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天元之火(1 / 1)
我大致是犯了什么不可原谅的错,所以回想起翎若的表情还是有些害怕。当时他眼里风云密布,一身衣裳松散的坐在床上,看向我的目光恨不得整个儿吞了我。
我也不知为何紧要关头会吓得变成兔子,要不然也不会让他揪了耳朵就晃了。
如今我在东陵上仙的怀里哆嗦得厉害,只觉得全身血脉沸腾,精气逆流。一对耳朵竖得笔直,变着奇妙的色彩。男子温柔的摸过我的脑袋,我一双眼睛红彤彤的看向他,有苦难诉。
忽地胃里翻滚起来,像是煮熟了的开水一般,教我浑身不得自在。我龇牙蹭蹭,在上仙的怀里扭来扭曲,坐立难安。
他像是察觉到什么,拉过我的两条腿面向他道:“阿紫,怎么了?”
如今我全身经脉紊乱,像是整个人被扔进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一样,难以自在。他见我痛苦挣扎,一句咒语便解开我的变身术,顿时我便衣衫不整的趴他身上,实在不雅。
我拉扯自己的肚兜,又是揪着散乱的衣服,偏偏纱衣尽破,竟不能遮住我半个身子。他一顿,连忙斜过脸去,我也觉得分外不堪,手忙脚乱的整理衣服,一个不留神便从他身上摔了下去。
我双手撑着地,却没法再专注自己的仪表,一阵气流忽地从五脏六腑涌上,我痛得想要在地上打滚。不久一只手扣上我的门脉,又是紧抱住我颤抖的身子,惊愕道:“阿紫,你吃了什么?”
我这才想起先前在玉蟾宫偷吃的几颗仙药,冷汗涔涔道:“不...不知道...就吃了几颗药...”
他一下抱起我,匆匆进了春暖阁。
他将我扶到床上,信手捞过一件他的外衣给我披上,算是遮掩住我春光大露的身子。我正想倾倒之际,忽地腰间一阵用力,又被他扶住,背上遭他一掌抵上,差点让我吐血身亡。
想来我应该知道自己究竟吃了些什么丹药,无非是四海龙王献给储君的仙丹,不是增长灵力便是美容养颜,所以当时才会吞得这么快。
可我不知,几种药混着一并吃下,竟会教我无法抵抗这份力量,生生遭受了一场痛楚。
看来上仙此刻应该是给我运功疗伤,原本全都积蓄到脑门的气流又慢慢散开,驱回四肢百骸,血液的流动也渐渐放慢,让我的呼吸逐步正常。
模模糊糊中,我仿佛觉得浑身经脉都变得畅通无阻,心底一阵梨花香气涌出,洋溢全身,整个人舒适的就要昏睡。
醒来之时,已是天黑。
我睁眼之际,正好瞅着逐渐走来的一抹身影,手里端着汤药靠前,声音仿佛天籁,“醒了?那便起来喝药罢。”
他扶着我起身,我的视线依旧有些模糊,接过药碗轻轻啜一口,眉头皱得苦大仇深。
男子温柔一笑:“还是快些喝了,不然克制不住那些药性,不仅白吃了灵丹,更会对你的身体有害。”
我只得憋一口气全部灌了进去。
喝完药我问道:“上仙,我究竟吃了什么药,竟会作用得这般猛烈?”
他略微皱眉思索一阵,回忆起七八种药来,说是大致如此。令我欣喜若狂的是,其中果真有浣颜丹!
我连忙摸了摸左脸,一触到光滑的肌肤差点尖叫,但细细摸过,却还是有一块疤痕,不免充满忧虑。上仙看我耷拉的样子,也是瞧出我的忧伤来,扫过我的左脸道:“已经小了很多,不过全消怕是没可能了。”
我垂头丧气的低头。
他伸手摸过我的左脸,“就小小一块,不碍你的容貌。”
我瘪瘪嘴,你还好意思讲,不都是你的罪过?
他细细瞅过一眼,“像鸢尾花瓣一样,很好看。”
我一愣:“好看?”转身看过,对向床边的梳妆镜,远远的就看到自己有些苍白的脸。右边依旧完好,左脸中央有一块红色的疤痕,像是花瓣一样绽开,连原本的深红色也退成了淡粉。
看上去倒像笔墨描绘上去的,也不算特别碍眼。我该知足了,都到这份上了。
东陵上仙将被子拉过,放我轻轻躺下,道:“身子虚就多躺一阵好了。”
我这才想起他为我疗伤又给我煎药,着实贴心,比起我平日对他的招呼可要好得多,不免心虚一句:“谢谢上仙。”
他眼神忽地一黯,“没什么可谢的。”
看他起身离开,我倒好奇他怎么没问我出走一整天又是衣衫凌乱的回来?他要是知道我和翎若亲密接触,定然心里不舒服。所以他不问,我就不说;他若问了,我就说变兔子被狗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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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偷吃灵药一事过后,储君倒是一个多月未来碧沉苑做客,有时我看他走到白桥便也是停步逗留几个来回便离开了。而碧沉苑里夏天的气氛越发浓烈,每次我走过南边,总看到那湖里水鸟来回,岸边草地也绿意盎然。庭院的梨花还是开得很好,从未败过。
前几日我从太上老君那儿用饮雪的一幅还未完工的画换了他三昧真火的修炼,最近一直在研究它。俗话中有一句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说得不是饮雪能解我的烧伤,而是学会三昧真火之后,我这个躯体就不会惧怕它,疤痕便是想去就去,简单容易。
可是三昧真火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练,先不说要掌控好什么木中火、石中火、空中火,更要将三种火融会贯通,等到运用自如,烧不死自己的时候,方可见效。
看着着实困难,可是一动手还算可以,我努力修炼数十天,自认为这一副身子得到了上清天尊的真传,又是吃了不少灵丹妙药,理论上也该比一般的仙人厉害些。听太上老君一言,好像一般花精操纵起三昧真火是有些难度。上仙们修炼的话,短则十天半月,长则三年五载。而我在两旬习成基本的三种火,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天分很高?
