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 无情恨(1)(1 / 1)
安娅除了每天会去陪苏洛聊聊天,整天窝在家那里也不愿意去,:/李姨最初不敢问什么,可其实这一段时间谭易江几乎就没在家吃过饭,即便在家两人也是互相锁在屋里,见面连句话都没有,其实也瞧出一些苗头,只得偷偷把谭易汝叫来。
大姐最初没当回事,可等真瞧见安娅却唬了一大跳,但却不动声色只是笑着,“怎么看起来脸色这么差?好像人又瘦了一些。上个月还听奶奶叨念着说你身体不好,老四要给你补补,怎么越补人越不精神了?”
安娅只得强颜欢笑,“没事,我就是累了。可能是天天窝在家里不活动,人就没劲儿。冬天天冷,我懒得动,胃口也不好,过两天天晴开,我出去转转就好些了。”大姐一听倒笑了,坐过来扯着她的手,悄声问,“不会是有了吧?可有什么征兆?”
她慌忙摇摇头,大姐不信只说要要带她去看医生,安娅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说,“大姐不用折腾了。真的是没有,我大半个月前还在戴医生那里把过脉,她交代我只说我身体寒,不易受孕。”在下面的话,她实在难为情就没说出口。
听了戴医生的名头,谭易汝也有些相信,自然不好在追问,只是安慰她,“你还这么年轻,不要着急。奶奶总催你,那是因为她人老了,就盼着这事,管不住嘴自然就爱唠叨。其实心里也是很疼你的。戴医生确是国医圣手,你既然去看了她,以后就该好好调理调理。”回过头就交代李姨要多做些吃的给她,“胃口再不好也要吃一点,你这么瘦,身体怎么好的了?”
等出了门就打电话给谭易江,先是旁敲侧击问不出所以然,最后只得狠狠把他训了一顿,“你媳妇不舒服,你就该多在家里陪陪她。我倒是听说你近来又不安非,整夜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当初你是怎么求的我,大姐又是怎么费心思把安娅送到你身边,这才结婚不到一年,你怎么就这样了?”
谭易江在电话里也不恼,只是都应承下来,可等回到家,瞧见安娅就甩了一句,“以后别动不动就搬出大姐来,你要是真想闹,就往爹和奶奶那里闹,闹开了大家都没面子。”说完尤不甘心,“你向大姐诉苦,她就没教你怎么应付?大姐夫在外面和那个女人搞得满城风雨,比电视剧都精彩呢,大姐从头到尾可是一句话也没说。这点忍的功夫,你倒是真要学学她。”
被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安娅心痛到已经无话可说,摆摆手转身自己上楼去了。她实在觉得灰心,整个世界都在她面前凋零下来,如那窗外的萧瑟的初冬世界,只让人感觉的无边无尽的寒意。
渐渐的家里人也知道两个人在吵架,但问安娅,她一字不说;问谭易江,他一脸冷笑,薛姨,大姐,三姐都语重心长劝了安娅,谭奇丘也把谭易江叫去训话,两个人在他们面前倒是做戏一般和好如初。可其实,两个人的关系随着气温一天天的降低,也越发的冰冷。
谭易江渐渐地经常不回家,有时三天两头都见不到他人影,安娅其实也知道他在干什么,因为有天宋云晓气急败坏地打来电话,还未开口已经哭成一团,“嫂子,你可要管管你家那位,没得让他带坏我们家萧二。他干嘛天天揪着我家那位出去喝酒呀,我都快一个星期没见到萧二人影了。我还怀着孕,你们怎么就不心疼心疼我呀?”
安娅起先觉得好气,后来又觉得好笑,原本对这个女人的同情,不知道怎么就荡然无存,最后只得用一句话打发了她,“那你就好好管管你家萧二,不就的了。”说完就把电话给挂了。
现在那里还轮的到她管,谭易江见她就好像当她是空气。
她在心里暗暗长叹一声,现在还有这么傻的女人,真以为一个孩子就能绑住男人的心。先不说是萧墨迪那种从来就没打算把心放在谁身上的,就算是谭易江曾那样真心地对过她,可那颗心一下子不也飞得无影无踪。这么一想,心口剧痛难耐,对着电脑不知不觉竟然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揉着多少心酸与悲凉,却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一天在家里接到陆之秋的电话,安娅依然吓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有事要麻烦你,你明天可以出来一趟吗?”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安娅的内心却翻腾得像是正沸腾的水,一串串水泡冒上来,刚探出个头却又瞬间破灭。
“我不太舒服,不想出门。”她找借口想推脱。
“安,你没事吧,听易澜讲你病了好久,要紧吗?”
