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chapter two(1 / 1)
栝之冢崇轻手轻脚地把男童安置在他自己的睡床上,熟练地掖好被角,把小兔玩偶搁在床头,而后解了帘钩放下挂帐轻步退出来。女仆管家迎上前,忧心忡忡:“崇少爷。”栝之冢崇竖起一根食根在唇边,“出去再说。”
“是。”
女仆管家跟着他退出这间粉□□调可爱主打玩偶堆成山的,十七岁大少爷的,卧室。怎么好端端地埴之冢家族的无敌主将会伤成这样呢?已经……不,应该是自她进这座宅子以来便没见过光邦少爷受伤的。她依然忧虑,对于栝之冢崇带回来的昏睡中的少爷,除了一半是由于职责所在的关切,还有一半也是因为真心喜爱着埴之冢光邦。
出了门,栝之冢崇嘱咐了一些需要她注意的照顾事项。
“医生说他这次体力严重透支,饮食方面要多补充些胶原蛋白;腿上有些擦伤,要定时换药;另外……”迟疑了一下,表情有些纠结,眉尖蹙紧,似乎自己心里有两方在拔河,最后还是……
“这段时间……”咬咬牙,“蛋糕甜点零食,一律退散!”
在男童可怜兮兮的泪脸还有他的活蹦乱跳之间选择了后者,所以决定要遵医嘱。糖类会阻止钙质的吸收,长期的钙质缺乏会引起骨致疏松,于是直接导致了喜欢甜食的埴之冢光邦永远长不高——十七岁之龄,身高如初等生,不过148cm。
在神社里见到的,那位疑为资历医生的男子顶着一张跟凉夏纪之弟忍足明日极为相似的脸,笑吟吟地跟他说:“你看,我们家小纪从小最喜欢喝牛奶了,现在才十五岁身量就抽长到175.6cm了……而埴之冢同学却……”轻咳一声,仰望着沉默少年,“如果对象是你的话,我们做父母的或许会举双手赞同的。”
栝之冢崇转身,在昏暗的长廊里越行越远,身行一折往别处而去,在一处门口停下来。和室纸门内是端正蹲坐的中年男子,粗毛髯发,身形高壮,即便坐下来也如小山一般。埴之冢赖久。埴之冢靖睦的生父兼授武师傅。
栝之冢崇双膝跪下,恭谨行了一礼,“伯父。”
男子从鼻子里喷出气息,气冲如牛,声震如雷:“崇,光邦这一年多来放纵自己沉溺于私欲之中,现在还因为跟人决斗造成体力严重透支,成何体统!!!”埴之冢靖睦跪坐在埴之冢佐太郎身后,垂眉低眸,始终装出一付跟父亲一样的肃然。
少年跪坐,腰杆挺直,一言不发地任他兜头兜脑地责备,面不改色不动声色,眼神沉静如水。大概真要他说些什么,也只有一句简短的“啊。”
要连续半个小时维持着中气十足绕梁三日不息的雷声来说话训人,实在是一件高难度高挑战力的事情。埴之冢赖久的体力和肺活量渐渐不支,看少年这付与其说恭敬接受训话实质淡漠左耳进右耳出的平静脸色,他从心底里叹息——眼前这一位栝之冢崇,是绝对绝对的儿子光邦的忠实朋友。
他还想说些什么,小小的身影从纸室门外走进来,是埴之冢光邦,“哥哥(光邦)?”本应该在自己房里休息的人现在却打着赤脚慢步走过来,双手撑在膝上落跪。爷儿俩不约而同地脸色煞白,“你、你、你、你怎么醒了?”
男童懒懒地抬起眼皮,回了他们俩人一个‘明知故问+废话’的不善眼神。浅金色刘海软软覆在男童的额头上,落下了阴霾暗影,掩映得眸色沉暗。不明的煞气弥散开来。很明显是被雷声吼醒的。埴之冢赖久石化,埴之冢靖睦悄悄地往旁侧挪移,隔开了自己跟父亲的距离,长吁口气:希望自己不会变成可怜的池鱼。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父亲大人,请不要再责备阿崇了。”
“诶?”
“父亲大人,是光邦技不如人,跟阿崇没有任何关系。”
“噢?”
“放纵私欲沉溺于甜点玩偶一类可爱的事物之中,的确是……光邦已经体会到它的害处了。”
“啊?!”这回是埴之冢赖久跟埴之冢靖睦不约而同地惊呼,连栝之冢崇也甚为惊奇地看了他一眼——这样的认知该说好还是不好呢?
