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二二章(上)(1 / 1)
这天,府里的丫头告诉唐雨合,贾炎庆上门来向她爹提亲了。
唐雨合知道古代的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约之言,她不能不为这一点担心。虽然她是认为幸福应该由自己去掌握,父母无权决定儿女的终身大事,但是现实毕竟是现实,她现在所处的年代毕竟不同于她出生的年代,在这里有很多事是不由她自主的。所以她快步向前堂走去,一探究竟。
王坚正在热情地款待贾炎庆。贾炎庆看上去满脸春风,唐雨合不由地提心吊胆起来:莫非王坚已答应这门亲事?才和张朔奕解除婚约,跳出一个火坑却要栽入另一个更大的火坑了!
只听王坚说:“贾公子,素闻您对古玩鉴赏很有一套,何时能传授两招,让王某开开眼界如何?”
“王大人不要岔开话题。今日我来就是向你提亲的,你总得表个态。”贾炎庆似笑非笑,语气略带威胁。
“是这样的,受公子您垂青是小女三世积来的福,只是公子来晚了一步,小女已定了一门亲,这无缘无故地退亲可说不过去。公子也是通情达礼之人,想必不会让王某为难吧。”王坚陪笑说。
“王大人,你这话就有些不尽实了,我听闻王张两家的婚约最近已经解除。王大人是想把本公子当傻子耍了?”
“岂敢。”王坚脸上微微渗出了冷汗,心念急转:贾炎庆是贾似道的儿子,得罪了他吃不了兜着走。但清泠是我的女儿,我又怎能将她嫁给这样一个狼心狗肺之徒?
“王大人,既然你与张家的婚约已经解除,那么也没有什么为难的了。这些是聘礼,我与王小姐的亲事就这么说定了。我会择个黄道吉日迎娶你女儿。”贾炎庆趁热打铁,就想早点了了这桩亲事,于是边说边起身欲走。
“贾炎庆!”唐雨合情急之下,便豁了出去,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嫁给这头猪的!
贾炎庆看到她,笑容满面,说:“娘子,几天不见,越发动人了,你可知道,我想你想得没一夜睡好的。不过,我想以后我会天天晚上做美梦的!”
“做你的春秋大梦,谁是你的娘子,你认我做娘我都还得考虑考虑!”唐雨合出言相讥。
“泠儿,不可无礼!”王坚喝斥。
“爹!你不会答应让我嫁给这个无耻之徒吧。”唐雨合愤愤地说。
“你回去!这里没你的事,一切爹自会作主。”王坚此刻显示出一家之主的风范。
贾炎庆并不生气,他也不明白他竟然喜欢这个泼辣的女人。看她生气也是美不可言。
“王大人,那么就一言为定了。”
“且慢。公子,事关公子的终身幸福,小女性格乖张,恐会误公子前程,不如公子先禀呈令尊看他的意思如何?”王坚希望先委婉地推托,再见机行事。
“不必多此一举了,这门亲事就这么说定了。”贾炎庆怕夜长梦多,当下便想以权压人,将此事敲定。
“王小姐不可以嫁给他!”突然背后一个男人大声而有力地说。
唐雨合转身一看,竟是朴湛!她心里顿时欢呼起来:二哥他一定会帮我说服爹爹的。
只见朴湛径直走到王坚面前,曲膝跪地,一脸真诚地说:“伯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王坚先是一愣,随际恍然大悟,欣喜不已说:“贤婿起来说话!”
唐雨合一脸错愕,不知朴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贾炎庆却已是怒不可遏,质问王坚:“这是怎么回事?朴湛怎么成了你的女婿了?”
朴湛代王坚解释:“是这样的,我与王小姐早就两情相悦,王小姐与张公子解除婚约,其实原因就在此。王伯父本来不愿解除婚约的,但是他被我们的真情感动了,是以才答应将王小姐转许给我。”
唐雨合这才明白他是为了给她解围才这么说的,感激地看了看他。
“是啊,贾公子,刚才王某说小女已有他许,指的便是朴将军了。”王坚忙自圆其说。
“是吗?那你刚才怎么不说?分明是串通好的来耍我!”贾炎庆气愤地说。
“我们怎敢对公子无礼,只是凡事都讲个先来后到,公子美意,王某不胜感激,但这门婚事,还请公子见谅!”王坚语气非常婉转。
“好!好!好!告辞!”万事说不过一个“理”字,贾炎庆无可奈何,当下恶狠狠地瞪了朴湛一眼,拂袖而去。
贾炎庆一走,王坚就很高兴地拉过朴湛的手,说:“湛儿,你刚才说的可是真话?”
朴湛看了看唐雨合,突然长揖到地,对王坚说:“伯父,朴湛刚才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你之前不是一直都……”
“那是朴湛糊涂,不懂得珍惜。直到快要失去五妹朴湛才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五妹。”
“太好了。湛儿,你能想通接受泠儿,我感到很高兴。”王坚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枫儿离他多年,奕儿尚有些少不更事,他身边最器重的就是湛儿,他一直都盼望着这一天,湛儿能成为他的女婿,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湛儿之前一直不接受泠儿的感情,他也无可奈何。如今看到他俩终成眷属,也堪老怀安慰了。
唐雨合津津有味地看着朴湛,心想:他的戏演得真好,如果生在现代,一定是个优秀的演员。
“泠儿,过来。”王坚招呼唐雨合。
唐雨合便走上前去。王坚自怀里取出一对龙凤镯,分别赠送给唐雨合与朴湛。
“爹身边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只好将这对龙凤镯赠给你们,作为爹的一点心意,爹祝福你们能够相亲相爱,白头偕老。”
朴湛爽快地接过,心里一阵激动。
唐雨合犹豫了一下,碰了碰朴湛的肩,低声说:“戏演过了吧。”
朴湛向她摇摇头。唐雨合便稀里糊涂地接过镯子。
回房时,唐雨合对朴湛说:“谢谢你!”
