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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第十六章 女儿意(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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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女儿意(四)

你信你亲眼所见,还是亲耳所听?

既不信亲眼所见,也不信亲耳所听,我只信我大哥。

我张手向后滑行,右足起跳,左足点冰,逆向旋转一周,单足落冰,大哥一收我腰,我转进他怀抱。

“还是你贴心。”他笑得动情,一撮我发,俯耳一句,“日后你大嫂若是河东狮吼,你可得帮着我点。”

“你还会怕嫂嫂?”我甩都不甩他,他那些手段能哄得灭绝师太都成怀春少女,还会搞不定我那粗神经的大嫂。

“基本上,我以为男人有一点点怕老婆是比较可取的习惯。”他不以为意地点头承认,一扶我腰,作势要抛。

“不要!大哥!”我怕死地挨进他怀里。

怕什么,我会接住你。他眼神坚定。

真的?你再摔我一次我跟你绝交,我发誓。

我练过一阵花样滑冰,半途而废的那种。双人滑中的抛跳,对男子要求不高,对跳的那人却要求极高。最惨痛的一次经验,大哥为练我的胆子抛了我一次,结果却袖手旁观,害我摔得膝盖疼了一个星期。他再敢放手任我摔,我要跟他断绝兄妹关系!

“再试一次么,凌空逆旋一周半,美得很,就算不为我也为他么!”他循循善诱,一托我腰畔,猛然凌空高高抛起。

右足绷,左足曲,双臂垂直伸上,腕上的手环叮铛翠响,心随身转,裙裾急旋,我默记转数,五百四十度,转至极限,右足后伸,左足下探点冰。

呀!又一次!那人根本不接我,施施然滑开。

“哥!”我惊叫,左足点冰的同时,一双有力的臂膀横里伸来,牢牢揽住我腰肢,我伏于他怀,一身旋力尽卸于他身,他脚跟连转数步,稳稳定住身形。

唉,有个丈夫,真好。

冰上双人滑是个美伦美奂臻求完美的运动,不过显然唐朝还未普及,至少,围观者不象李俶般得反映那么快,直到他揽我上马,打马扬鞭之后,才暴发出明显慢一拍的倾倒和赞美。我着实感叹,大哥一人专美人前,现场女眷一片花痴的爱慕眼光,而他,继续温柔美男下去,扶了李逽传业授教。

下马进殿,李俶打横抱了我直冲内室,腰背还未抵上床榻,他的吻已漫天袭来,我娇笑,腕上手环叮叮一响,我伸手环住他脖颈。小小的回应激起极尽炽热,他辗转吸吮,愈吻愈深,耳垂又痛又酥,他轻轻啮咬,唇齿渐落于颈下。三分理智七分良心,我勉强避开,躲于他怀,“俶,你很失礼耶。”

他一震,僵了片刻,忍不住闷笑开来。今日本是围猎,连围猎场都未进,他甩了句“各位尽兴,本王先走一步”就跑了来偷香,失礼,的确是失礼。

“你何时会的滑冰?我怎不知?”他意犹未尽,脑子却是清醒得很,“琴棋书画,你样样精通又样样与众不同,精于算帐建绘、通东瀛话、神箭无敌、还会滑冰,珍珠,你还有哪些是我不知道的?”

呵呵,我拒绝回答,他欺负我怕痒,我招供,“跟我大哥学的。”

“当真?我可知你从小由王忠嗣收养啊。”他说了一句,立刻打住。我父母双双殉城,七岁即辗转多家寄养,他怕勾我伤心往事,我是真伤心,真正的郭珍珠七岁父母双亡,而我也是,七岁,父母陨于空难,是大哥又当爹又当妈还顺带做哥哥。

“往后,有我。”他温柔抱我,覆我手于他心。

我吸吸鼻子,推他出房。他整袍整冠,颇有意志,牵我到门口,又改了主意。怎么,大白天耶,一国嫡皇孙为儿女私情放回纥可汗鸽子,不太好吧,我退缩,他一点我唇,笑,“此殿名叫曜华,你且在此处休息,我寻几个宫人来伺候着,午宴一散,即来接你。”

