思吗?视线缓缓上移,直至对上他专注的眸光,她的耳根开始微微发烫。
秦川忽然哈哈大笑,“我的人品这么难评判么?”
沈暮又羞又恼,却又暗自松了一口气。
她狠狠瞪了秦川一眼,“我不知道你还有人品。”
秦川苦着脸:“屋漏偏逢连夜雨,我连人品都没有了。”
沈暮大笑。
“什么事乐成这样?”
秦妙也跑来凑热闹。
自从肖正雅嫁了秦梁书,秦川和秦妙就经常跑来找沈暮。
沈暮怀疑秦家兄妹都有游手好闲的潜质。
“今天没课,真的!”秦妙看沈暮拿一幅疑惑的眼神看她,特意强调到。
“又来干嘛?”沈暮戒备。
秦妙腆着脸:“暮暮姐,好暮暮姐,你上次做的那个兔子再给我两个吧。”
沈暮奇怪:“前天你才拿走两个。”
秦妙苦着脸:“被同学抢走了,气死我了!”
沈暮擅手工,发呆时经常迸发出一些有趣的想法,要么被她做成模型,要么被她做成玩偶,要么被她绣成画……不过,从来都是自产自销,不轻易拿出来亮相,除402的人知道外,就秦妙知道了,连肖正雅都不知道。
做出来的东西有人欣赏,当然有成就感,只是这么受欢迎她倒是没想到。
“小绿,妙妙有份的,我也得有!”秦川赶紧凑上一脚。
沈暮瞪他:“你又不是女孩子,要布偶做什么?”
秦川撩了一下头发:“拿去追女孩子啊。”
秦妙倒真是弄不懂她哥了,说他不喜欢沈暮吧,有空就往这边跑,说他喜欢吧,一点追别人的迹象都没有。
沈暮噎住,秦妙拍了拍她,“你可以尽情忽视他。”
秦川一把拍开秦妙,趁机将自己的手放上去,一本正经地道,“小绿,想不想拥有一家自己的店?可以把你做的,或者想卖的,都放进去卖。”
唔,听起来不错。
“我考虑一下。”
清露晨流,新桐初引,池冉却一身风尘。
沈暮惊讶地发现他把细碎的发剃成了平头,看起来少了一份柔媚,多了一份英气。
他把手上厚厚的档案袋递给她。
“是什么?”沈暮顺手接了过来。
“看了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