“没事,没事,就是有点头晕。你知道的,老毛病,血压有点低。”
“哦。”他的声音里微微有些失望,但很快就笑着说,“你照顾好自己身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告诉你,秋丫明天到北京来。我帮她联系了去美国的医院做矫正手术,因此她明天到北京来转机,后天再飞美国洛杉矶。本来知道你近来身体不舒服,就不想麻烦你了,但她刚才在电话里一直叨念着想见见你和易江。”陆之秋说完在电话那头朗声大笑,“小丫头说还给你做了一对布娃娃,要祝你早生贵子呢?不过我先帮你收了吧,等那天把它转交给易江,让他带给你。”
“不用,不用。我明天自己来好了,我也挺想她的,她们住在那里酒店。”不知道为什么,安娅就是不想让他和谭易江见面。
第二天在家里犹豫了很久,和苏洛说话时还在思量究竟去还是不去。后来等出了门,就决定还是去吧。一来她的确想念秋丫了,快一年没见也不知道她的病情康复的如何;二来她又觉得这样一味避着陆之秋只能说明自己的胆怯,可其实两人真的没什么,这样倒显得自己心里有鬼一般。
她上到宾馆的16楼,还在找是那个房间,
正巧秋丫妈妈出门见到她,大老远就朝她招手,“秋丫都等了半天了,这边,这边。”她的笑依然那样温暖,让人瞧见就想走过去抱住她。
秋丫比一年前胖了一些,但那双清澈透明的大眼睛依然盈盈若秋水。见到安娅,坐在床上的她眼中立即闪过一道喜悦的光芒,“安姐姐,我可想你了。”
环顾了一下房间,陆之秋并不在,安娅心里那口气顿时松懈下来。秋丫揪着安娅的手,说说笑笑,问东问西,她第一次到北京却没有机会逛逛,难免有些扫兴。
“不过,阿SAM哥哥说了,等我从美国回来就能自己走路了,到时他要带我去爬长城,逛故宫,游颐和园。安姐姐,我好高兴呀,我阿公都说,你俩是我的福星呢?后来听说你俩的车子在路上出了事,阿公还专门跑到县里的医院去看你们,哪知道你们已经走了。不过知道你们没出事,我们才放心了。”
她还拿出一对娃娃送给安娅,是穿着彝族服装的两个可爱的小孩,手挽着手,笑嘻嘻的,女孩子眉目间有点像安娅,男孩子的神态倒有些像陆之秋。“我也不知道你嫁的那个哥哥长的是什么样子,但是想想应该和阿SAM哥哥一样帅吧。不过姐姐,你最好能生个小妹妹,我还是喜欢小妹妹。要是长得像姐姐,一定很漂亮。”
低着头摩挲着那对娃娃,安娅的眼泪止不住地成串掉了下来。秋丫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慌张。见她被自己吓到,安娅忙擦干眼泪,笑着说道,“我就是想着你要到美国做手术了,心里替你高兴,一高兴,不知道怎么就哭了。秋丫,不管手术有多疼,都要忍住呀。姐姐等你回来,带你去吃玩好吃的,玩好玩的。”
秋丫听完笑着点点头,“安姐姐真好,阿SAM哥哥真好。那时我见他对你那么好,还以为他喜欢你呢?因此我一听说你嫁给了别人还替他叫屈呢!不过阿SAM哥哥说,你嫁的那个哥哥比他对你还好。安姐姐,等我从美国回来了,你一定要带我去见见他呀,看看是不是真的比阿SAM哥哥还要好。”
秋丫妈妈在一旁笑着敲她的头,“真是小孩子,那里有这样说话的。安小姐这么好的人,一定是会很幸福的。”
心里虽然那样痛,可安娅的脸上却拼命扯着笑容,扯得她的脸都疼。
幸福,她曾经以为自己会很幸福的,一辈子被那个人爱着,一辈子幸福着。可其实幸福那样的短暂,她有时想想,都觉得是不是都是自己做的一个梦,梦醒来,一切都恢复了原状。但其实,她宁愿回到并不认识他的那个时刻,因此不曾爱,大概也不会这么痛。
陪了秋丫快两个小时,期间谭易江倒是打了一次电话来,说奶奶想让他俩今晚一起过去吃饭。安娅实在懒得和他一起到众人面前做戏,因此走到走廊上,只说自己要陪苏洛,就在她这里吃饭了。他一听立即就翻了脸,连话都没容她说完,就把电话给撂了。
她怔怔地站在走廊上,长长的走廊,隔一段才点着一盏灯,但光线刻意营造地很朦胧,只让人辨不出白天还是黑夜。待抬起头,却瞧见陆之秋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隔得那么远,那目光晦暗不明,瞧着她好像又似乎不认识她。
两个人默默对视着,安娅先招架不住,忙走过去低声问,“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
他倒没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只是问,“安,你还好吗?”
