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上古妖器(1 / 1)
依旧贴给明天饮雪将绝神斩分成三个层次,与《森罗万象》上的七式差别很大,先前我照着书上练,只觉得越练越难,但在饮雪的指导下,将这分为意、本、气三宗,除了气宗颇难以外,其余倒是学得有模有样。饮雪道气宗学得不好也是无所谓,七星剑携带神魔之气,能够弥补绝神斩的缺陷。于是我就将心思全放在了其他两宗上。
本来我以为饮雪当日身受重创,翌日肯定不能来教我习武,谁知他来时气色一般,不见好也不见差,反正他一直这副模样,想来是上千年没变过了。我练绝神斩,他眺望海洋;我坐到他身旁,他知道师父的脾气,也从不逾越,和我规矩的相处。
这天我们正迎着海风谈心,不远处走来一抹明黄的身影。他无端上扬嘴角,一个不冷不热的笑意,看向我也扫过饮雪。
饮雪起身,我也跟着爬起来,道一声:“见过殿下。”
他“嗯”一声,目光流泻在我身边的人身上,满目淡然,失去以往跳跃的色彩,道:“饮雪。”
我看出他满心话语,却是无从开口,也是推测出饮雪身在人间,储君又是忙于政事,定然没时间相见,便欠了身道:“你们聊吧,我回七穹宫练剑。”
我走过翎若身边,他略有动容,竟是跟着我的步子侧身一点,欲言又止。我走得不快,正要走出海边踏入梨花林的时候,开旗咒的法术施展开来,听着他们对话。
他们不说话,我甚至是停下了脚步,觉得一些惊异,径自转身。
饮雪高过翎若一点,伸手触及那一张精致的脸庞,翎若握住他的手,闭眼深沉。
以前我觉得他们的爱情只是翎若的一厢情愿,可是事到如今让我不得不承认,若不是我的介入,是否他们早就天长地久了。
翎若的声音很轻,抛去以往的妖娆魅惑,变得如此纯净美好,即便是我也被这音色萦绕,他道:“怎么办……”只是这一句,却让饮雪将他搂入怀中,手指一寸一寸的抚过他的长发,轻声道:“对不起……”
我不再留恋,瞬间移动离开。我不想和一个男人争风吃醋,更不想再看下去让我觉得自己才是最不恰当的第三者。
第二日是我和饮雪呆在一起的最后期限,过了今天,仙剑大会即将如火如荼的展开。我最后演练一遍绝神斩,等到饮雪觉得我有可能取胜冷之贤之际,才与我道别。我们走在梨花林里,若不是忽略百米之外的情景,我会觉得自己又回到了碧沉苑。
天空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看着细而密,不久便打湿了身上。饮雪旋手而过,掌心里便多了把纸伞,我道他真是好性子,居然将一把伞随身带着。他温暖的笑开,将伞挪到我这边道:“这不是一把伞,其实是一盏灯。”
我抬头看过,灰蒙蒙的天空被一把白得有些黄色斑斑的纸伞挡住,伸手摸过,也和寻常的伞没有什么区别。饮雪也不将伞变回原形,道:“它是上古妖器,结魄灯。”
结魄灯,上古妖器,取妖主之血蓄入,便可召唤三千妖怪鬼魂,进行绝杀。
我沿着伞脊摸过,到达边缘的时候,那雨水顺着边缘滑落,一直落入我掌心,沿着手臂滴下,“你的东西可真多。”
饮雪道:“人间险恶,我也不好乱来,只得叫些小鬼帮忙了。”他掏出一方白色丝帕,拭去我手腕的雨水,道,“小心着凉,听闻你每逢天葵都很难受。”他说得这么自然,倒让我不好意思起来,将手别到身后道,“你胡说什么呢!”
他却陷入惘然中,“他对你百般照顾,我果真…嫉妒得很。”
被他这么一说,我登时停下脚步,要说我羡慕翎若倒是有可能,但他这厢妒忌师父,让我觉得诧异。迫于无奈,七穹宫没有外人,师父不照顾我,难道让我痛死为止?饮雪手里的丝帕捏紧,眼神与我交错,一半认真一半悔恨道:“阿紫,也让我为你做一点事。”
我开玩笑道:“好啊,那你给我去找火麒麟的血,我想治好脸上的伤。”
“这是必然的。没有别的吗?”
“有。”我想让他做的,想让他忘了翎若跟我一起,想和他一起私奔到人间,可是这些我都难以启齿。他看我答得这么肯定,竟是一愣。我接着道,“如果你要走,尤其是要离开很久的话,一定要告诉我,我会等你。不然,你突然不见了,我会失去控制,等不下去,连师父也不顾不得。我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只要让我知道你在,只是不在我身边而已,我便可以一直一直的等下去,努力修炼,争取踏入黄昏圣殿后,再来找你。”
我不想为他失去一切,也不想为了一切而失去他。我化成人形的初衷是为了成为神之子,我变作女子则是为他。两者我都要,两者可以兼得。若我成神,我便可以废了天庭的烂规定,什么仙界不准儿女私情,什么感情皆是浮云。
“……好。”
春雨打湿梨花朵朵,我撑着伞看他远去,突然想起一个尤为重要的问题,“结魄灯的妖主是?”
