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伤心甚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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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朱佑樘害了你们,我定当饶不了他。”小妖努着嘴,只是流泪。朱见深蹲下身子,蹲在他面前,笑道:“不可……倘若你真是我孩子,那么,你应该谢谢佑樘,谢谢玉瑶。没有他们,我哪能跟你母亲再次情牵一世。你可知道,下辈子,我能与贞儿在一起。我不是皇帝,她不再是蛇妖,我们只是凡间的普通夫妻。可是,足矣,真的足矣。”小妖突兀扑去他怀里,浑身颤抖着哭泣。
“我儿,你莫哭。”身后有声音传来,回头一瞧,竟是万贞儿。她在牛头马面的带领下,来到了奈何桥旁。
牛头马面道:“万贞儿,十世畜生轮回以过,阎王有命,你下世为人。”万贞儿微笑走向朱见深,口中在念,
“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青藤若是不缠树,枉过一春又一春。竹子当收你不收,荀子当留你不留。绣球当捡你不捡,空留两手捡忧愁。连就连,我俩结交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这是唐代歌仙刘三姐的歌。
如今被她念出来,不知怎的,让我倍感凄冷。小妖推开朱见深奔到她怀里,嚎嚎大哭,
“母亲……”他说,
“母亲,我情愿自己死,也不愿你受轮回之苦。”朱见深见到她时,慢慢站起身,身子亦是不受控制的奔了过来,跟着流泪,
“贞儿。”万贞儿眼泪沁出,
“苦了你了。”朱见深哽咽道,
“我等你不苦,可怜你轮回做畜生,经历无数的生死,真真苦了你。”三人相互搂得紧紧。
牛头马面在催,
“快快轮回吧,下一世,你们又可以在一起。”小妖忽然道,
“我需跟父母一起轮回。”他固执地流泪,固执的摇头,
“我不许他们走,他们需带上我。”万贞儿忽然看向我,眼神哀求,
“玉瑶,你当行行好,将我儿好好照顾。”我应了声,
“好。”声音却是哽咽。万贞儿将小妖推的一个踉跄倒地,小妖却迅捷从地上爬起,又执拗的攥住她的长长衣袖,万贞儿低头看着他流泪,
“我儿,你放手,母亲前世孽做得太多,这世好不容易有结果,你便放我跟爹爹去吧。”我突然飞身过去,将小妖用力往怀里一搂,将他搂的死紧。
他绝望的伸着手,在我怀里奋力挣扎,我却只是搂的更紧,不能放手,不能松手。
许多事,是注定便不能改的。万贞儿和朱见深跨上奈何桥。小妖野蛮的将我胳膊一咬,我忍住疼,只是将他死紧搂住,我开始劝慰他,
“你不可以去投胎,阎王能宽容你母亲已经不错了。”胳膊突然钻心似的疼,我低头一瞧,这小屁孩原来已经咬破了我的皮,将牙齿渗入肉里,咬的我鲜血直流。
“你又不是你母亲的牙齿,咬不出什么祸害。”我抬起手,往他脑后一掌,他一下昏了过去,奈何桥上有清脆的唱声传了过来,
“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连就连,我俩结交订百年,哪个九十七岁死,奈何桥上等三年……”隔着层层迷雾,隔着那看不清的烟障,我却仿佛看到,奈何桥上一前一后走的两个人在不停的回头张望,他们脸上,有灿烂似花的笑魇。
烟烟奈何桥,重重迷雾障。苍天怜人痴,隔世情缘续。告别阎王时,他的样子挺搞笑,我刻意的记住,记住他长长舒的气,记住他如释重负的模样。
然而,回到昆仑的时候,竟还是记不住,脑中只有那烟雾弥漫的奈何桥,桥下怒吼的七色浪花,以及桥上生离死别的三人。
我将小妖丢给狐狸看着,飞身而往京城。京城却是下雪了,始料未及。
扑天盖地的雪仿佛是崩了天,从天上一倾而泻似的,乱纷纷打在身上。
我飞身而进皇帝寝室,那样寂寂的烛火下,只见佑樘披着绒绒裘衣在看折子。
我摇身,现身他面前。他手中的折子
“啪”的一声,打在桌上,抬眼看我。我淡淡叫了声,
“佑樘。”他没开口,可是眼里溅的烛火碎子在疯狂跳动,我慢慢道:“我来见你,纯自私的想跟你做个了结。”他依然没有出声。
我依旧缓缓道:“你是我人间的孽缘,不应该出现的情缘,所以我需做个了断才能成仙……”
“要怎样的了断?”他截断我,语气冰冷,比外头的风雪还要冷上几分。
顿了顿,我才道:“我也不晓得要怎样的了断。”他怔了怔,却慢悠悠出声,
