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侍寝（1 / 1）
我心潮翻滚，冷汗如流，低着头，浑身忐忑地坐在龙床上。一灯如豆，照着朦胧昏黄的居室一屋子的躁热温度。龙涎香袅袅纠缠，氤氲弥漫的香气浸入心脾，挑动着一身的烦躁酥软。我咬着牙，绞着胸前透薄的衣襟心里咒骂不止，“该死，他到底想要干什么？这都许久了，那几个小宫女把我丢在这龙床上便不知所踪了，该不会又让我这么坐一整夜吧……”心里恨恨，如坐针毡，内心翻腾的恐惧却又不时夹杂着点点的殷切期盼，我心一恨，顿时拍打着自己绯红灼热的脸颊，不争气，这样的处境身份我还在兴奋期待什么……还嫌现在不够乱吗？心里这样纠葛着，不由又是一股潮热弥漫心间，不由自主，我嘴里一个切齿，手里一个狠厉，“吱……”一声帛绵轻响，我心一恐，低头一看，顿时大惊，本就轻薄透明的帛绢怎经得起我如此恣意凶狠的揉搓，如今胸前碎裂斑斑，春光乍泄，破损的帛绢早遮不住那细腻莹白的肌肤……我一声无言惊呼，顿时从床上跳起来，东瞅西顾，找着一切可遮体的衣物……床前衣搭上，一件殷红的薄绸软衫，他的贴身睡袍，再不管不顾，抢到手里罩在了胸前，丝丝的凉滑，一股再熟悉不过的味道，钻入肺腑，一丝灼热，心顿时恍惚了……两手如箍紧紧抓着那丝柔软，贴在心口，泪水蓦地涌满了眼眶，那温暖的气息，一如他多情炽热的怀抱……
心思难平，百味沉杂，不由自主，我神情恍惚踉跄地走出了内室。突然，外室，一灯如豆，我转过头，跳动的烛光下，他一身昂扬端正，正伏在书桌上，认真专注地批复着奏折。周身一片昏暗，阴影重重，再阴霾浓稠的黑夜再遮不住他一身的熠熠生辉，风华绝代！我心一热，目光如水，痴痴望着他，脸上不由一个会心微笑，他勤政爱民，一如往昔……远远地望来，他俊逸精致的龙颜一丝专注睥睨，狭长闪烁的凤目清幽灼亮，昏黄的宫灯，摇曳生姿，扑在他身上，氤氲华贵。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的男子，风华绝代，一身尊贵，依旧无人能比！曾经的玩劣，懵懂年少，挑起的弯弓俊眉，勾起的笑吟唇角，龙章凤姿，扣人心怀，夺人魂魄。那曾经的泼皮，一丝情热，万点情真。曾经放我在心怀，眼中只有我一个的男子，如今灼灼风华如旧……而我，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心里一丝遗憾，几多惋惜，酸楚涌来，再待不住，轻吸一口浊气，提着拽地长裙慢慢向前走去。
绕过绚烂花开的栀子屏风，越过高大精美的盘龙金柱，我蹑手蹑脚毫无生息地踱到透着晚风习习的雕花木窗前，仰起容颜，铺展着一身厚重纠葛的心事。
外面，一弯狼牙月，清幽灼亮，银辉遍洒，照得外面熠熠生辉纤尘毕露。那不时飘荡而过的轻云一丝曼妙追随着那灼灼月华，一丝缠绵，几多悱恻！我心一个叹，他一如这绝世独立的月华，总是让人不由自主地去追随……往事一幕幕，钻心刻骨，又怎能忘记？我甩了甩昏胀的脑袋，摇不去的都是他曾经倾心的好……“今晚这是怎么了？不能这样的，不能这样的，我答应颜晋的……”我心一个急躁，浑身不由又钻出了一身的潮汗，头狠狠地抵在坚硬的窗棂，心中挥不去，抹不掉的都是他一抹尊贵飘逸的影子……近在咫尺，仿若带着某种不的魔力，我不由自主，无法抗拒，心头再无法装着别人的影子……“颜晋，对不起……”我一声喃喃，痛苦之极，煎熬难耐，用心狠狠地撞着冷硬的窗棂，心里不能想颜晋，更不能想着他，他就是个魔鬼，不由自主便会占据整个的身心……如今，只有一个办法能消除我体内的狂热躁动，我低着头，四处乱顾，不远处，软榻上，玲珑小桌，几盘水灵肥厚的蜜桃，似乎正泛着无比诱人的光泽，我一声轻呼，顿如恶虎扑食，一个轻盈，便捉到了一个肥桃狠狠地塞进了嘴里。如今，没有比吃东西更能分散我的注意力的了，困苦纠葛，思念折磨，都不及那一嘴的甜腻更让我舒心痛快！我一个惬意仰躺，恣意地枕在小榻上，望着窗外熠熠银辉，心里竟再什么都不想……今晚，虎狼之夜，便再不管不顾了吧……
