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对影成三人(1 / 1)
六人走出野狼寺,不久遇到清明正架着马车寻他们,诸人上了马车,这才回到兜魔岛。
老夫人得知事情经过,不由又是将婴雀搂进怀中好生疼怜了一番,自此待她更是不一般。
用罢晚膳,刚刚回到西厢房,便听得怜香道:“小姐,少爷来了。”
婴雀正检视手臂上的擦伤,尚未来得及放下衣袖,慕容逍已迈进屋来。
“你怎么连门都不敲便进来了?”她嗔道。
“怜香报过了。”
“这是我的闺房,即便怜香报过了,也需得到我的允许方可进来。先前你是如何教训我的?”
“一点点小事不至于得理不饶人。”
“小事?到我这里便成了小事?你——”
“好了,我马上走,这是药。”他说着扔给她一个小瓷瓶,转身走了出去。
婴雀正发着呆,他突然又转回身道:
“下次跳舞最好配上乐师。”
婴雀张口结舌的看着他嘴角微微一扯,关门离去。
“这个混蛋,幽魂一般,什么也瞒不过他!”她低骂。
老夫人对婴雀宠爱有加,不允许慕容逍对她有半句冷言冷语,婴雀过着公主般的日子,应是扬眉吐气了罢,但——
“小麻雀,你最近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住在慕容府里不开心么?”
这日,程立雪在花园里寻到她,不解的问。
“怎么会?”婴雀忙笑笑,“那家伙改进了许多,我哪里有不开心?”
“战驹?没错,那家伙如今对你好多了。那你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事?”
“哪有!我只是……有些想家了。”
“想家啊,无妨,待春天一到,战驹与紫络完婚,我们再送你回家。”
婴雀一愣,旋即垂眸道:“春天?”
“是啊,老夫人给他们订的春天的日子,老夫人这般疼爱你,一定会留你住到春天,如何也要参加完他们的婚礼呀。”
“唔,身为义妹,应当义不容辞罢。”婴雀喃喃低语,忽然立起身来,长长吐出一口气,道:“我该走了。”独自离开。
程立雪望着她有些萧索的背影,眉头轻蹙,若有所思。
这日,婴雀向老夫人捏了个借口,出了慕容府,来到沈峻峦的别馆,用过午膳后,乔装成沈峻峦的随从,与其一起逛街。
“雀儿,你看这个发簪怎样?”沈峻峦自一旁的货摊上拿起一根玉色发簪,插入她的发间,尾端一颗灿亮的珍珠摇曳生辉。
摊主傻愣愣的看了半晌,忍不住道:“这发簪乃女子所佩,阁下似乎弄错了。”
婴雀嘻嘻笑道:“我送给娘子不成么?”
“那成,那成。”摊主连连点头,“阁下的娘子若是戴上这枚玉簪,定是锦上添花”
“大叔,你可真会说话。”婴雀开心的咧嘴笑。
“呵呵,绝不夸张,绝不夸张。”
“我喜欢听,我要了。”握着那根发簪,美滋滋的转身欲走,突然轻抽口气,迅速转回身,以手遮脸。
“雀儿,怎么了?”
“没……没怎么,突然有些头晕。”她双手捧头,口中还“哎呦、哎呦”的配合。
“要不要看大夫?”沈峻峦慌忙扶住她。
“稍等一会儿,休息休息就好了。”她不敢再“哎呦”,将头靠在沈峻峦肩膀上,偷偷瞄着慕容逍与程立雪二人自身畔擦身而过,汇入人流,方才抬起头,冲沈峻峦咧嘴一笑,“没事了。”
“当真没事了?”沈峻峦不放心的探手摸上她的额。
“你看,没事吧?走罢,咱们继续逛去。”蹦蹦跳跳的向前带路了。
沈峻峦看她如此欢实,略略心安。
经过“待月楼”,婴雀故意停下脚步,仰头望着沈峻峦,道:“峻峦哥哥,你去过这里么?”
沈峻峦望望门匾,连连摇头。“没去过。”
“当真?”
“当真。”
“那好,今儿,我就带你逛逛去。”拽住他便向里冲。
“雀儿!雀儿!”沈峻峦大惊失色,定住脚步。
“峻峦哥哥,别怕,来,我认得这里的姑娘。”
“什么?”沈峻峦大吼。
婴雀连忙捂住耳朵,只身冲进“待月楼”。沈峻峦一怔之后,亦冲进抓人。
“峻峦哥哥,这里!”婴雀在楼上冲他招手。
沈峻峦一咬牙,冲将上去,伸手去抓。婴雀轻巧的避过,一路娇笑着向里跑走。
满楼的嫖客、姑娘们稀奇的看着他们在妓院里你追我赶,闹得鸡飞狗跳,不亦乐乎。
最后,沈峻峦不再怜香惜玉,一把抓住婴雀的长发,顺势将她扛在肩上,飞速下楼。
“雀儿,你这是做什么?简直胡闹!”在一个僻静的街角,沈峻峦将婴雀放下地,气急败坏的问。
婴雀早已笑得喘不过气来,许久方气喘吁吁道:“峻峦哥哥,方才在妓院里,咱们跑了一个遍,但没有一个姑娘认得你。你果然不曾撒谎。”说罢,又是一阵笑。
“你……”沈峻峦啼笑皆非。
“峻峦哥哥,你最疼我,莫要生我的气嘛。虽然今日让你颜面尽失,但也证明了你的清白呀。我呀,最讨厌男人逛青楼啦!”