“我懂了。”他停了停,突然起身,慢慢踱向我,
“我知道要做怎样的了断,三天后,我们便会有个了断,你可以放心做你想做的事,放心跟你想过一辈子的人。”我心里一震,只能缄默,他却道:“只有那么一层,了断之前,我是不是可以做一次自己想做的事。”他双眼炯炯地盯着我,一字字凛洌道:“那样才公平,不是么?”我错愕抬头,他却忽然用力将我脑后一按,冰冷的唇欺上我的唇。
有些冷,不知怎的,总感觉身后凉飕飕,背脊一阵发寒。脚下的地,浮的厉害。
就像当初的花心,总是柔软的踏不实,仿佛再一脚就会踩空。其实已经踏成空,只是固执的以为不会掉下万丈深渊。
我手指无力抓住他的衣襟,心里一抖,用力将他推开。他一个踉跄,好不容易站稳。
我却飞身而出,他没有再叫我,没有像以往的无数次,在纠缠着大叫,
“梅花,我记得你的……”雪花纷纷扬扬砸在身上,只是重如泰山,透不过气的难受。
那样凛洌的风,那样刺骨的冷。可是完全的感觉不到,只是听到心脏在
“怦怦”直跳,发紧的沁出血腥。径直飞到昆仑仙境,一路卷风带雪的钻进神殿,如同那万万年前,用法术封死了四周。
地上的昆仑雪菊依旧盛开的烂漫,那样火红的帷幄像淌着血的眼。
“梅花,在我心里,你是仙。”
“梅花,生生世世我都认得你。”
“梅花,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仓惶的声音在耳边纠缠,翻来覆去的,如同梦魇。
我坐在床边,慢慢褪下鞋子,朝空中一个翻身落下,赤足踩在了冷冷雪菊之上,踏着这珍稀的雪菊,红衣如屏帐散开,拖沓在身后。
伸开手,放下头发上高高的髻发。门
“咚咚”声直响,狐狸说,
“瑶儿,我要进来了。”衣袖赫赫一挥,火红的弧线从空中划过的时候,门
“怦”的被打开。狐狸走进来,问我,
“瑶儿,朱佑樘的事了结的怎么样了?”我刚想开口,话却全被堵在了喉咙口,不能出声,惟有眼里滚烫,那滚烫的东西似珠子密密麻麻占了脸皮。
那样难过的开始,不应该是这样的结果。佑樘啊佑樘,你应当对我说:梅花,其实我对你的喜欢,只是如同亲人。
现在,像是我欠了你。可是,明明我就欠了你,欠了生生世世都还不了的恩情。
狐狸嘶哑叫了声,
“瑶儿。”我朝空中一个翻身,突然破窗而出。那样冷冷的冰天雪地,姑姑身上射出的光芒足以光亮了黑黑山巅。
我朝光芒飞了过去,漫天的雪花被我似狂风大作的速度卷起,扑扑打在身上,冷的有些绝望。
我瘫坐在雪地上,手指铮铮抓住了冰块。冰块嵌如指甲,可并不感觉到冷。
赤足下的雪地,亦不觉冷。七彩光芒中的姑姑眼皮一动,睁开眼,她叫了声,
“瑶儿。”金色衣袖一挥,将我身子硬生生拉到了她结界里。她看着我,眼里光华流转,
“姑姑感觉到你的悲伤,告诉姑姑,?”我凄然叫了声,
“姑姑。”如实道,
“人间的情事我不大懂,可是,朱佑樘他说成全我,我竟会悲伤。明明,我不应该悲伤,我应该快乐,开心。”
“瑶儿。”姑姑定定看着我,
“你悲伤,是因为你当他亲人,你不忍见他伤心。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我没做声。
姑姑摸了摸我的头,笑道:“这世上,有许多人因为你的难过而难过。懂么?”我轻轻点头,却问,
“那么姑姑喜欢烛龙么?”她脸上的笑容蓦地凝结,瞅着我的眼里,也渐渐的恍惚起来,她迷离了一会,提了提神,一本正经道,
“我喜不喜欢他,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惩罚善恶的神,我是禁止神仙相爱的神,像我这样的神女,不值得有爱情,更不能有爱情。倘若我带头违了天规,那整个仙界都会乱。到时,人妖神三界,便会乱来。”我难过道:“所以就算喜欢,也要装作不喜欢?”她声音淡淡,可是眼里却隐隐有泪光,
“我将烛龙罚去赤水以北几万年,就是想平熄自己的心,只有这昆仑山巅的无比严寒,才能克制我内心的蠢蠢欲动。”我更是坦白,
“所以,姑姑每次想他,便会来昆仑山巅。”她脸色倏那忧伤,不再做声。
一道金色光芒却从天际划落,一袭红衣的女子站在眼前,她高高挽起了髻鬟,鬟心斜斜插了枚凤翘。
我心里一抖,冲出结界,朝她扑了过去。我扑到她怀里,手指无力地扯住她的衫襟,我失声唤了声,
“母亲。”她身子浑然一抖,亦是深情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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