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报还一报(1 / 1)
程立雪几步上前,拦住那四名壮汉,道:“不知这位小兄弟如何得罪了各位?”
其中一名壮汉眼一瞪,粗声道:“这小子居然敢偷进贡给宫里的蟠桃,我们要将他押送官府问罪!”
“冤枉!我没偷!我只是看那蟠桃生得可爱,一时手痒摸了摸,不想它就自个儿滚进了我怀里,我当真没偷啊!”婴雀大声辩驳。
“自个儿滚进你怀里?”那壮汉冷笑,“你倒滚个我瞧瞧?”
“你们先放开我啊!”
“方才就险些叫你逃走,你以为我们还会上当么?”
“诸位壮士,”程立雪连忙笑道:“这位小兄弟年幼不懂事,定是不懂得那蟠桃的珍贵,我代他向诸位赔罪如何?”
“你赔罪?你拿什么赔罪?”
程立雪四面环顾一下,忽然拽过慕容逍的衣袖,小声道:“来四枚玉佩。”
“做什么?”
“明知故问,自然是救小麻雀。”
“我与他非亲非故,为何要救他?”
“因为我想救他。”
“那你救好了,问我要什么玉佩?”
“只有你那些宝贝或许才能救他一救,你要那么多冷冰冰的石头做什么?那些石头比个大活人还要重要么?”
“自然比这只灰麻雀要珍贵得多。”
“是兄弟就帮我一次。”
慕容逍盯视他良久,终于自怀中摸出一枚翡翠玉扳指递给他。
程立雪大喜,接过翡翠玉扳指,复又伸手要。
“这一枚足够。”慕容逍瞪他。
“那我试试。”
程立雪拿着翡翠玉扳指在四名壮汉眼前晃了两晃,四壮汉顿时个个目瞪口呆。
“喏,这枚翡翠玉扳指价值连城,换一个蟠桃……”
“使得!使得!”四壮汉齐齐点头。
“将人放下。”
“是!是!”
几人满口答应着将婴雀放下地来,程立雪一把拽过她,将手中的翡翠玉扳指一扔,四壮汉饿虎扑食般齐纵而上,“碰!”一声,四颗头颅猛烈相撞,血腥四溅,个个倒地不起。
慕容逍漫步上前,轻松自如的拾起那枚翡翠玉扳指,吹了吹,嗤笑一下,纳入怀中。
“够狠!”婴雀呆呆道,“人家是抛砖引玉,他是抛玉引虎,四虎相争,后果不堪设想,最后还物归原主。”
“嘀咕什么呢?还不快走?”程立雪一拉她,迅速隐入人群。
“你还是先回家躲两日,莫再惹事才好。”程立雪劝道。
“好的好的,多谢程大哥出手相救,我小麻雀定会好生报答。”
“快去罢。”
婴雀作个揖,一溜烟跑走了。
此后几日,果然不见她出来。
这日傍晚,程立雪百无聊赖的自慕容逍房中走出后,慕容逍继续揣摩那些自古玩店买来的瓷瓶玉器,忽闻一阵似有若无的香气飘送过来,心头一凛,赶忙闭住呼吸,缓缓伏倒在案边。
窗户被猛地撞开,跃进一人,先将案上的玉器尽数纳入怀中,再满屋翻找。慕容逍趁其不备,扣住数枚飞镖齐刷刷射出。那人功夫竟十分了得,听到暗器之声迅速闪避,只有两枚分别刺入左胸与右肋之上,同时一把飞刀疾射而出,直奔慕容逍咽喉。
慕容逍欲待飞身跃开,无奈先前吸进的迷香开始发作,动作凝滞,飞刀刺入左肩。他迅速将飞刀拔出,转而射向那人心口。
那人已然受伤,见对方来势凶猛,不敢恋战,跃窗而逃。
慕容逍正倚案喘息,门板突被撞开,竟是婴雀闯了进来。
“你……怎么回事?”看见他受伤,婴雀满面惊诧。
“滚出去!”慕容逍蹙紧眉头。
“哦。”婴雀听话的走到门边,却是将门关上,并落闩。“你叫我滚我偏不滚,你受了伤,还能杀我不成?”她指着他左肩上的伤口,咧嘴而笑。
慕容逍冷冷瞥她一眼,颓然坐在椅中。
“喂,你不是很厉害么?怎么还受伤了?”
他还想再瞪她,意识却逐渐弥散,终于睡了过去。
待他醒来,惊讶的发现自己被捆在椅中,而面前的小子正一脸坏笑的看着他。
“你到底是老是少、是男是女?”他蹙眉问。
“我?自然是老少皆宜,男女不忌啦!喂,你还有两下子,只不过睡了一下下就醒了,我动作要是慢一点,就来不及捆你了。”
“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很简单啰。”她手中不知何时拿着他的短剑,慢条斯理的把玩,“你上次见死不救,我大人大量不与你计较了,只要你向我好生赔罪,我不但为你治伤,还会好吃好喝的伺候你。否则,我倒想试试你这把短剑砍起主人来到底快不快。”说着将短剑置于他的右肩,凑近他的脸,小声道:“伤口对称才美观,你说是不?”
