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话 公子逸轩(1 / 1)
翌日,妃颖醒来的时候,早已日上三竿。她毫不客气地用过桌上早已准备好的洗脸水和早点,而后推门出来。她觉得自己仿佛游走在画中。回廊蜿蜒,亭台玉砌,楼阁相依,草木之边,小桥流水,假山花鸟。更有一白衣胜雪的翩翩公子,举剑向天,起落有力,身形优美飘逸,堪比神仙剑舞。过了一会,公子顿住身形,收剑回头一笑,妃颖当下心跳漏了半拍。
“姑娘昨晚睡得可好?”秋逸轩施礼问。
“还行!”她转过头以掩藏脸上的红晕,心里暗道:看起来他还真有君子风度,不狂不傻,到底是贵族人家的公子!像我那个捣蛋弟弟是绝对练不出这种风度,学也学不像哦。
“姑娘觉得这里如何?”秋逸轩又问。
“还行!”是人间仙境又怎样?
“那~~~你喜欢这里吗?”公子有些迟疑地问。
“还行!”就算非常喜欢,喜欢得不得了又能怎么样呢?又不是属于我的!
“还行就是喜欢吗?如果你喜欢就可以住在这里。”公子醇和地说。
“喜欢就可以?你说的到轻松!秋逸轩,我说过不会嫁给你就不会嫁给你,无论你用什么花招都不可以!”妃颖大声地宣告,不知是在提醒别人还是在提醒自己,叫自己的心不要被收买而出卖了尊严。
“我~~~我是很想留下你,真心实意的。你为什么总是抗拒我?”秋逸轩不解地问,他从来真诚待人,别人也会真诚待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次喜欢的女子对他犹如蛇蝎,避之不及。
为什么?因为他太完美,因为她不想被金钱砸死,因为她不甘这样被爹爹卖掉,因为~~~~她还期待一个人的出现。妃颖摸了摸袋中的鱼鳍,不禁自嘲:傻妃颖,他只是你梦中的人啊!
“因为我们两根本就是陌生人。一个人突然对一个陌生人说要娶她,你不觉得很可笑,很不靠谱吗?”
“那我们现在不是认识了吗,现在不算陌生人吧?”
“那也不行。”
“为什么还不行?”
“我认识的人多着呢,如果认识的人都要就婚的话,我现在不知有多少相公了,怎会轮到你来提亲?”妃颖天马行空地胡说一通,细想一想,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太可笑。
“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缘分。世界如此之大,我们难得相遇;我们的身边都匆匆来去许多人,难得在相遇的时候仍旧孑然单身。”秋逸轩却是认真得紧,把妃颖的胡言乱语当成了金科玉律。
“嗬,你还忘了一个难得,那就是我们是一男一女。”妃颖反而觉得他太酸迂,不免嘲弄道。
“不错,这实在是难得中的难得!”
难得你的头!妃颖在心里暗骂:真是个啥都不懂的大笨蛋,大白痴。看他表面上眉目如画,儒雅谦虚,站在那里纸扇一摇,到是一位绝无仅有的翩翩公子。可是一说起话来才知他是一颗榆木脑袋,一根直肠子通到脚底板,八头牛也拉不出一道弯来。亏得他生在这高门大户,否则出去准是被卖的命!一想到他在勾栏院里涂脂抹粉,接待客人的画面,妃颖忍不住笑了起来。
秋逸轩却不知道妃颖此时的肮脏想法,他跟在她后面见她半天没言语,便上前想问她什么,可是一见她脸上表情瞬息万变的可爱样子,不由得呆住了,只是怔怔地看着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看什么看,白痴!再看我把你眼睛给挖出来!”妃颖一抬头,就见秋逸轩的眼睛像是定在自己的脸上,痴痴傻傻的。她恼羞成怒地跳开他的视线,恶狠狠地吼了一声。
秋逸轩亲自将妃颖送到罗家。罗家人盛情地把公子主仆三人让进大厅,却把妃颖晾在另一边。
喻树根听女儿终于回来了,乐陶陶地跑了出来。可一见女儿,他又板起那张老脸,厉声说:“你还有胆回来!”