“我不喜欢那么多人看你,尤其你今日的衣裳发式,根本就是胡族未嫁少女。”他酸酸,说是不喜欢,心里却是喜欢,正常人都喜欢自己的伴侣受人瞩目,我喜欢他人前优雅出众,他定也是。

芳心窃喜着送他上马离去,返身进殿参观一下,

此殿名叫曜华宫,殿内簿牒记载了此殿的出处。汉梁孝王好营宫室、苑囿之乐,作曜华宫,筑兔园。园中有百灵山,有肤寸石、落猿岩、栖龙岫;又有雁池,池间有鹤洲,凫渚。其诸宫观相连,延亘数十里,奇果异树,珍禽怪兽毕有。

由汉至今,兔园无兔,雁池无雁,鹤洲无鹤,不过殿后满园的梨花,昨夜大雪,今日初晴,千树万树梨花开,真是胜却人间美景无数。

“小姨!”一个少年殿外探头探脑,门口拦了他的是李俶嘱咐过的宫人。

“郭旰!”我招手唤他,他冲宫人摊手,神气而入,分明是刚与人有过争执。

“广平王藏掖得好紧,王府挡了,上林又拦,难不成怕我乘他不在把小姨给抢走了?”他口没遮拦,我啐他,郭家人遗传不拿皇亲国戚当回事,他也是染上这毛病了。

花园兜兜转转,郭旰这些月跟了长孙全绪是学了些本事了,提气飞掠,折枝攀花,大秀了把中华武术。

“嗳,”我低声叫他,点指一处梨枝,一只短尾松鼠,金毛油亮,正窝着不动,“有本事么?你帮我捉来。”

“这有何难。”郭旰探手摘弓。

“呸呀!要你捉来,不是杀生,它好可爱哩。”我拍掉他手,努嘴,示意他再秀一把所谓绝世轻功。

他踌躇,飞掠到树枝高度许是不难,点石之间要能准确候到松鼠的位置,又一把捉住,定是有难度的拉,松鼠耶,有尾巴的动物都精得很。

“瞧我的。”他拔身而起,直掠枝间。

果不其然,他身形还将到未到,松鼠两只小眼一转,弓身弹起。好个郭旰,伸手搭枝间,脚尖点树干,折身追去。人再快又怎比得上松鼠,再一次,他手未到,松鼠又蹿上另一根枝间,仿佛知他棋差一招似的,还顿了顿回头瞪他一眼。

“没用!郭旰!你输了!”我拍手笑,蹦得片片花雨落下。

突然,眼前一片衣角飘过,一人身形如虹直掠枝间,蓬地一掌捏住,衣袂翻起,他翩然落地,缓缓回身。

“你可喜欢?珍珠?” 一身黑锦衣袍,面庞刚毅深刻,眸中似火似灼,安庆绪伸掌在我面前。

“小姨!”郭旰飞身扑来,他袍袖一挥,郭旰后翻卸力,离我更远。

“做什么不回答我?是我认错人了?郭珍珠,亦或是,沈珍珠?”他冷笑一声,五指紧扣,几乎入肉入骨。

“安。。。二哥。”我恍然回神,心惊肉跳地避开直视,视线瞟下,更激灵一下。

“哦,我还以为广平王妃要称呼在下为副使大人了呢。”他微点头,压步而近。

我一退再退,一步退进殿中。

“安二哥怎会来了,嗯,来人,上茶。”我镇定一下,此处是曜华宫中,又非山郊野外,我做什么那么怕,何况,我就是嫁了也不干他事啊。

“我怎可不来,我若不来,九大节度使缺其三,岂不由得郭子仪独领风骚。”他一口抿尽茶水,掌间略松,那松鼠好不容易歹了机会一跃而出,他手腕一翻,蓬地又一把抓住,五指一合,重控入指掌。

“珍珠,你还未说呢,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含笑,一脸用意难测,更衬得动物的嘶声尤令人齿寒。

“不喜欢不喜欢。”我连连摆手,再是金鼠银鼠我都不要了。

“好。”他再点头,倏地翻掌掷去,蓬地一声闷响,松鼠撞向一根顶天立地梁柱,脑浆崩溅。

我惊呼,猛别开视线,转首,他轻拍大掌,悠闲自得。

“不能为我所用,就留不得,更不能让人得了去,你懂么?”他抬眼看我,阴狠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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