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地狱之门（1 / 1）
我惆怅百结的回到了七穹宫，顿时觉得阴气重重，令人毛骨悚然。
晚上吃饭之际，师父甫一起身，我手里的碗筷哗啦啦全部掉地上；他弯腰帮我捡起，我一下摔倒在地，连连后退；夜里我替他掌灯，他抬手移动灯盏，我捞了袖子就挡住脑门，退后三步；次日清晨奉茶，我递过去茶水的时候手那个颤抖，泼掉了大半杯都不止；他扶我起来，我快速收手挡在胸口，道：“不用了不用了。”
我正要转身离开，却听他一声清冷的嗓音道：“鸢儿，过来。”
我吓得三魂飞了七魄，轻飘飘飞到他身边，又是帮他捶背又是帮他顺顺头发道：“师父怎么了……师父心情不好吗？”
他道：“你是怎么了？整天魂不守舍。”
“哦！”我提神而起，“……就是那个瞬间移动学得不太好，有点郁闷。”
他刚一皱眉，我立马跪下，膝盖一阵磕痛，抱着他大腿就哭丧起来：“师父不喜欢，我就不学了……师父，您千万别生气…生气会老的…”
师父轻轻推开我道：“是不是昨日月老的话让你放心上了？”
我一惊，连忙推了他的手，往后缩几步，惊恐道：“师父，你不是要杀我罢？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师父又是一副“跟你说不清”的表情，倾身往前，我再退，抱着脑袋只听他说：“为师的杀劫的确还未完全渡过，所谓劫难不是只一次而已。杀劫两重，你的已经过了，这点我还是清楚的。”
“你确定？”为何与月老、饮雪的口风不完全一致？
“为师确定。”
“你确定不杀我？”
“不杀你，你好好的，作甚要杀你？”
“以后就不会好了……”我哭丧道，“你看我无耻无赖，又经常耍些卑鄙的伎俩。师父，你以后肯定会杀了我的……我不敢开这个玩笑。”
“要怎样你才相信呢？鸢儿。”
我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握住自己的左脸道：“我不信，我在敦煌画境里都看到了……师父，你动手打我，你很生气很生气……”
承渊皱眉，抬手伸来：“是吗？”
我非常肯定的点头：“血染樱全都红了，肯定是我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所以你才打我的。”
“那只要你不犯下弥天大错就可以了，为师绝不会胡乱动手打你。”
“我不敢保证，还是师父你保证罢！”
“我？”
“……师父，你就保证永生永世不打我，更不准扇我左脸，我这里有个疤，一打就疼。”
承渊拉我起身，难为道：“那好。”
但我不知，他将来还是这般不够冷静的打了我，因为碍着自己的誓言，才反手打了我的右脸。而我当时，既不伤心难过，也感知不到疼痛，反倒希望他能亲手了结我。
同师父定下协议后，虽然还有些后怕，但想想他是六界至尊，当初我作弊他也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如今即便没有外人作证，他也会躬身履行我的条约的。我想起冷之贤提过的春季招收新人，我要协同十二宫的弟子一同守护昆仑虚，便开始勤奋修炼，要是我在那什么“地狱之门”遇险，岂不是让覃天枢笑掉大牙？
很快就到暮春三月，我大刀阔斧的与各位同门出了太和大殿，飞往各处要地。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我从未想过群山起伏的昆仑也有这么草肥水足的地方，简直就是放牧的天堂。但是冷之贤告诉我，在昆仑山生活的牧羊人却宁愿没有肥草吃使牛羊饿死在戈壁滩上，也不敢闯入这昆仑山的“地狱之门”。我一眼瞥过，还真没发现什么奇特，仅是一个牧草繁茂的古老而沉寂的深谷而已。
这个谷地即是死亡谷，我跟着冷之贤往里走，才发现谷里四处布满了狼的皮毛、熊的骨骸、猎人的矛枪及荒丘孤坟，向世人渲染着一种阴森吓人的死亡气息。本来冷之贤也不想刻意吓我，好在我胆子也够大，只是秦斩楼不依不挠，一路上将“地狱之门”的噩耗讲了个遍。什么有一群牧场的马因贪吃谷中的肥草而误入死亡谷，一位牧民冒险进入谷地寻马，几天过后，人没有出现，而马群却出现了。后来他的尸体在一座小山上被发现。衣服破碎，光着双脚，怒目圆睁，嘴巴张大，长矛还握在手中，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让人不解的是，他的身上没有发现任何的伤痕或被袭击的痕迹。