他扭过脸去。
婴雀直起腰,叹了口气道:“本大爷是个顺毛驴,你只要哄得我开心,做牛做马都愿意。唉,这真是我的一大弱点啊!”转头望向他,“好了,开始罢,我洗耳恭听。”
慕容逍兀自偏头不理。
婴雀等了片刻,走近他,道:“好,你有种,那我就不客气啦!”言罢,野蛮的撕开他的衣襟,露出左肩的伤口。而后,以短剑在伤口四周滑来滑去,蓦然划开一道血口,鲜血喷洒而出。
“臭小子,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他咬牙切齿。
婴雀嬉皮笑脸道:“这话听得我耳朵都麻木啦,随时恭候大驾!”说着拿出早已备好的棉布擦拭血迹,再以金疮药涂抹在他的伤处。
慕容逍怔住,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抹完药,婴雀又在伤处吹了吹,方才转过脸来,正欲说话,忽然发现他的脸近在咫尺,二人几乎鼻尖相碰。
时间仿佛静止,黑暗中,有种声音“噗通、噗通”的狂跳起来,清晰可闻。她困惑的眨眨眼,捂住胸口后退,茫然道:“那是什么?”
慕容逍轻咳一声,粗声道:“你会医?”
“略通而已。”她口中谦虚着,面上神情却是自满得紧。“你的伤口一看就有毒,好在我已给你吃了解毒丸,已无大碍。”
“为什么救我?”
“即便是一头凶残的野兽,也有它生存的理由。想到此,便救你啰。”
“别想我会感激你。”
“我说了,我救的是野兽,他只要不反咬我一口就阿弥陀佛啦,我可没指望旁的。”
他瞪着她。
她开心的笑。“喂,为什么打架?”
“无可奉告!”
“好极了,失陪。”转身便走。
“回来!”
“咦?你头一次不叫我‘滚’呢!我是不是听错了?”她加重语气,故作惊诧。
“将绳子解开。”
“啊,绳子!瞧我这记性,自从遇见你,我这脑子就一日比一日不听使唤,是不是被你传染了?”她嘻嘻笑着去解绳子,又中途停住,捏着八字胡摇头道:“不成,不成,我解开了绳子,你岂不要找我报复?万万解不得,解不得。呀,我真是聪明,就是不上你的当!”
“我只是去出恭。”慕容逍咬牙切齿,从未如此刻般恼恨过一个人。
“出恭?就是上茅厕?你何不说焚香更衣?还出恭,酸不溜丢,与你江洋大盗的身份可不符啊!”
“我再说一遍,解开绳子!”他怒目而视。
“啧啧,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恶人果然救不得。说再多遍也没用,恕不奉陪啦!”脚底抹油,直向外冲。
尚未奔出房间,突觉后背一阵发麻,腰间一紧,脖子已被一条健壮的手臂牢牢勒住。
“怎么回事?”她惊得回不过神来。
“你的绳子绑得太松了。”他冷冷道。
“那……那是我怕绑痛你啊!喂,我好心救你,不要总恩将仇报好不好?这好人真是做不得!”婴雀不住挣扎。
慕容逍眉头一蹙,将她粗暴的扭转过来,婴雀顿时紧贴在他怀中,面面相对。
二人呆了片刻,慕容逍突然将她用力推开。“滚!”
婴雀撞上门板,定定神,吞口唾沫,深吸口气,恨恨骂道:“混蛋,王八蛋,乌龟王八羔子,该滚的是你!”不待他发难,夺门而逃。
又是一连数日婴雀未再出现。
“看来我们在离京之前是见不到小麻雀了。”程立雪遗憾的倚在门口,意兴阑珊的向口中丢着花生米。
“你不庆幸终于可以摆脱他了?”慕容逍瞥他一眼,懒懒的躺在躺椅中看书。
“喂,我如今才晓得你是如此一个……怎么说呢?就如小麻雀所说,恩将仇报、忘恩负义、毫无人情味的人。”程立雪打抱不平道。
“我又不曾求他救我。欠他人情,你以为我轻松么?”
“可他毕竟从未害过我们,还救你,你做什么这般讨厌他?”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
“可我就喜欢他啊,为什么你不?”
“你多大了?问这么幼稚的问题。讨厌一个人还需要理由么?”
“他哪里讨厌嘛,分明可爱得紧,比你小时候还要可爱!”
慕容逍转头望向他,一脸若有所思,缓声道:“看来你不只喜欢他而已。”
程立雪一呆,立时摇头笑道:“别吓我了,我程立雪是出了名的喜欢女人,怎会迷上一个臭小子?绝不可能!”
“你确定?”慕容逍扬起右眉。
“我要是喜欢男人,早八百年前就爱上你了,哪轮得到他?因此绝不可能!”程立雪重重否定。
“罢了,打起精神收拾行李,明日一早启程。”慕容逍挥挥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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