她猛然惊得一抬头,然后又匆忙躲开他的目光,胡乱地点点头。
只那一瞥,陆之秋的心狠狠一恸。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于隐藏心事的人,她只是不想说,可那双秋水明眸却已将心事展露无遗。哀伤,悲切,无助,茫然,她整个人都沉在一种绝望中,却拒绝任何人打扰。他恍惚间觉得,像是又见到最初遇到的那个她,也是这样,楚楚可怜,让人心动。可那个时侯,她眼底依稀还有丝倔强的骄傲,可现在连那一点点让人看到希望的星芒都没有了,她身上,只剩下一片沉静的苍凉。
圈子那么小,陆之秋又怎么会没有听说谭易江近来在外面的胡闹。他也曾故意在外面遇到他,装作若无其事当面劝过,可谭易江脸上那种古怪的笑,却让他心烦意乱。他低下头,瞧见安娅耳畔摇着一对珍珠耳坠子,头顶的光打下来,泛着冷冷的光泽,如一缕寒意一点点渗进他的心里。
他没有来的觉得愧疚,好像她这样的不幸福,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只因为他原本是可以留住她的,他原本可以不让她滑向那样的痛苦。可他一直忍住不说,如今眼睁睁地看着她这么辛苦,内心里只觉得惊痛难耐。
“秋丫的病能彻底治好吗?”安娅轻轻地问他,因为觉得这情景太尴尬,好像一定要说些什么,不然这样的沉闷,几乎要把她憋死。
他过了许久才缓缓答道,“嗯,我在美国帮她找了骨科最好的医生,虽然不能恢复到和正常人一样的水平,但手术后她完全可以不用借助行走支架就可以走路,这样生活质量会大大地提高,对她而言,算是一个进步吧……”
她听完点点头,然后转头进到房间里。两个人又陪着秋丫一起下楼到餐厅里吃了晚饭,秋丫胃口很好,嘻嘻哈哈,安娅也被她逗得难得地露出了笑容。
外面不知何时竟飘起了雪,等秋丫第一个发现不由惊叫了起来,“下雪了,真的是下雪了吗?”餐厅里众人都随着她的惊叫把目光挪向窗外。
安娅也觉得奇怪,才11月竟然就下雪了!可那细细碎碎的雪花摇曳着一点点飘下来,都市的霓虹光下若有似无。但那雪轻轻沾在餐厅的玻璃上,没一会儿就化成了水滴,“嗖”地一下顺着玻璃划出一道水痕,像是谁在哭,满目都是泪痕,由不得你不信,真的是下雪了。
晚饭后送秋丫回房,又说了一会儿话,安娅就先告辞。陆之秋也不动声色地跟了出来。
两个人并肩站在电梯口,安娅却别过脸去不说话。
“安,你到底出了什么事?”陆之秋从侧面端详着她,俊朗的眉宇间是掩不住的心烦意乱。
她拼命地摇摇头。他伸手想抓住她,安娅却吓得又退了两步,抬起头,已是泪流满面。
电梯门打开,安娅慌忙跑进去,陆之秋顿了一下,也快步走进去。
因为电梯里还有其他人,陆之秋觉得那人面熟,大概是在那里见过,可又一时想不起来。加上他现在心里只挂念着安娅,因此并没有细想。
当着其他人,他又不好追问她,只得站在她身旁,看到她一边低着头哽咽着,一边却咬着嘴唇硬生生想忍住眼泪,牙齿几乎要把嘴唇都咬破了,他看了心里都是痛。只得无奈地掏出手帕递给她,安娅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去。
电梯一到一楼,那人率先出去,安娅跟着就要奔出去,陆之秋突然伸手抓紧她的胳膊,然后果断地按下电梯门。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安娅再也忍耐不住终于哭出声来。
“安,你究竟怎么了?你有什么委屈,就告诉我呀。”
安娅却只是拼命地摇头,那珍珠耳环随之摇动,直摇得陆之秋心神凌乱。
她还能说什么,这样的心痛,这样的无助,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哭。
陆之秋伸手想把她揽入怀中,可那手伸出去,却又无力地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