沈峻峦抚额叹息,真不知她还会玩出什么花样。
二人直玩至日薄西山,婴雀方才抱着一大堆东西一头扎入一间成衣铺,换回女儿装后与沈峻峦告别,回到慕容府。
“奶奶,瞧我给您买的礼品,您喜不喜欢?”她将东西一股脑放在老夫人面前,讨喜的望着她。
老夫人惊喜得一一欣赏,赞不绝口。
“你哪来的银两?”冷眼旁观的慕容逍合上书册,问。
“啊?”婴雀一怔后笑道:“你以为我是穷光蛋么?总是白吃白喝哪好意思?总不能让奶奶白疼我啊!”说着拿出一小块紫红色的布料围在老夫人额上比了比,道:“奶奶,倘若您戴上这个抹额就更显年轻啦,我下去就为您绣出来。”
“好好。”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
“花言巧语。”慕容逍嘀咕一句,低头看书。
婴雀抿抿唇,忽然走到他面前,背着手,一声不吭的看着他。
“看什么?”他头也不抬的问。
“这是送给你的。”她递给他一个浅绿色的荷包,上绣精致小巧的白色花纹,素净雅致。
慕容逍终于抬起眼睛,盯着那个荷包,良久方道:“我不要。”
婴雀眼光刚一颤,老夫人已斥道:“臭小子,休得无礼!丫头,拿来奶奶瞧瞧。”
婴雀将荷包递给老夫人。老夫人拿在手中细瞧,不由赞叹道:
“好精致的绣工!”
“多谢奶奶夸奖。”
“怎么,这是你绣的?”老夫人惊道。
“是啊,否则,我也不敢给奶奶做抹额了。”婴雀乖巧道。
一旁的慕容逍眸光一顿,瞟向那个绿荷包。
“既然那臭小子不喜欢,奶奶就收着啦。”老夫人满面笑容道。
慕容逍忙将目光收回,余光瞥见老夫人将绿荷包放在了琴案上。
“丫头,有没有送给立雪的?”老夫人讨赏一般。
“程大哥的自然有。”婴雀说着打开另一个小包裹,取出一支短笛,笑道:“程大哥喜欢看我跳舞,我不能让他白看,他须得为我吹笛。”
“是,是,不能让那小子占了便宜去。”老夫人说着呵呵直笑,开心之极。
慕容逍倏地合上书册,站起来。“奶奶,您该歇息了。”
“我再与小麻雀说笑一回。你去紫络那里看看,有些事两人商量商量。”
慕容逍走了出去,经过门口时,回头瞟了一眼,婴雀忙向他挥手致意。
婴雀直到老夫人睡下方才回到西厢房。坐在窗边,说不清道不明的孤独突如其来,索性跳起心爱的舞蹈,直至烦恼尽消。见窗外月色成绣,不由信步走向花园,摘下一片梅叶,放在唇间轻轻吹奏起来,欢快明亮的旋律袅袅散入清香薄雾间。
吹得兴起,她忍不住旋转脚步,在林间翩然起舞。倏忽间,一切静止,明亮的月光下,梅树一侧,两个人影正相对说着什么,定睛望去,正是慕容逍与方紫络。
她连忙隐在一棵梅树后,偷眼观望。刚看到方紫络深情款款的靠入慕容逍怀中,便见慕容逍突然向她这边望了过来。
她呆了一下,慌忙藏好。可是慕容逍已走了过来,月光清晰的照出三人的影子,她即便像只知了紧紧趴在树干上,也藏无可藏。当下讪讪一笑,捂住眼睛,嘀咕道:“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也没看见。”猝然转身,提裙跑走。
一口气逃回西厢房,茫然无序的坐在床沿,方才的一幕在脑中不断闪回。她从不知道,强硬如石的方紫络竟然可以如此柔情似水的化在慕容逍怀中,竟然可以如此娇媚的展现女子的风情,这是外人从无得见的另一面罢,只在慕容逍面前展露的另一面。原来他们并不会碰的“叮叮当当”响,而是有着不为人知的相契与亲密?
深吸一口气,心房部位跟着刺痛起来,眼前模糊一片。
房门突然在寂静中被敲响,她一惊,胡乱拭去眼泪,翻身上床,扯下床幔。
房门应声而开,她感觉到有人走了进来,那股逼人的气势无声无息的靠近,她面朝里蜷缩着,紧紧闭上双眼。
床幔被撩开,视线灼人。她紧张得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