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1 / 1）
蘋儿睡得很香。我坐在她的床边，默默地看着她恬静的面庞，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她那双如同小鹿受惊般惶恐的眼睛，不由得轻笑出声。她突然不安地动了动，我生怕会吵醒她，便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繁星璀璨，我莫名地想起他的眼睛。那个梦幻般的夜晚，一样的星光斑斓，一样的柔肠百转。我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局，我还会不会有爱上他的勇气？我自嘲地笑笑，试图驱散那满心的悲凉。突然，城东传来一阵喧嚣之声，火光顿时映红了半边的天空。开始了吗？我心中一紧，急忙走出了屋子。
我站在院子中央细细聆听，那越来越密的喊叫声让我紧张的透不过气来。我在害怕，是的，我感到一阵又一阵的恐慌，我担心我的计策会被金城识破，我担心拜月的三万将士会在我的手中灭亡。此时此刻，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大脑却仿佛有自主意识般不断塑造着失败后的一幅幅的惨状。忽然，我的身上多了一件披风，扭头一看，只见蘋儿立在我的面前。
我回过神来，勉强笑道：“姑娘，你醒了。感觉好些了吗？”
蘋儿怯生生地望着我，轻声说道：“上官姑娘，谢谢你救了我。”
我笑了笑，轻轻握住她的手，言道：“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我叫蘋儿。”她看了看我，担忧地说道：“上官姑娘，你的手很冷，是不是不舒服？”
我连忙说道：“没事。我很好。”
蘋儿垂下头，不知为何，眼圈却红了起来。
“蘋儿姑娘，怎么了？”
我有些奇怪地问道，她却哭了起来，不一会儿便泣不成声了。我的心里顿时涌起一阵酸涩，我明白她的痛苦，却只能装作不知道。我轻轻地抚着的她的背，满怀苦涩地说道：“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让你不高兴了？”
蘋儿急忙擦掉眼泪，言道：“不，不是的。上官姑娘，你是个好人。蘋儿只怕今生今世都报答不了你的恩情。”
我笑笑，言道：“这是什么话？我救你难道是因为我想让你报答我吗？蘋儿，我知道你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如意，才这样一个人孤苦伶仃，无依无靠。其实人这一生总会有时运不济的时候，只要不放弃生活的失望，一定可以等到幸福的时光的。”
蘋儿怔怔地看着我，她眼里的点点泪光让我丧失了再继续隐瞒的勇气。蘋儿，你知道吗？我是多么想告诉你我还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是多么想告诉你一切真相，可是我不能，我已经给你们带来了太多的痛苦和悲伤，绝不能让历史再次重演。
蘋儿见我低头不语，不由得问道：“上官姑娘，你在想什么？”
我仰望着东方的天空，言道：“不知道前方的战况是否顺利，心中甚是担忧。”
蘋儿走到我的身边，与我一同望向东方，言道：“但愿大将军能打一个大胜仗。金城人都不是好人。”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仇恨与愤怒，我正想说些什么来宽慰她，城东却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蘋儿顿时吓得惊叫起来，我的心里却是一片沉重。曾经，我用它来救人；而如今，我却用它来杀人。那一声声的惨叫与哀嚎似又回想在我的耳边，我用麻木掩盖痛苦，因为我知道，战争就是一场残酷的屠戮。
我转过身来，看着蘋儿，说道：“蘋儿，你在拜月可还有什么亲人吗？”
蘋儿摇了摇头，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
我安慰她道：“别哭。你我既能相遇，分属有缘。不如你以后便跟着我如何？”
蘋儿顿时抬起头来，又惊又喜地望着我，不敢置信地说道：“上官姑娘，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留在这里吗？”
我点点头，笑道：“真的。当然是真的。”
蘋儿突然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地说道：“多谢姑娘收留。若有来生，蘋儿情愿做牛做马报答姑娘的大恩！”
我急忙扶起她，言道：“不必如此。是缘分让你我相遇，从今以后，你我便姐妹相称吧。”
蘋儿忙道：“蘋儿只是一个丫头，怎么能跟姑娘姐妹相称？如果姑娘不嫌弃，我愿意做姑娘的丫鬟，一辈子伺候姑娘，照顾姑娘的饮食起居。”
我望着她情真意切的眼睛，知道她是心意已决，便也不再相劝。我朝她笑了笑，言道：“好吧。我答应你。”
蘋儿立刻破涕为笑，眼里闪烁着由衷的喜悦。
城东的喧嚣一点点地隐退，天渐渐地亮了起来。我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而，胜利并没有带给我任何欣喜，我只感到深深的疲惫。“蘋儿，我们进屋吧。”我和蘋儿刚踏进房门，便听见一声欣喜的叫声：“将军回来了！我们胜利了！”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转身望去，任清源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他的脸上满是由衷的喜悦，还有抑制不住的激动。
“静，我们胜利了，我们打败了金城的十万大军！”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吃了一惊，连忙抽出被他握住的手。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奇怪，任清源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尴尬地笑笑。
我勉强笑了笑，言道：“任将军，跟我说说这一夜的战况好吗？”
任清源回过神来，马上答道：“姑娘神算。一切都如姑娘所料，我军在绝尘谷全歼敌人的先头部队，敌军主力也在汶水西岸遭到重创，曾原带领骁骑营烧毁了敌军大寨和粮草辎重。主帅常齐带着几万败兵逃回金城去了。”
我笑道：“恭喜将军。此役已是完胜，这一段时间，金城是再也无力出兵了。”
任清源直直地看着我，动情地说道：“上官姑娘，我们能打胜仗，你居功至伟。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他灼灼的目光让我有些不自在。我闪躲着他的眼睛，笑道：“将军不必谢我。这是拜月三万将士浴血奋战换来的胜利。”
任清源道：“上官姑娘，众将已在大帐摆下了庆功酒，我是特意来接你的。”
我本想推辞，转念一想，却还是说道：“好吧。既然大家盛意拳拳，我又岂能不去？蘋儿，”我转过头对蘋儿说道，“你先在这里等我。”
蘋儿点头言道：“姑娘放心。”
我朝她笑了笑，便与任清源一同离开了将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