待到我就快修炼成功之际,为表示一些谢意,便又偷了几幅字给太上老君送去。他本好字画,看到东陵上仙的亲书更是视若珍宝,连连给了我几颗丹药说对祛疤有好处。
我于是开开心心的手下,大言不惭我即将练成三昧真火,恢复容颜指日可待。他恭喜过后,也是对我的成果赞赏有加。两人正谈笑着,丹灵上仙正巧谒见,求几颗丹药治病救人。
我本想跟他说说东陵上仙那绝症,再一想殿下的吩咐便作罢。丹灵上仙看我欲言又止,一眼瞥过我的左脸,扣我门脉,又是伸手摸了几下我脸上的疤道:“这可是有点难治了。”
我一愣,示意上仙不用担心,我很快就学成三昧真火,祛疤只是一时半会。谁知丹灵上仙眉目紧皱,严肃道:“这可不是三昧真火烧出来的,此乃天元之火,任是六界也没几个人会这火术啊!”
太上老君正端着丹药过来,一听什么天元之火差点跌破药瓶,道:“天元之火?那不是火术最高层?”再看我一脸惊愕,“那不是一辈子都没法复原了?”
我倒是揪心于那天元之火是什么东西,丹灵上仙也是略有迟疑:“昆仑法典《森罗万象》上有记载,具体怎么修炼我也是无从得知。不过...兴许是我搞错了,看这疤痕浅着呢,应该不是什么天元之火。”
我带着忐忑的心情回了碧沉苑。
脂砚斋里的书籍算是被我全翻过去,也未翻查到所谓天元之火的记载,想来想去也只有去问饮雪了。
我奔到游廊的时候,正巧看着他和翎若二人眺望远方水色。从后面看去,上仙倚柱而立,殿下扶着栏杆微微欠身,偶尔侧头笑着,笑得倾城美好。上仙略微瞥过一眼,倒是看不出什么情绪。
我也着实不想破坏这么美妙的气氛,想要悄悄退回却被一声柔美的嗓音喊住:“小花仙,身体好点没?”
我转身参拜,“托殿下的福,已经悉数痊愈了。”
翎若招手让我过去,又是一笑:“该是上仙照顾的好吧。”
我脸色一黑,他果然会记仇。
只听水面一阵鸟类嘶鸣,几只仙鹤便飞腾远去,想来翎若对我的杀伤力早已蔓延开去,连动物都感觉到了。
他侧头打量我的左脸,伸手抬过我的下颚,赞许几分道:“这样一看,竟是标致许多。”
我知道他是实实在在的以貌取人,也不好反驳什么,只得应声一句:“多谢殿下抬爱,还是殿下生得美丽,实乃倾国倾城第一人,跟上仙天生一对。”
谁知我一说完竟是诡异的沉默,翎若微微欠身与我平视,笑得人畜无害:“你也觉得我与上仙般配?”
“太配了太配了,皆是有才有貌,六界难得。”我说的句句属实,天庭哪个人不觉得他们像一对璧人?当然,除了比较保守的仙女们和天帝王母。
“你是这样觉得,上仙可是郁闷得很呢!”他友好而面善,完全不似刚刚要发飙的态度。
我想也不想便开口道:“上仙才华横溢,殿下天生丽质,不断可惜,可惜。”凭心而论,翎若一看就有断袖倾向,但是东陵上仙生得耿直,一副玉树临风的模样,着实该与哪位美女上仙谱一段轰轰烈烈的爱情,才不浪费他的资本。
翎若一听我的撮合,更是笑得灿烂,“有趣有趣,这么伶牙俐齿,本宫应该留你在自己身边才对。”
我心里一寒,饮雪拉过翎若一直在我脸上揩油的那只手,神情冷漠道:“翎若,别再戏弄她了。”
殿下反握住他的手,“你多陪我一阵,不赶我走,我就不会闲着去调戏她了。”
上仙也是任他抓着手,欲言又止,扫我一眼道:“你下去吧。”
我连行礼也免了就快步离开,等到走远才隐隐约约看到两个交叠的身影,一直依偎到夕阳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