书桌前，小灯下，龙珏不由轻快地笑了。女子上窜下跳丝毫不安份的动作早已纤毫不露地落入他的眼中。她果如传言中的那般疲赖率直……今晚只不过做做样子，她有必要如此紧张烦躁吗？龙珏摇摇头，心一丝轻柔，朦胧的灯光下，眼前似隐似幻，曾经深爱入骨的女子也曾如她这般爽直纯真……心蓦地一纠，便再无心情批复了。安公公蓦地心一动，抬起脸，一声轻柔，“皇上，夜已深，歇了吧！这些奏折也不急，明日再批复也不迟……”龙珏点点头，便长身而起，顺手抓过身边的一支长笛，心事沉沉，笛声幽幽，思念如酒，穿破长空，弥漫在灼灼清辉遍洒夜空中，伤了几分情，痛了几多心，缠绵了几多柔梦……
许久，笛声一落，龙珏一身的凄冷孤寂，轻一挥手，安公公便悄然退下了。轻轻踱来，稳稳地站定，展眼望去，软榻上，小桌旁，女子一袭轻纱，怀里紧紧夹裹着自己的睡袍，正歪斜着身子沉沉地睡去了。龙珏眼一跳，低下头，深深地沉思，皱起的眉头，几分不明，她……心正胡乱猜测，此时，月华如水，熠熠生辉，透过斑驳陆离的雕花木窗轻轻挥洒在她身上，朦胧的异彩，倾斜的身子，一丝玲珑曼妙。只是，此时女子那丑陋毫无形象的睡姿很是不雅，脸上厚重嫣红的油彩更似鬼魅……“哼。”他一轻哼，心里一透，脸上不由一丝苦笑，“这样的妆容是够吸引人的……还什么跳大神的仙娘教的，她没画出个鬼来便是不错了……”心里一丝愉悦，龙珏一个浅笑，一抹宽容，望着天真率直的女子心竟升起一抹呵护。刚想走上前，女子却突地一个轻翻，嘴里咂砸有声，怀里的软袍却倏地滑落了……一袭轻纱，再难遮掩，胸前竟碎裂如剧，破烂不堪，细腻柔滑的灼亮雪肤竟那样毫无征兆地扑进眼前来……龙珏眼一紧，顿时止住脚步，心蓦地通透，怨不得她胸前夹裹着自己的衣袍，先前的女子又该是怎样的纷乱纠葛？胸前的衣衫竟给生生给绞碎了……都怪自己，今夜本无心，让她来只不过做做样子，谁知放她这几个时辰，竟让她如此煎熬难耐了……“唉。”龙珏心一叹，一抹怜惜，正欲上前，不料女子又一声嘤咛，身子顿时扭转，姿态丑陋更是不堪，先前碎裂的前胸，更是轻纱扯紧毫无征兆地裂开了，眼前一亮，顿生诱惑，胸前那莹白诱人的细腻，高低起伏的峰峦叠嶂，那一点嫣红，致命的水润……熠熠的雪肤竟比月华还要晶莹剔透胜似三分……龙珏顿时一个急促，心一紧，再不敢直视，倏地转过头，那一片莹白细腻让他也一阵的躁热难耐……紧紧闭上眼睛，死死压抑着体内翻腾潮热，无奈，身不由已，女子那修长细腻的脖颈，小巧精致的可爱锁骨竟是那样扑天盖地的钻进心里来……龙珏万分的紧迫，不由自主，身子竟一下子硬朗如巨峰……丝丝情潮如炬，煎熬灼噬着自己那曾经干枯的心，许久未曾涌动的情热竟让他一下子把持不住了……他一脸的自嘲，五脏六腑的烧灼早已烤干了体内所有的水份，嗓中一个紧窒，轻轻蠕动，干裂的喉头顿时灼痛，龙珏痛苦不堪，心中更是一丝懊恼，死死地站在原地，扭过身，再不敢往前迈进一步，今夜促不及防，自己竟如此尴尬溃不成军……
