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初雪（1 / 1）
凤月痕怒气冲冲的走进来，看着一身狼狈的莫蓝，心痛的看向凤炎，说道：“皇兄，事情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凤炎微挑唇角：“不是朕想的那样？现在满朝文武，全天下都这样想，你让朕怎么办！”
莫蓝自嘲一笑，只觉得好乱好吵，开口叫了声“月痕”就又晕了过去。
之后，事情愈演愈烈。
皇后和皇上在清忠宫大吵的事情，次日就传遍了朝野内外。每个版本都充分体现了皇后是多么的大不敬，以及皇上对皇后是多么的失望。
而闲宁宫里的莫蓝，一连几天都昏昏噩噩，那日晕倒只是傅太医来看过，再无人问津。莫蓝终不见凤炎的身影，自己又病恹恹的，外面谣言传得绘声绘色，里面菀宁又整日抱怨自己那日没有拦着皇后，以至闹出这么大的事情。
至于太后，听说是病了，连那日的晚宴都没有参加，现在哪有力气来关心别人。
一时间，“废后”的风声又悄然滋生。
这日天气……不好。一早开始天空就灰蒙蒙的，一副要下雨的样子，空气里也是让人不舒服的湿气。莫蓝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冬风吹过逐渐萧瑟的枝丫，一片寂寥。
菀宁端了药进来，看见原本关好的窗子又开了，一阵恼怒，搁下药碗就骂：“哪个不长眼的小蹄子，又开窗。”
一屋子的人都低着头不说话，菀宁正要发飙就听见皇后说道：“是我自己开的，屋里太闷。”菀宁一时气结，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端起药碗走到床边：“娘娘，您不能这样，还生着病呢，来先喝药。”说着就把手中的药碗递上去。
莫蓝看着窗外没有回头：“你说，这些日子我除了喝药还干了什么？”窗外挥之不去的阴云，心中挥之不去的阴霾。
菀宁递药的手就那么僵在那里，自从月王爷把皇后送回来，这几天皇后一直是这个样子，吃药也不见多好，有的时候开口说话也都是自言自语。已经叫小祥子暗中去请过好几回皇上了，可都被林总管挡了回来。现在外面又传得风风雨雨，这日子要怎么过啊。
想到此处，菀宁鼻子一酸，却克制着不能流泪，这泪匣子只要一开，指不定皇后会有多伤心呢。
“娘娘，还是先吃药吧，一切都会好的。”
莫蓝接过去，却是一愣：“菀宁，快看，是不是下雪了！”
菀宁惊疑的看去，窗外果真飘着什么，很稀少，细细的，更像是毛毛雨，浅浅一笑：“好像是细雨，这才入冬没多久，应该还不会这么早下雪。”
莫蓝突然笑了，惊喜道：“一定是雪，我要出去看看。”说着就要掀开被子出去，菀宁连忙制止：“皇后，您的药！”莫蓝闻言，仰头一口气把药喝完，赶忙的把药碗塞到碗宁手里，伸手就捞过衣架上的衣服。
菀宁手忙脚乱的把药碗放到一边：“皇后，外面冷，您要看的话，奴婢不关窗，咱在屋里看，好不好。”菀宁急切的想要拉住皇后，却不想莫蓝根本就不理她，她是铁了心要出去。
无奈之下之后翻出最厚的披风，追着皇后给穿上。
宫庭回廊，金瓦朱墙。莫蓝散着长发站在回廊下，伸手去接天上落下的细雪，只一下就融化不见了，留下一丝丝凉，冬日的风并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莫蓝却不顾耳边的叮嘱，一步步向庭院走去，眼中渐渐除了越来越密的飘雪再见不到其他。
菀宁看着皇后的身影像是在梦里，忽然泪就不可抑制的落了下来：天哪，你到底对皇后做了什么，为什么依旧这样对她。一跺脚，飞奔回屋拿伞。
莫蓝嘴角微微上扬，她喜欢雨天，因为那个雨天，空荡的长廊之下她遇见了她的恋人，可她却讨厌下雪，因为那个情人节的夜晚也飘起了这样的雪，而她看到了他心爱的人跟别人相拥，那个飘雪的日子，她失去了她的恋人。
“为什么，我走了这么长一圈却还是这个结果呢。”泪悄无声息的滑落，释放了压力，心也肆无忌惮的痛了，一圈又一圈，前世，今生，平凡，高贵，一切的一切从眼前划过，最终的结果却依旧如此。
“酆尚……”
“凤炎……”
都是遥不可及的男子，都给了她无疾而终的爱情。
“蓝……”
莫蓝闻声抬头，看见他就这样站在风雪的那头，又一次，她流泪的样子被他看到，依旧是那样温暖的笑容，可是眼里分明有着无奈的哀伤。
“怎么会来这里？”莫蓝微微偏头，拭去眼角的泪，并没有上前，而对方也没有上前的意思。
“过来看看。”凤月痕微微低头，他看见她的肩上，发上落了不少的雪却不敢上前为她拭去，何时开始，他变得那么迟疑了。
莫蓝浅浅一笑：“你看，下雪了，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呢。”自顾自的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听见来人应了一声：“嗯，来得很早。”
轻轻一笑：“或许是来得刚刚好。”看了看他又说道，“月痕，你知道吗，我讨厌下雪，因为当我看到漫天飞舞的雪花我就会想起一些事情，一些让我心痛的事情……”
男子看着她，不说话，莫蓝拢了拢衣襟继续说道：“我曾一度迷信的认为，雪一定会给我带来什么不好的事情……”
闻言凤月痕的双眸微敛，却听见莫蓝说道：“这次，不知道又会给我带来什么。”轻轻的一句话，男子便低头看不清情绪。
这时宫门外传来带来尖细的声音：“圣旨到！”
莫蓝的心一紧，听见身后已经“扑通”一声，回头看去，菀宁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此时已经抱着伞跪在了地上，再回神，林清已经捧了圣旨来到了庭院，高高举起：“皇后慕容氏接旨。”
恍惚间，莫蓝以为叫的不是她，却只是一瞬，慢慢依言跪了下来，听见林清尖细的声音划破清雪：
皇后，慕容氏，品行不正，言行失德，现剥回皇后头衔贬为美人，即日起迁居承欢殿西殿，钦此！
莫蓝忽而笑了，终于还是回到了起点，废后的事情拖了这么久还是来了，微微俯首接过林清手中的圣旨，说道：“臣妾领旨。”起身听见林清担忧的说：“娘娘好好保重身体，奴才会劝劝皇上的。”
“不用了，这样挺好，还请公公好好照顾皇上。”
林清点头，像要落出泪来，而实际上身后依旧跪着的菀宁已经嘤嘤的哭了起来。莫蓝无奈一笑，这一次反而踏实了。林清行礼告退，转身时却悄悄的对莫蓝说：“娘娘小心郦嫔。”
莫蓝闻言有意思错愕，却不明所以，想要问什么的时候却见林清已经走到月痕的身边说了句：“王爷保重。”就淹没在风雪里了。
凤月痕心痛的走过来，听见莫蓝说道：“这一次依旧是这样的结局，看来我注定不会喜欢下雪了呢。”抬头任由雪花落在她苍白的脸上，一阵阵的冰凉却已经冷不过心了，命运的女神似乎在阴霾的天空中微笑，笑她的愚蠢。
末了，他只听见她轻轻的一句：
“谢谢你一直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