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话 猪的味觉(1 / 1)
把冥顼带回来真是天大的错误!
“呸,这是人吃的还是猪吃的?”冥顼毫不迟疑地一口将炒得发黄的黄瓜喷出来,皱起细长如剑的眉,哀怨地望着同样苦着脸的妃颖。
罪过,这样糟蹋粮食会被天打雷劈的。妃颖心里默念妈妈的话,嘟囔不清地回道:“先人吃,吃剩下的的给猪吃。”
“你是女人吗,女人能做出这么难吃的东西?你~~~”
“爱吃不吃!”妃颖气得把他前面的菜全部拉到自己面前,大口大口吃起来。是有点难吃,也不该这么说人家吧。可恶,我就把他们全吃光,就不信会吃死人!
“喻妃颖,那我怎么办,你把我带来就是要饿死我?”
脸看起来白白净净的,没想到脸皮这么厚,心肠这么黑!难道我有那么坏吗?
“要吃什么样的,自己做去。本姑娘不收你伙食费你就该千恩万谢了!”
“我自己做?”冥顼似乎听到了什么绝世大笑话,“喻妃颖,你是女人吗,居然叫男人下厨房?”
“对不起啊,冥顼少爷。任何人都可以看出我是女人,却没有谁规定男人不可以下厨房。”妃颖冲他天真地笑笑,还挑衅似的将一片黄瓜塞进口里,快乐地咀嚼着。
冥顼讶异地盯着她,纳闷道:难道我们的味蕾构造相差这么多?为什么如此难吃的东西她的嘴巴都可以接受?嗄,猪的味觉!
发觉他正怜悯地看着自己,妃颖抬眼道:“看什么看,没看过美女吃饭?”说着她又不停地埋头吃将起来。
“你都吃完了,猪吃什么?”冥顼还是忍不住问道。
感情我跟猪搭伙呢?妃颖气得一下子没忍住,满口饭菜统统喷在冥顼宽阔的胸前。冥顼吓了一跳,欲哭无泪地看着中招的胸前点白挂绿。
“哈哈哈~~”肇事者一见自己的杰作,第一时间哈哈大笑起来。向来趾高气扬、臭美得过头的冥顼终于也有今天,实在大快人心啊!
“咳咳咳!”糟糕,还有一棵菜没咽下去,噎死了!妃颖连忙找水喝。她一边喝水一边仍不忘欣赏冥顼的狼狈。可是~~~他在干什么?妃颖吓得一口水差点没从鼻子里喷出来。
冥顼浅笑着摇摇头,不打招呼就开始脱衣服,眼见马上又要一丝不挂。
“停!停!停!”妃颖一只手蒙住眼睛,一只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
“怕什么,反正我早就被你看光了。”冥顼还厚着脸皮凉凉地说。
“那是意外嘛!你这个暴露狂,你再脱我就把你撵出去!”
“反正我不会穿这么脏的衣服的,你快去给我弄一身衣服来!”
妃颖咬牙切齿地跑出来,仰天喊道:“天啊!为什么你只把羞耻心给了女人而没给男人?”
“喻妃颖,我要洗澡!”冥顼可恶的声音又从屋里传来。
“等天黑了,前后河湖随你洗个够!”没见过这么洁癖的男人!妃颖郁闷地打开衣柜,找出一套父亲年青时穿的打着补丁洗得泛白的麻布衣裳。
“为什么要等天黑?”冥顼居然可耻地问。
“如果你想给我们全村人表演裸泳,我本人完全没意见。”也许我还可以挂牌收门票赚上一笔。
其实我也无所谓,只怕你们受不了。冥顼偷偷又尝了一口黄瓜,还是很难吃啊!他闭上眼,吞毒药似的掩住拼命翻腾反抗的胃,终于是咽了下去。真是比死还难受,我疯了么,难道我也要自己的味觉降到猪的等级?
“衣服放在门口,你先穿着吧。”
冥顼瞥了一眼衣服,便一脚又踢了出去。“我是要衣服,不要垃圾啊!”
“不穿拉倒,裸奔随便,反正衣服就这一套!”妃颖郁闷不已,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引来这么位白眼狼?
龙沉海底招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冥顼颇感慨地沉吟。
虽然很是不愿,冥顼最后还是穿上了妃颖送来的衣服。虽然那套衣服挂在他颀长的身体上,有些不搭,可是总算没露光。妃颖故意忽视冥顼冷冷的脸色,调侃道:“行,像可以下地干活的庄稼汉!”
“你最好尽快给我弄来一套衣服,否则我完全不介意裸奔!”冥顼不悦地警告。
“真小气!”妃颖心里暗乐,口中还不饶人。
“妃颖,你从平阳回来了?”门口有人喊道。
“是啊,阿牛哥,你这时候忙什么去呢?”妃颖笑盈盈地打招呼,完全没有刚才的刁钻。
“准备收油菜呢。平阳好不好玩?”
“嗯,还不错,他们的街又大又干净,可比我们这的石子路好多了。”妃颖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冥顼却不高兴起来。
“轰隆!”一阵雷声翻滚,阿牛看着天,说:“不跟你说了,天好像要下雨,我家油菜还在地里呢。”阿牛说完,人影也消失了。
妃颖还远远的遥望着。
“这么不舍,跟上去啊!”冥顼突然说道。
“谁不舍了?悄悄跟你说,他身上有狐臭,好恶心的。”妃颖皱着眉说。
“那你还跟他说的不亦乐乎,如果不是眼见要下雨,他不就登堂入室了?”
