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十二(1 / 1)
“为什么忽然做这样的事情?”苏挽弦问宁知澜。
宁知澜停下了脚步,侧身面对她:“因为,我想把你留在身边啊!”
苏挽弦也侧过身子,两人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面对面,手牵着手,任身边人们行色匆匆,投来略带好奇的一瞥。
这个时候,本来该说些欢快温暖的话,或者扑进对方怀里开心地说:“谢谢。”可是苏挽弦看看自己的心,她还是做不到。
在对视了不知多久之后,苏挽弦低下头,再抬起来:“知澜,我很感激,也觉得幸福。可是,你没必要这么做。”
宁知澜在想把自己的情绪隐藏起来的时候,总是能做得滴水不漏。手还是温润地牵着,笑容也一丝未减:“你觉得,我是因为看到了莫先生么?”
苏挽弦竟然被那笑容弄得有些急了:“知澜,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说……”
宁知澜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你不要急。刚才的一切,都是已经准备好的。我让你一定要来,不准迟到,就是为了那个场面。今天莫先生他们来了,也算是恰好吧。”说到这里,抱歉地笑笑,“如果你不高兴,我道歉。”
宁知澜就是这样,面对这份贴心,任谁都拿他没办法。他永远都安静地看,在需要他的时候伸出手,稍微越界,立刻退回,明明是对别人好,还做出一副愧疚的模样。这是他进退的准则,对于别人,也是最温柔的武器,即使刺猬,面对这样的人,也会露出肚皮吧。
苏挽弦感叹,有的时候,宁知澜让人的心不得不柔软起来。低了头,看看自己已经融了了心,再抬头,笑容里也都是温暖了:“这样的行动,太不像你的风格。”
“只是这一次而已。我想要留你在身边,所以要告诉所有人,你跟我在一起,这样,大家都会帮我看着你。你跑不掉了。”明明是有点霸道有点胡闹的话,配合着宁知澜的声线,还是柔和得能掐出水来,如汩汩的温泉。
苏挽弦被逗乐了,扑哧一声笑出来,还未说什么,宁知澜又开口:“我不是要跟谁挑战,向谁宣告所有权。只是想,这么疯一次。疯过这么一次,不留遗憾了。”
“看你说的这些话,什么遗憾不遗憾的。你要疯这一次,我陪你便是。只是,你的曲谱得好,词也写得好。我们之间的感情,不就是平静的细水长流么?我们就这样,很好。”
“平静是不会变的。”宁知澜把苏挽弦揽在怀里抱住,轻轻地揽着,也没有声息。匆忙的大街上,两个安静着的人,一下子把时光拉得仿佛万年长,一如回放的默片。静默了许久,宁知澜轻轻地吐气:“好了,我们去吃东西。”
当一个公众人物宣布了恋情,那么当事人纵使如何想要低调只怕也是不成的。从那场歌友会起,媒体开始把关注分给了两人。
苏挽弦不怕媒体。她跟宁知澜,在人们的注视下大大方方微笑牵手。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别人说了什么都不重要。他们有自己的天地,那里面是宁静的一泓湖水,任两人舒缓漂浮。
因为人们对她的兴趣,有关她的交响被人们传说开来。苏挽弦开玩笑地对宁知澜说:“我还应该感谢你,因为你,交响的普及率增了不少呢。”
两个人在别人的眼里高调地进行着他们的爱情,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所做过的一切,就是保持着自己的那份宁静感情,不闪躲地面对世界。
相比两人的淡然的高调,莫曌堃变得沉默淡定。
歌友会第二天,Susan联系了小瞳,通告莫曌堃已经准备充分,与其他音乐家的合作已经完成磨合,要从第二天开始全天侯跟乐团进行排练。
无论双钢琴的《黄河》或者《拉赫玛尼诺夫二号》,莫曌堃一门心思扑在了音乐会上。见到苏挽弦时候,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工作之外的情绪。
看着莫曌堃严肃而公式化的面孔,苏挽弦还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初见此人时候他的那张脸。过了如此漫长的时间,那份表情和那种感觉,丝毫未变。
每一天都能看到他、林子然、苏挽弦以及乐团之间的合作更加默契。莫曌堃的行为完全不符合独奏与乐团演出前合练时间上的常规,那份细致和坚持,倒好像是他在准备一场绝无仅有的告别。
每一次苏挽弦叫停,让大家稍作休息,就听到莫曌堃的琴声在排练厅里孤独而华丽地响起来。每次苏挽弦说大家的配合已经足够好,莫曌堃都会停下来,沉默一会儿,用他冷冽的声音说:“你应该知道,我要的不是足够好,是更好。”
距离演出时间已经没了几天,苏挽弦同莫曌堃除了工作,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只是因为莫曌堃的拼命,整个乐团、林子然和苏挽弦跟着他每天加班到很久。
加班的日子不多,可是这些日子里,完全被排练拴住,忽略其他一切。
演出前一天,苏挽弦通过小瞳跟Susan商量,停止加时,给大家一点休息时间。午饭时候,莫曌堃直接来找苏挽弦了。
“我以为你接下了这份工作,就做好了准备。你应该知道我对待演出的态度,想要休息,给我一个理由。”
苏挽弦忽然觉得心口堵了一口气,没多思考什么,冲口而出:“好。是我的问题。我要去跟知澜一起吃顿饭。演出前他会给我打气,这是我们的习惯。”
习惯。莫曌堃听到这个词,脸色就暗下去了。只不过这几天的时间,你口口声声在这里说“习惯”。你的习惯,形成还真是容易。
“真是不错的理由。”莫曌堃的声音里温度更低了,“你在欧洲那些年,你的老师就是教你这样对待工作么?还是你回国四个月,就足以产生如此的改变?”
“我的老师教给我的,是工作和生活都不可以耽误。爱音乐是一回事,钻了牛角尖拼命是另一回事。”苏挽弦狠狠地平稳了自己的呼吸,“无论如何,今天我会给大家放假。”说完,坚决地看了莫曌堃一会儿,转身离开了。
莫曌堃望着那个坚定地离开的背影,整个人都摊下来。靠在椅子里,自己是不是过分了的想法一闪而过。然而也只是一闪而过,立刻地,目光又锐利起来,你走吧,可是这里有工作,你总是得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