笛声幽幽，如丝如缕，洗尽潮热，荡尽浊念，龙珏心如止水，一片平静，又恢复了先前的萧瑟淡漠……眼前，思念如酒，无可替代，女子狡黠生动的绝世容颜，自己心中的最爱，无法抹去的心伤，再不能挑动的情愫，今夜，已是对不起她了……龙珏手持竹笛，倒背着双手，仰望着空中灼灼的月华，眼中氤氲情愫，往事如烟，龙珏又一次把自己浸蚀在不可抹灭刻骨铭心的回忆中……
突然，后脚跟一动，龙珏蓦地回过神来，扭头一瞧，一个吃剩的残骸蜜桃正骨碌碌地滚到自己的脚下，龙珏心一动，抬起眼眸，女子正半身倾斜在榻下，原本握着桃骸的手臂正晶莹下垂耷拉在榻下。龙珏轻轻摇了摇头，这个睡姿，真不是一般的不雅……慢慢转身而去，不久却提着一个绒毯细细走来，龙珏轻轻扶正她的头，让她以一个舒适地姿态睡好，轻柔地为她盖上绒毯。龙珏蹲在榻前，细细地观察，她美髻松散，一头青丝如瀑正散落在榻间，脸上浓厚的油彩竟掩不住那一脸的玲珑，饱满的额头，高挺的琼鼻，睫毛竟如此之长，偶尔轻轻地翕动，竟带着几分的顽皮淘气，小巧精致的嘴唇，没有油彩竟也嫣红细腻，如此不堪的姿态竟然睡得这般香甜安稳，先前不是很怕吗？睡着了竟又这般的放心浑不在意……龙珏嘴一勾，一丝心动，不由自主，手无比怜惜抚上那一头亮滑的青丝，柔软细滑，凉凉的，丝丝缕缕，颤入心脾……曾经，那个女子一抹暗示，青丝绾起之时，便是心交托之时，而自己却再也等不到了……龙珏蓦地心一痛，突地站了起来，今晚太多纷乱，让他很是烦躁了……再不留恋，龙珏跨步走入内室，一个随意的仰躺，闭上眼，深深平息着一身的烦乱……
片刻，龙珏又一个狼跃坐了起来，再不耐，一扯被子翻身下床，轻轻踱到室外，果然，那个女子又是一个恣意翻动，刚盖在身上绒毯早就滑落在地了……“唉。”龙珏一声叹息，再不迟疑，一个轻柔，大手一紧，便轻轻温柔地抱起了女子。心里顿时一安，仿若体内所有的纷乱躁动便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龙珏一个无奈苦笑，今晚她可真不是一般的能折腾人……轻轻把她放倒在龙床上，龙珏一个松气，望着那一脸厚重的浓彩，心里竟异样的翻动。此时他真想知道那厚重掩饰的异彩下该会是怎样的清秀容颜……虽然她的画像早有人逞了上来，可不知为什么，心里一抹强烈，似乎那厚重的油彩下并不是原先那一个纯真清秀的女子……一丝波动，钻进心里，他顿时觉得不可思议。夜已深沉，他不愿再细想，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他眼一柔，望着床上熟睡的女子，心里一抹冲动，曾经颤入心神的女子睡姿不堪竟与她一般无二……龙珏轻扯了一下嘴角，摇了摇脑袋，便轻轻上床，在她身边静静地躺下。心中顿时无比的平静，他闭上眼，隐隐约约，“曾经几何，他一抹心醉，她睡觉时总是那么的不老实，还特别喜欢跟贴人……”仿佛在验证他的思绪一般，里面正熟睡的女子却一个恣意翻滚，摸索到他，身子一倦，整个人便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紧紧地偎在了他的怀里……龙珏心一紧，低首惊诧地紧紧盯着怀中的女子，这个动作，那一丝温热，竟似非常的熟悉……心莫名其妙，又升腾起一股灼热，龙珏痛苦地闭上了眼，手一挥，床前低垂的纱缦便幽然下落，被子一扬，紧紧裹住了两人的身子……柔软如绵，温婉如玉，吐气如兰，拥在怀里，龙珏心却从未有过的宁静踏实，全身一松，合上眼，便沉沉地睡去了……