更为惊恐的是，平常牧民死在这里也就算了，听闻这起惨祸发生不久后，途径这里的昆仑弟子也遭到了死亡谷的袭击。那是三五年前，外面正是酷热难当的时候，死亡谷附近却突然下起了暴风雪。老实说，秦斩楼这么说也不玄，昆仑虚的天气一向□□。我无所谓的打着呵欠，听秦斩楼绘声绘色的描述。只听当时一声雷吼伴随着暴风雪突如其来，下山置办货物的昆仑弟子当场就晕倒过去。根据那名弟子回忆，他当时只听到一声雷响，顿时全身麻木，两眼发黑，接着就丧失了意识。等到第二天弟子们外出查探时，才惊诧地发现原来的黄土已变成黑土，如同灰烬，动植物也全部被击毙。
我道谣传不必太过放在心上，毕竟那名昆仑弟子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虽然冷之贤说从那之后他基本就疯疯癫癫了。送到目的地，我看戈壁一片开阔，草长莺飞，算是美景。秦斩楼恐吓完毕就拍拍袖子走人，祝我好运。我看他是希望我因公殉职才差不多。当初我在碧沉苑阅览《蜀山传》，那里的情势比起昆仑可要可怕得多，什么牛鬼蛇神、羊头马面，可能连覃天枢都应付不了。
冷之贤告诉我说他守护的地方乃十里之外的玉虚宫，玉清天尊的道场，以免不速之客造访，惹是生非。秦斩楼自然还是跑去了昆仑泉，我道为何门殿处从来都用些没有多大本事的弟子守候，不怕有人硬闯吗？冷之贤告诉我，那里由神陆吾主管，陆吾人面虎身，虎爪，九条尾巴。它本是掌管天上九域的神兽，因为服从昆仑之主穆王才来守护昆仑虚。所以从正门潜进贼人是完全没有可能的。
他还说，师妹，你肯定没有好好读《昆仑志》，那里都写得明明白白。我只好转移话题道，你看这远山连绵，云雾蒸腾，果真有李白所说的“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的感觉。冷之贤也是远眺天边，道一句：“‘横空出世，莽昆仑’即是这仙门之首的写照。古往今来，昆仑成就多少神话，女娲炼石补天、精卫填海、西王母蟠桃盛会、白娘子盗仙草和嫦娥奔月……”
我看他又要讲个没完没了，也知道他对师门的热衷之情有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赶忙推了他道：“快去你的玉虚宫吧，晚了小心玉清天尊责怪。”
他临走时依旧依依不舍，仿佛真怕我一去不还，道：“师妹，有事的话记得用追魂咒。”我点点头，挥手同他告别。
冷之贤离开不久，我便只身踏入那一片死亡谷。我就不信它比蜀山的妖魔还要可怕，更不信以我的资质无法战胜它。我扛着莫邪，感觉形象格外魁梧，挣足了底气昂首而去。但听冷风萧瑟，黄沙漫起，果真有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情气势。
我御风而下，进了谷底，这里方圆十里，抬头望向苍茫的天空仿若自己是一只井底之蛙。不过撇去死亡谷的恐怖荒凉不说，待在这里居然有种安全感。两岸青山包围，树木林立。世界很小，外人也不敢侵入。我看周围荒无人烟，虽然冷清了点，也感觉不到太多邪气。想必是偶尔的突发事件，教昆仑弟子吓得半死。想想也是情有可原，毕竟那些都是凡人，万一这里真藏着一些非凡物种，可不大白天也吓死人？
我在谷底到处走动，无聊了便靠着一些突起的草垛睡觉。不久之后，只觉得有雨点打在自己的鼻尖，我惺忪睁眼，摸摸脸颊，才发现天空竟下起了小雨。原本只是一场小雨，我正打算找个地方躲一下，没想到忽然之间细雨纷纷一变成为大雨倾盆！那果真是大雨倾盆，你就是浇我一缸水也没这么猛。我顿时被淋成落汤鸡，摸了把雨水刚想上去，却知天空早就风云际会，我灵山而过，一道闪电打中原先之处，便是烧焦一片。接连着几处森林也是开始燃起弥天大火。我顿悟，莫非这些路过的弟子就是被雷电劈死的？我御风而起，同时灵闪而过，但是雷电交加，专打这谷底，任我有分.身乏术，也没法脱离困境。我心里咒骂一声，那雷公究竟是不是喝醉酒了才专打这一处？
风起云涌只在片刻之间，我摸索着谷底，想找个通道出去，却想一道雷电急急打在我的眉心，我滚地爬过，电闪雷鸣之际，眼前忽然一亮：
“吾令丰隆乘云兮，求宓妃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