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1 / 1)
4.
我的祖母是一个很了不得的女人。但重要是要记住在福特家从事的基础上稳步上升的路径是伴随着一个道德上复杂的行为:威廉.福特当初在鳄鱼潭的奴隶市场看到我的曾曾曾祖母时十分渴慕,并花钱把她买了下来。
那些没有很多人选的奴隶的结局基本上是渡过了一个短暂而不幸福的人生。在牙买加,农场主觉得趁他们的奴隶还年轻力壮,要完全把他们的劳动力榨取干---直到他们毫无用处或死亡---才有意义,然后他们再到奴隶市场再买回一个来。宠爱他们自己的孩子,同时又把奴隶看成是自己的财产,对于这种矛盾他们根本不会觉得麻烦。威廉姆.西斯特伍德是一位农场主,他与一位名叫菲比的奴隶的性关系维系了一生,据说,他很爱她,而且菲比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但是对于他的其它那些在地里干活奴隶,他就像一个恶魔。对于那些试图逃跑的奴隶,他有一种叫做“德贝的药”惩罚办法:那些逃跑的人被鞭挞,然后把盐水,柠檬汁,和辣椒水酒在他们的伤口上。还让奴隶吃粪便,使他连续呕吐四五个小时。
在那时,牙买加的褐色皮肤的人崇拜浅色的肤色并不奇怪。这是他们很大的优势。他们仔细比较彼此的肤色的深浅,像白人一样无情地利用肤色来把玩地位。“正如经常发生的那样,如果一个家庭里的孩子们的肤色深浅不同,”牙买加社会学家费尔南多.亨利克斯曾经写道:
肤色最浅的孩子会最受到家里人的宠爱,其它孩子因此而得不到宠爱。当皮肤白暂的孩子或比较白暂的孩子的朋友来在家中做客是,从来不让家庭里的黑孩子们加入,从他们的青春期一直到结婚。家里人把这些皮肤白暂的孩子看作今后当家的人,排除万难只为了他们的成功。同样的方式对待他们的婚姻,进一步提升肤色而带来的家庭地位。一个肤色白暂的人会尽量断绝他与那些黑人的社会关系,黑人家庭里的较黑的家庭成员会鼓励帮助肤色很白的亲戚成为白人,这种家庭内部关系的行为方式为肤色偏见的公开显示奠定了基础。
我的家人也不能幸免于此。戴西的丈夫肤色比她浅,对此她格外地骄傲。但是,回过来,对于她本人,人们也持同样的偏见,“戴西很美丽,你知道, ”她的婆婆会说,“但她太黑了。”
我母亲的一位亲戚(我叫她琼姨妈)也十分崇拜肤色象征。她“长得很白,肤色淡。”但是,她的丈夫就是在牙买加被称为“印第安”----一个肤色黝黑,直黑发的男人----他们的女儿,和他们的父亲一样的黑。一天,她的丈夫去世后,她乘火车前往她的女儿家探望她们,她在火车上遇见一个肤色很淡的男青年,并对他产生好感。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琼阿姨说在几年后只对我的母亲说过,她感到是最大的羞愧。当她走下火车,她走她的女儿的右边,她的女儿没有继承她的肤色基因,她不想一个人如此可爱的白人男青年知道她生了个这么黑的女儿。
在20世纪60年代,我的母亲写了一本关于她的人生经历的书,书名为“棕色面孔,大主人”。“棕色面孔”是指她自己,“大主人”在牙买加的方言中是指上帝的意思。有一次,她写到我的父母刚刚结婚不久,那时他们生活在伦敦,我的大哥还是一个婴儿。他们当时正在找公寓,找了很长一段时间,我的父亲在伦敦郊区找到一所的公寓,然而,就在他们搬进来的第二天,房东太太命令他们搬走。“你没有告诉我你的妻子是牙买加人。”她很愤怒地对我的父亲说。
在书中,我的母亲描述了她与这种侮辱的长期的思想斗争,使她的经历与她的信仰协调。最后,她不得不接受的事实是,愤怒不是解决办法,作为一个有色人种的牙买加人,一个种族阶级世代传承的家庭,她几乎无法再责备他人按肤色划分人的地位高低:
我向上帝抱怨很多:“我是为追求自由和要求与那些占社会主导地位的白人平等的受到伤害的黑人代表!”上帝像和我开玩笑似的,我的祈祷并没有召唤出他的认可。我就继续尝试。然后,上帝说, “你没有做同样的事情吧?记住,灵果你仅仅因为人们的外在与他人不同而轻视他或避开他,或是不象对待别人那样对待他,你与他们划分界线是可耻的。你会不会因为你没有比现在更黑而感到高兴?感谢自己不是黑人?”我对那个房东太太的愤怒和仇恨消融了。我和她一样,不比她差……我们在自我尊严,自豪感和对他人的排斥方面都有罪,我们使自己与一些人划分界限。
诚实地承认我们来自哪能里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而永远称乔.弗洛姆为大律师似乎更容易些,即使他的个人成就与他的族裔,他当时的时代,制衣业特殊性,以及对市中心律师事务所特有的偏见等等因素是那么不可想象地纠结在一起。比尔.盖茨可以接受世人冠以他天才的称号,并让这个称号一直放在他的身上。当他回头看他的生活,说:“我很幸运”时,他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谦虚。他确实如此。Lakeside学院的母亲俱乐部1968年给他买了一台电脑。就这件事而言,对于一个冰球运动员,或者是比尔.乔伊,或者是罗伯特.奥本海默,或其他任何局外人,让他们从高贵的地位上放下姿态并诚实地说:“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是不可能的。超级律师,数学天才和软件企业家对于他们是该领域的局外人感到羞愧。但是,这些人不会。他们是历史,社会,机会和祖辈承传的产物。他们的成功不是例外的,也不神秘。它是植根于一个优势和祖辈承传的网络,有些人当之无愧,有些人不是,有些人赚到钱,有些人只是纯凭运气----但所有这些对他们知道自己是谁很关键。那些局人外,到最后,都不再是局外人了。
我的曾曾曾曾祖母是被人在“鳄鱼潭”的奴隶市场买来的。而这一行为,反过来,给予了她的儿子,约翰.福特,肤色的特权,使他没有过奴役的生活。戴西.福特接纳了这种通过西印第安的社会结构的特殊性传承下来的可能性的社会文化,并代表她的女儿聪明地利用这种文化。而我母亲的教育得益于1937年社会动乱及常斯先生的勤勉。这些都是历史予以我的家庭的馈赠,----如果当时那些杂货店的资源,社会动乱的结果, 那种文化的可能性,以及肤色的特权扩延到其他地方,那么现在,会有多少更多的家庭生活在一个一座小山上的美丽的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