“难道我赶人家走啊?他可是跟我从小玩到大的,像你这种人当然不知道什么叫感情。你心中的人都是坏蛋!”
“感情,你跟他?那么秋逸轩呢?你跟谁都有感情?”冥顼酸溜溜地讽刺。
妃颖气恼地瞪视他,真想把他一脸的嘲弄和冰冷打碎,可是她知道如果那样的话自己会更伤心。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冥顼的心一缩,就在妃颖转身的瞬间,他看到她的眼圈红了。冥顼啊冥顼,你都说了些什么话?就因为她跟其他的男人说话,你就不可理喻地生气,甚至动用法力造成雷雨,只希望那个男人尽快离开。你到底怎么了?
妃颖在整理衣柜的时候,发现一批绛紫色的绸布,好像是前年大姐家的回礼。抚摸着柔软的布料,她想起了梦中冥顼的那件绛紫色外衣,完完全全地衬出了他的宽阔和修长,低敛的俊眼,邪异的笑容,倨傲而高贵地俯视一切。那时候他说:“喻妃颖,本君今日救了你,它日定会要你报的,所以不必言谢。”你叫我回报的,便是今日我为你付出的一切么,我的真心,我的自尊,我的所有?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死了,今天也不用这样受你的气。
“喻妃颖,你缩在房里干吗?你们家脏死了,快出来收拾收拾!”
“真的那么不喜欢,就走吧!”妃颖打开门,冷冷地说。
“你——”冥顼第一次见她这样冰冷,喉咙一下子似乎被什么卡住了。
良久,二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对视着。妃颖的眼眸由冰冷而模糊,冥顼的心由疼痛而不舍。
“可了不得啦,妃颖!”急匆匆跑进来的阿牛打破这种沉默对视。他一见冥顼,惊为天人,眼瞪大如铜铃,哑然地望着他。
“阿牛哥,出什么事了?”妃颖调理好心情,转眼问。
“哦~~~那个~~那个平~~~平阳不见啦!”阿牛结结巴巴地说。
“开什么玩笑嘛,阿牛哥?我刚从平阳回来的。”妃颖道。
“我叔叔一大早就起身去平阳做买卖,刚回来,一进村就喊起来,说邪门了,平阳不见了。他的货都原封不动带回来了,怎么有假?”阿牛神乎其神地说着。
冥顼若有所思地抚弄胸前鬓发,好好的一座城池怎么会不见,难道是结界?神魔相斗,以免伤害无辜人类而用仙法魔术设的结界。
“哎呀,阿牛哥,也许是你叔叔逗你玩,再或者是他有什么自己的理由,反正平阳不会消失的。”她的家人都在那的,怎么可能消失?简直是无稽之谈嘛。
“可~~~可~~~”阿牛“可”了半天,而后才不好意思地闹闹后脑勺,说:“也许吧,呵呵,平阳怎么会消失?”他转身欲走,又回头指着冥顼低声问妃颖:“他是谁啊?”
妃颖愣住了,“呃~~~,他是我一个亲戚,来我们村玩的。”
“哦——”阿牛咧嘴冲冥顼善意一笑,说:“呵呵,欢迎到我们村来玩!过会我送几条小黄鱼过来,让你尝尝,可好吃呢。”
冥顼冷着脸没有答话。妃颖心里骂道:真是个没有礼貌的家伙!她俏笑着站到阿牛和冥顼之间,说:“真是,那太感谢阿牛哥了。”而后还凑近阿牛俏声解释,“他的妻子刚过世,咱别打扰他!”
阿牛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临走时还不忘同情地对冥顼行注目礼。
阿牛走后,妃颖也不再搭理冥顼,埋头忙着收拾桌子碗碟。冥顼也没说话,顾自寻一间干爽的房子正要进去歇会,却被妃颖喝住,“你干什么?”
“一晚上没睡,我来补个眠。”冥顼理所当然地回答。
“那是我的房间,不准进去!”她好歹是待字闺中的少女,怎么可以让男人进自己的卧室!妃颖连忙跑过来张开双手拦住房门。
“好好好,我不进去。”冥顼耸耸肩答应着,而后又问:“那我睡哪?”
妃颖松懈下来,想着可以把他安置在弟弟的房里,便说:“跟我来!”她转身刚一走开,冥顼迅速闯进房内,“啪”一下关上门,说:“不用那么麻烦,我就在这里将就一下。不要再来打扰我!”
妃颖怔愣地盯着自己的房门,怎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人?!“你给我出来,不要脸的混蛋!”妃颖气恼地捶打着自己的房门。
“喻妃颖,门打坏了,可不关我的事!”里面又出来慵懒的声音。
门坏了算什么,我还要把房子给烧了,看你还出不出来?“冥顼,你再不出来,我就烧房子!”
“烧吧,反正房子不是我的!”
无耻!妃颖终于了解何谓引狼入室了。天啊,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一定~~~一定把弟弟叫上一起回来,姐弟齐上阵,我也不会输得这么惨!“你这个无赖,睡死你算了!”通常这是失败者最后的吼声。
把家里里外外收拾整齐了,妃颖又回到爹妈的房里,摊开那匹绛紫色绸布,按照冥顼身上黑色的衣服细细裁剪起来。一想到冥顼就睡在这个房子的某个地方,她就觉得特安心,心中的怒气也被腹内不断上涌的柔情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