他转身笑开,却是没有回答,拂袖便在原地失去了踪影,我跑过去,周身的雨下个不停,越来越大。我捏紧伞柄,垂目,忽而释怀一笑,转身飞向七穹宫。
七穹宫里也在下雨,屏蔽可以阻挡任何不友善的侵入,自然界的风雨却是可以穿透的。彼时,师父也是撑着伞走在庭院里,看我飞身过来,道:“回来了。”
我点点头,看他手里额外多了一把伞,心想应该是为我送伞来的。看来我来天葵疼痛难忍的那段日子,吃苦受累最多的便是他了。我向他走去,正想与他谈论一下有关明日仙剑大会的事宜,谁知瞥过那伞尖的雨水,脑海里竟是凭空一瞬,我猛然怔在原地。
师父拾起我的伞,伞上携带的妖气让他立马察觉,普通的伞竟是被妖气顷刻吹走,承渊的衣袍晃动,雨水打湿他的发线,我越发惊愕,眼神只是注视着他耳际的垂发。他合上伞,挥手便让结魄灯现出了原形,道:“饮雪给的?”
我惊觉的点头。
他将结魄灯递到我手里,稍稍介怀:“在昆仑境内莫要随意使用。”
我又点点头,他察觉到不对劲问道:“鸢儿,你怎么了?”他见我盯着他的头发,自己也是瞥过一点,我连忙挥手拿过结魄灯,急不可耐的道一声:“师父我走了!”
我向他鞠躬后退,转身奔走,留下一脸茫然的他。
回到房里我拍打着自己的脸颊,心想不是在仙剑大会前一晚脑袋出问题吧?要是晚上做梦还可以理解,毕竟承渊生来俊逸和美,但是为何我方才睁着眼也会闪过一丝胡思乱想?刚刚我瞥过那翻飞远去的纸伞,他发梢的雨水,竟是觉得意外熟悉,我后退一点视线,是一张模糊而清秀的脸。
纸伞在身后随风而逝,我退过一点视线,视野里太过靠近的发梢滴落着雨水,我仰视一点,便是清丽绝伦的五官轮廓,我的呆滞,他的停止。雨声逐渐消失,连心跳也慢了下来,逐渐停歇。
一遍一遍回播重复,那个角度我们方才在亲吻。
虽然明天就要比武,但是我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我蒙上被子又拉开,用力一揣,翻身而起,奔向樱花林。
夜间雨已经停了很久,没有风,樱花也是七零八落,七星剑散漫的挥着,我刺破朵朵花瓣,以强劲的力道震散,顿时天地间飘雪。天气还是有些寒冷,我身上只着着单衣,念咒而过,烟紫菱纱霓裳显现,霎时感到一阵温暖的防护。我靠在树上,闭眼回想着过去种种,脑海里挥之不去的还是那视野里逐渐清晰的发梢——银色,这个世界找不到比他更奇妙的发色。孤辰转世,虽是五官璨若星辰,但一头水泼的长发却是亮丽的银白。
我闭眼,这个画面却只允许这么三五秒便定格,不能后退亦无法往前。靠得过近的眼神看不清太多,温热的呼吸缠绕在冰凉的空气里,他的表情是静止,眼眸是陷落与深邃。
太安静了,就像我现在一个人抬头看樱花飘散。我举手挡住凋落的花瓣坠在眼睑,斜过一点视线,便是看到清瘦修长的身影,他手里提着一盏昏黄的灯。
“明日还要仙剑大会,怎地到现在还不睡?”承渊难得一身白衣胜雪,看似是刚刚沐浴完毕。
我咬了下嘴唇,露出笑靥:“雨不下了,我就出来练会剑。”可能是这回要完全靠自己,所以难免显得有些紧张过头。我把剑别到身后,跑到承渊跟前替他提起灯盏,贤惠道:“天色不晚了,我送师父回房吧。”
他轻轻颔首,松开了灯盏。
送他到自己房间,他推门而入,我挂了灯盏,挥手燃火术开,房里便是光亮一片。我看承渊就要关门,却是先一步跨上前去抱住他,头顶正好撞着他的下颚。他也是吓了一跳,竟来不及接纳的后退一步,我亦是没有想到他会没有准备,身子难免前倾过去,压入他的怀抱。
他尴尬的伸手放在我的肩侧,只触到随风扬起的菱纱,口吻也有些措手不及的样子,道:“鸢……儿。”
我触目所及他瘦朗的下颚,还有那略微茫然的眼色,道:“师父,你是神,说的话便是神谕,句句言灵。”
“师父,祝我这次仙剑大会旗开得胜罢!”
承渊这才恍然回神,抱着我的肩膀离开一点,露出一个很淡的笑,“好。为师希望你尽力而为,凯旋而归。”
我提着灯盏离开,回头又多看了承渊几眼,他站在门口,轻轻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