似乎只是一瞬间，床外，安公公便已是轻声呼唤了，皇上，天不早了，该起床了……龙珏轻轻展开眼眸，狭长的凤目，一丝灼亮。怀里温香软玉，他没有忘记，低首望着依然熟睡的女子，他心一抹温柔，再睡一个时辰，不要让人打扰……是……安公公一声轻柔，心却无比的诧异，他不是感觉不到此时皇上的无比温柔，隐隐约约，他蓦地明白了，床上一抹温存，女子吐气如兰，均匀的呼吸，都似阳光明媚一下子映在了他心里……安平一个欢畅，微一恭身，便轻轻退了下去。看来，颜嫔昨夜侍寝成功，皇上总算过上了正常的生活……安公公一步踏出宫外，赶紧招呼着史官记录着皇上昨日的召寝……
第二天一大早，虫鸣啾啾，风声习习，我脑中一清，蓦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仔细打量，素白的绢纱，一屋子的厚重，龙舌兰一抹突兀，妖娆亮丽，钻进眼里，我心顿时大骇了，突然想起昨夜的侍寝来……低头一瞧，果真睡在他的龙床上，“完了完了，昨夜怎又睡死了……”我苦着脸，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身上一抹绢纱，晶莹剔透，胸前裂开的大口子，细腻柔滑，峰峦叠嶂，一抹嫣红，竟似毫无遮掩……我顿时如见鬼魅，一下子捂住了前胸，“真丢人，昨晚不会也如此吧？哎呀，不如撞死算了……”我心里狠狠地咒骂着，蹬上鞋子，一溜烟跑出了内室。“娘娘。”不远处，秋裳正端着早点一身喜悦地跑过来，“娘娘，你自个怎起来了？皇上早有吩咐……”我退回内室，扣了她一个爆栗，“死丫头，还磨蹭什么？还不赶快找件衣衫给我换上……”我咬牙切齿地说着，她却呵呵一笑，浑不在意，放下早饭，在我面前轻轻地福下身去，“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干什么？我又没发财……”我一声嘟哝，不屑地说道。“呵，我的娘娘，你如今不仅发了财，还发了大财……皇上今儿一早便赏赐了许多东西到浮云小住，而且还罢黜了娘娘的禁令，如今娘娘在拙政园可以自由走动了……”“啊，不会吧？”我一声惊讶，昨儿我又没干什么，他干吗赏赐东西给我？我心里怔怔地想着。“呵，娘娘，你就别发愣了，昨儿娘娘侍寝有功，如今皇上已晋升娘娘为妃了……”“啊，不会吧？”我又是一声惊讶，满脸不信地死盯着秋裳，随后心一动，浑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信，除了胸前的衣衫有些破碎外，全身其他的地方好象并没有什么变化……“秋裳，你是在开玩笑吧？皇上他……”我支支唔唔，盯着秋裳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了。秋裳一声朗笑，一边为我换着衣衫一边说，“我的好娘娘，你高兴傻了吧？我所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实！皇上不仅升了娘娘的品阶，还让史官记录在册……”记录在册？那又是什么……我懵懵懂懂，不以为然，心里却隐隐约约，可我昨日并未……“我的傻娘娘，又犯糊涂了不是？你昨儿个侍寝，皇上已承认，记录在册，便是允你怀上龙种了……”“啊，不会吧？”我突地一个大叫，倏地跳起来。秋裳却一下子捂上了我的嘴，“娘娘，你就小声点吧！你这一惊一乍的，连我心里都怕了。你现在的身份已勿用置疑，皇上一早便下旨昭告天下了。我们得赶紧地回去，说不定洛贵妃与其他的嫔妃都已在浮云小住等着呢……”“啊，不会吧？”我更是一个惊心颤动，秋裳脚一跺，声一吼，“娘娘，你就别大惊小怪了好不好？既来之，则安之，你就顺其自然吧……”秋裳说着，扯起我便往外走去。“唉，秋裳，我还没吃早饭呢……”我回过头，望着那一小桌的精美饭菜，嘴里咽着口水道。“嘿，娘娘，你还有心思吃啊……”