爹爹见面就当着这么多人训她,一点温情都没有,妃颖委屈得眼睛涩涩的,说:“我死在外面你就高兴了吧?”她真的差点就死了。
咋听女儿如此轻言生死,不了解父母的一片苦心,喻树根脾气上来,抬手就要欲打。就在此时,一道白影迅速将妃颖抽开,一道黑影夹着杀气直向喻树根袭来。
“住手!”秋逸轩眼疾手快,一手拉过妃颖一手拽住突然冒出的来势汹汹的黑影千玄。
众人怔愣当场。
“不准杀我爹!”妃颖疯了一样喊出来。
千玄立马收刀,跳到一旁。他的力道实在很强,原本拽着他的秋逸轩差点被他带到在地。
“你~~~你~~~干嘛要杀我爹?”妃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神经兮兮的黑衣人。昨晚就是他把她给吓惨了。
“他要打你,我便杀他!”千玄干干脆脆地回答。
“你~~~你是什么人?离我女儿远一点!”刚从鬼门关溜一圈回来的人,苍白着脸,也要保护女儿。
“我想离她远一点的人应该是你,喻树根,如果你再敢动手打她,就没有今天这么幸运。”千玄冷着脸说。
“你~~~你给我滚,她是我女儿,用不着你~~~~”喻树根气得全身发抖,上气不接下气,话还没说完,一股热血便喷了出来。
这一下,把妃颖的魂都吓飞了,哪还会生爹爹的气。“爹,你怎么样?”她哽咽着说。
秋逸轩仔细看了看喻父的脸色,说:“他心脉受剑气所伤,受气过度而引起血气上涌。这是家母特制的百果丸,是疗伤补齐的良药,给伯父服一丸便会没事。”秋逸轩接过提篮送上的一枚红色药丸,递给妃颖。
“不用了,我没事。妃儿,扶我回去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听爹爹忍疼如此说,妃颖的眼一热,泪水漫过了双眸。她可怜老实的爹爹,肯定是怕这颗药丸太贵重,到时候自己付不出钱,秋家会以此要挟。所以自己宁愿忍着疼痛,也不想欠别人什么。
这时候,千玄无声地走近。妃颖警惕地望着他,死死抱住父亲。
“让我来吧。”他蹲下身子,伸手抚在喻树根心头。
一阵热气漫过,仿如鹅毛抚过心尖,温暖舒服。喻树根苍老的脸上泛着奇异的光彩,好像一下子年轻了许多。
见爹爹没事,妃颖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在罗家仆人的帮助下,将父亲搀到床上休息,回来的时候见秋逸轩和千玄在院子里说话。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总跟着我?”秋逸轩开门见山地问。
“你终于问出口了,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问呢。”这么长时间千玄一直跟着他,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他却装着不知道,这份耐力连千玄都要佩服。“我是为守护而来,守护我的主人,守护你们的缘分。”
“你的主人,缘分?谁是你的主人,谁跟谁的缘分?”秋逸轩越发的不解,像千玄这样的一位高手,他的主人一定来历非凡。可是在这里谁是他的主人?
“喻妃颖就是我的主人,你跟她是注定的缘分。”
“你为什么这么说?”秋逸轩更加想知道这个人的身份,因为他说的话连首席大祭司都不能明确地说。
“因为我是千玄。”
千玄是谁?秋逸轩绞尽脑汁也不得其解,于是又问:“你来自哪里?”
“我跟你来自不同的地方,却是为了共同的目的而来。”我们都是为了罗刹女,为了罗刹灵珠而来,多鹤真人,只可惜你全都忘了。
秋逸轩对于他的答非所问更是云里雾里,他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最后只得说:“不管怎样,我希望你能看好你的刀,不要随便伤人。”秋逸轩总觉得千玄手中那柄充满霸气的刀,似乎随时会飞出渴饮人血。
千玄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地说:“你不是我主人。”言下之意就是他不会听从他的话。
听他们对话,妃颖忍不住失声笑出。这简直就是鸡同鸭讲吗,讲了半天也不知道讲了些什么?她故意板起脸走近二人,说:“你们还不走,想留下来吃午饭啊?”
秋逸轩到底面皮薄,被妃颖这么一说,忙红着脸说:“不用了,家中还有事,我就先告辞了。希望今晚能在鲲鹏广场见到两位。”说着他仍不忘弯身施礼,而后转身回去。
“你还不走?”千玄还桩一样定定地站着。
“我不会离开你的。”千玄坚定地回答。
“你要不要脸,一个大男人赖着一个女孩家也不嫌丢人?”妃颖故意拿话刺他,谁叫他伤着她的爹爹呢?
“如果你怕人说闲话,就早些跟秋逸轩成亲吧。”他还是不紧不慢,不恼不怒。
“我跟谁成亲,管你屁事!快点给我消失,再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拿锄头锄死你!”要么怎么说虎父无犬女,妃颖从来都不是吃素的。
“既然你这么不想见到我,我马上消失。”说着,千玄果真迅速离去。
“哇塞,他是人吗?”一眨眼,千玄就不见影了,妃颖不禁咂舌,暗抚胸口:好在他对我的命不感兴趣,万幸万幸。
她一边想一边回头,没注意到身后竖着一颗大桑树,眼见她的鼻子就要撞在僵硬粗糙的树上,树竟奇异地平地飞走。妃颖愕然眨眼,石化当场。
“主人,你没事吧?”刚刚走的千玄又回来了。
“树~~~树呢?”妃颖呆呆地问。
“它要伤害主人,我把它碎尸万段了。”千玄理所当然地说。
疯了疯了,这个人一定是疯了!开始是杀我爹,现在是把一棵大树销毁!“你给我滚,疯子!”妃颖歇斯底里地吼道。
千玄得令又消失,不知躲到哪个旮旯里去了。
“你这个疯子,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现在我的视线之内!”
妃颖对着空中又补充了一句。这个人太危险了,如果我跟谁开个玩笑,他就像鬼一样跳出来把人一刀给砍了,那事可就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