埴之冢光邦目光平静地与自己父亲对视,不畏不惧。
“父亲大人,从今天开始,我会重新开始空手道的修行。”
¥¥¥
雨下完之后的第一夜晚,夜空中星星特别多。凉夏纪躺在长廊上,眼睛一眨一眨,跟星光一闪一闪的频率相同。唇角裂得很开,时不时暴出几声笑——傻,痴,呆,三种集融,粉红色系的恋爱少女气场弥散开来。
原来你叫……猫泽梅人么……
“呵呵!”她屈起单臂,撑着后脑勺,指间溜滑过柔软青丝。长发还是微湿,漫开一地板。“呵呵!”她用力抿了抿唇线,又用洁白的贝齿咬咬下唇,眼角弯弯。“呵呵!”她的手放在胸口,掌心下压的是白天里父母给的那张相片。
九岁那年的夏夜很晴朗,那年的烟火大会也尤为热闹,河堤上青草芊绵,人流如梭,她拖着小幸两个小屁孩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推挤间不知是怎么被人踩了一脚,而后她失足跌进冰凉的河水中,身体缓缓缓缓地下沉。
当时的她甚至来不及害怕或者呼救,河岸上小幸呼喊焦急的声音隔着水传来,也非常遥远了。河水昏暗,却倒影出了天空中那些闪亮绚丽的花火光芒。她看得一怔一呆,毫无反映。
冰凉的河水从口鼻灌进来,很呛很难受。呼吸不了,心口越来越难受,随着身体下沉到河水深处,意识也渐渐黑沉下来,眼睛刺痛酸涩,视野沉黑。
有人扑通跳进水里,摸索着游了过来,昏暗的视野里倏然出现一打开亮色。
灿金色的水草在河水中散开,更加柔软。当时的她下意识地伸手过去,指间穿过那些水草一般的发丝,发丝后面是一双……
头,有点疼!凉夏纪翻身坐起来,用力敲自己的额头。
“小兔。”长廊尽头飘来温柔的女音。
凉夏纪抬眼望去,连忙跳起来,恭敬地躬了躬身,“妈咪~”长廊尽头纤细女子袖手站在那儿,一身雪色里衣,盈盈玉立如十七八的少女,早春樱枝上第一抹暖色。也是长发披落,眉眼含笑,母女俩长得极是相似。
雪里纱慢步走过来,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这么晚了,小兔怎么还不睡?”捏着相片的手指紧了紧,她低头浅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大概是太兴奋了,所以睡不着……呵呵……”
“小兔终于有些女孩子的样儿了,呵呵。”雪里纱拉着女儿坐下。目光一移,看到凉夏纪手上还捏着少年的独照,抿辰微笑,“小兔还拿着人家的照片左看右看呐?”说得少女脸色赧然,连忙把它藏进袖底。
“呐,小兔。”
“嗯,妈咪?”
“从明天开始就不可以打扮得不伦不类的呢,你要好好地享受女孩子的一切。”
“诶?”
“首先,你那些男装校服是不可以穿了。”
凉夏纪一听刷地爬进身后自己房间怦一声打衣柜门,原本挂了两身沉蓝校服的地方变成了两条米黄色淑女裙子——樱兰的女式校服。眉尾眼角耷拉下来,欲哭无泪,“妈咪,樱兰的校服可是一套价值三十万。”
雪里纱取了件裙子在她身前对比,笑得眉眼弯弯,“呐~小兔啊,快换上新裙子试试!妈咪有特意把它修过噢~~”
裙摆截至及膝,特意展现少女匀称修长的小腿;腰间收紧,因为她的腰杆纤细柔韧不盈一掐,小蛮腰好可爱;连配套的黑皮鞋也是特意订做的,鞋面上绘了简洁俐落的藤花——某种柔韧而顽强的植物,开细密洁白的小花,香气馨雅。
是最适合她可爱女儿的一种植物。
“啊,对了,还有这个!”雪里纱一把将裙子和鞋子塞进凉夏纪怀里,从袖底取出一朵流苏花饰,“小兔,这个是给你别在鬓间的,保证你戴上之后可爱百分百呐~~是妈咪我亲手做的哦!”
“啊?”少女目瞠口呆。
“撒~我可爱的小兔公主,不要大意地迷倒你未来的丈夫吧!!!绝对要把他牢牢地抓在手心里,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啊嗯,Ganbad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