浮云小住，果然门庭若市，热闹非凡。如今园中大大小小的嫔妃可谓是全部都到齐了。不仅洛贵妃和袁妃一改往日容颜，还赏赐了许多的精美礼物。其他的嫔妃更是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攀着关系，贴着亲近。我一整天涎着笑陪着小心脸都僵硬了，还好有秋裳，她乐此不疲穿插在各大小嫔妃之间，游刃有余地伺侯着各位主子，竟把每一个人都伺侯的心情愉悦服服帖帖的。我不得不佩服她的机智和能力，到最后，我精神身体疲累之极，不得不找个理由，静静地躲在角落里再不愿动弹，这样的场面，还真不习惯……
晚上，累了一天，我早早地打发了秋裳，上床便睡去了。突然，心一动，我赤脚下床，一把掀开了厚重的帏幕，果然，他一身冷硬，身似冰山一般地站着，低垂的眼帘，阴沉的情绪，再不愿看我一眼。他定是认为我昨儿个……我一把扯过他的手，嘴里急切，“我没有……”他抬起眼眸，一片死寂，我一个冷战，浑身一个冰冷，不由自主一下子放开了他的手，“怎么了？你不相信我……”我急切地跺着脚，委屈的眼泪竟一下子又充盈在眼眶中。“今儿个一早皇上便下旨到了颜家……”他嘴里一个喃喃，脸上却毫无情绪，一如寒冬枯死的老木。“怎么了？”我一个惊恐，低声沉重，盯着他目不转睛。“昨儿你侍寝有功，皇上龙颜喜悦，便封了父亲为南护国公，三个弟弟也被封为镇南大将军，我也……我也被提为城卫军统领……”他一脸死灰地说着，抬起脸，望着我，曾经晶莹温润的眼眸再没泛起丝毫的活气。我心一冷，望着他，喃喃地道，“那又怎样？这能说明什么？我昨儿个并没有……”一声急切，我低下头，再说不下去。“母亲把颜碧关进了佛堂，勒令她今生都不能再出来……”“啊！什么？为什么……”我一声轻呼，惊心动魄，心思一转，便蓦地明白了……泪一下子夺眶而出，“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颜家是想放弃我，再不愿把颜碧和我调换了……”我一声嘤咛，心立时碎了，所有的希望立时破灭，退路已然被绝了……我望着他，一脸的泪水，摇着头，慢慢地向后退去，一身凄凉绝望，再掩不住的心中的悲痛。他蓦地抬起头，脸上也是一片晶莹，一抹血泪，挂上云腮，我心顿时惊恐了，蓦地捂上嘴，一丝呜咽，绝断情肠。心痛了，碎了，轻轻蹲下身，再掩不住心中泣血哀伤，“颜晋……我不要你心伤……”扑通一声，他突然跪下，我一惊，倏地抬起头，“颜家边关三千子弟兵，还有家中大小护卫五百余人，家眷仆妇二百多人，从今以后唯青芫唯命是从……你是颜家的主母，永远都是……颜家欠你的，我会用一生去还……青芫，母亲让我转告你，颜家所有人的命从今儿起便都交给你了……你要留便留，要杀便杀，颜家绝不会有半句怨言……”“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我使劲扯着他的衣衫，悲痛欲绝地低声饮泣。他冰冷如山，悲伤似雪，任我怎样的拉扯都无动于衷，“青芫，母亲老了，再经不起半点的折腾……父亲已捎来信函，这是颜家另一块虎符，从此颜家边关三千儿郎便任你调兵遣将，唯你马头是瞻……”他悲泣地说着，轻轻一块温润又塞进我手里，我一个退缩，他却突地一把抱住了我，紧紧无比怜惜地搂在怀里，“我会永远地陪着你……你在宫中一天，我便陪你一天，你在宫中一辈子，我便陪着你一辈子……颜家欠你的，我来还……”他低低的倾诉，如歌如泣，烙进心里，成了永远也无法抹灭的心伤。我突地跪下来，轻轻抚上他俊逸的容颜，殷红的血泪，似一把锋利的匕首，剜进心里成了绝痛，“我不要你心伤，知道吗？我不要……我要你好好地活着，高山流水，永远地离开这里……”“不。”他一声悲凄，紧紧抱住我，“今生，你在哪里，哪里便是我的家……此生，我已再无他求，只想静静地看着你守着你……”他一声呜咽，再控不住，伏在我身上低低地悲泣起来。我一抹心伤，犀利难耐，一下子紧紧地抱住了他……
“皇上驾到……”宫外一声尖锐，我心一突，蓦地推开了他，惊恐地倒退三步。他眼一痛，蓦地起身，身形一晃便又隐在了帏蓦中。房门被打开，秋裳一个喜悦，一把抓住了我，“娘娘，赶快妆扮一番，没想到这么晚了，皇上还会来……”我似木偶，恍恍惚惚，眼神不由自主地瞟着厚重的帏幔，一把浊泪，心伤欲绝，最后扭头望了最后一眼，便心一绝，倏地转过了头去。厚重的帏幕，影影绰绰，颜晋两眼赤红，望着心伤欲绝的女子，唇齿一狠，嘴角竟不由浸出了浓重的血腥……心里一绝，闭上了眼，“青芫，对不起……”
房门大开，他踏进一弯冷月，殷红的龙袍带着一丝龙涎轻快而来。秋裳一扯，我便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他一个轻柔，轻轻扶起我，“地上凉，别受了冷……”秋裳一个咧嘴笑，低着头轻轻退下了。安公公却身形一展，蓦进冲进了厚重的帏幕，我一个大惊，倏地转过了身去，大瞪着眼，心里狂跳不止！龙珏一个皱眉，紧盯了怪异晶莹的女子一眼，心里一沉，便重重地坐在了小桌前。一盘糕点，有点眼熟，他不由自主，拣起一块含在了嘴里，心里一跳，星目如炬，死死盯住了身旁的女子。女子心思如白，一脸的惊心，竟丝毫不加掩饰。
此时，安公公一个郝笑，一身自嘲地走了过来，“呵呵，拙政园山石比较多，所以晚上隐藏的奇形怪状的动物也就比较多……刚才帏幕闪动，老奴还以为是……没有吓着颜嫔娘娘吧……”“啊！没有没有……”我赶紧摆着手，嘴里连连，“呵呵，安总管真是说笑了，我可是山里长大的，什么动物没见过……”我嘴里说着，心却轻轻放下了。“是这样啊……”身旁，一声幽长意味，某皇帝已是第二块糕点下了肚，嘴角一勾，不由自主，“颜妃今后还是多加小心的好……这样吧，朕的风雅居身处高地，宽敞明亮，从未发现任何动物隐匿侵袭……从明儿起，颜嫔便住到朕的风雅居去吧……”“啊，那可不行！皇上，我……我早已习惯住在浮云小住，一换地儿我就睡不着……”我一个转身，坚定地望着他，嘴里朗朗地道。“哦，不是吧？昨儿个爱妃在朕的怀里可是睡得老香了……”“啊……不是，皇上，昨儿个我那是因为……”我脸上一个苦皱，支支唔唔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却脸一沉，一声意味厉喝，“秋裳，给你家主子收拾一下，今晚就搬到朕的风雅居去……”“啊，皇上，不是吧……”我脸一苦，立时一声大叫，他倏地如冰山般地站了起来，对着我，一身的冷冽似雪山崩塌般倾覆下来。我心一狠，顿时跺了一下脚，“好了好了，我去，我去还不行吗……”我嘴里丧气地说着，心一跳，抱着头蓦地蹲了下去，“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上面，龙珏一个勾唇，闪闪星目如宝石，一抹心疼，蓦地笼上心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