“不用谢我,你别怪我擅自作主我就很高兴了。”朴湛笑了笑说。
“你也是为了替我解围才这么说的嘛,我怎么会怪你呢?”唐雨合不以为意。
朴湛沉吟了一下,突然说:“如果我刚才说的是真心话,你相信吗?”
“你是指哪一句?我不记得了。”
“直到失去时我才发现我已经爱上了你,五妹。”朴湛一脸认真地说。
“你说的是王清泠吧,我又不是你五妹。”唐雨合曲解其意。
“你为什么这么说,难道对自己没信心?”朴湛打趣说。
“不是没信心,只是我这个人不喜欢自作多情,太累。”唐雨合伸伸懒腰。
朴湛看着她那一副娇媚之态,有一种想抱她入怀的冲动。
“好了,二哥,晚安!我困了!”唐雨合的一句话打断了他进一步的行动。
朴湛对着她的背影发了一会呆,他想起刚才自己竟许下了一生一世的承诺,的确有些冲动了,他还不知道自己对她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而她的心里又是怎么想的,她并不是那个乖巧痴心的王清泠,她是个令人难以捉摸的精灵唐雨合,她会爱上他吗?
但无论如何,他不为刚才所做的事感到后悔。
摆脱了贾炎庆的纠缠,令唐雨合上下一身轻。但她又为秦丹娘的前途担心起来。因为今天是公堂审判的日子,他们究竟会如何处置秦丹娘?她化了装混入人群中,去观望这场审判。
“威——武——”声中,只见王坚缓缓走上公堂,在主审台前坐定。不一会儿,贾炎庆也来了,竟坐在王坚一侧旁听。
王坚才下令将犯妇秦丹娘提堂问审,便有人押了她上来。
秦丹娘面容憔悴,失去了往日的神采。但她的表情很平静,似乎已下了从容赴死的决心。
唐雨合心口一酸,眼眶便有些湿润了:丹姐姐一定在里面受了不少苦。
只听王坚问:“秦丹娘,你可知罪?”
秦丹娘惨然一笑:“官字两张口,你说民妇有罪,民妇便有罪。你说民妇无罪,民妇便无罪。”
“你这是什么态度?”
“大人见谅,民妇不识斗字,不懂规矩,有得罪大人之处,还请海涵。”
“你不识斗字?我听闻你在学堂里可学会了不少东西啊。”贾炎庆一边喝茶一边傲慢地说。
“民妇只是念了几天学,并没有识多少字。公子的话民妇担当不起。”
“你到底是念书,还是学一些不该学的东西,这我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我听闻从前的秦丹娘是个恪守妇道的良家妇女,可是自从上了几天学之后,就闹出了这等丑事,这其中的蹊跷,我想不用我说,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贾炎庆因王坚拒婚怀恨在心,便想侍机报复。
“贾公子,这学堂的事可与本案无关啊。”王坚怕贾炎庆拿学堂的事来做大文章,是以忙出言提醒,意在阻止。
“王大人此言差矣。”贾炎庆冷笑说,“历来亡国事小,失节事大。就说明女子的名节胜过一切军机大事。而秦丹娘之所以失节,与女子学堂的非法教育不无关系。王大人,你不会因为此事与你女儿有关,你便徇情枉法,庇护你女儿吧。”
“这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闹着玩玩罢了。贾公子大人大谅,也断不会与这些无知小儿较真吧。”
“嘿嘿。历来立国都以教育为本。政治思想的建设高过其它一切的建设,我国历来都禁止女子读书,女子学堂的办学宗旨分明与此传统道德相违背。可以想象,这样的学堂如果办下去,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女子像秦丹娘一样,那时整个社会就会乱套,试问王大人,这还是小事一桩吗?”
王坚额头已冒冷汗,他最担心的便是此事。
“王大人,我有话说!”唐雨合早听得火冒三丈,此刻见贾炎庆如此咄咄逼人,便挺身而出,与之对质。
王坚认出是她,一脸严肃地说:“公堂之上,不得胡来。”
贾炎庆却一脸微笑:“正好,王小姐也来了,我正有问题要问王小姐呢。”
“我也正想问你呢!你强暴良家妇女,该当何罪?”唐雨合心下猜想:那个令秦丹娘怀孕的男人会不会是贾炎庆?贾炎庆对秦丹娘垂涎已久,说不定就是他施暴致她怀孕,而丹娘羞于启齿,又惧于贾炎庆的势力,便始终不肯将真相说出来。那个坏蛋淫贼,不但风流快活而且还能逍遥法外,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何况要救丹娘,也定要把那个混蛋牵扯进来,这样或许能让丹娘脱罪。
“你说我强暴良家妇女,有何证据!”贾炎庆勃然大怒。
“你对秦丹娘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之。上次你在香美人调戏秦丹娘未遂,于是便不甘心,趁着天黑风高的夜晚,丹娘独处一室时,你就将她强暴,还威胁她不可将此事泄露,是不是!”唐雨合尽情发挥她的想象力,但一切说得入情入理,连她自己都要相信这是事实了。
“简直胡说八道!我要女人用得着这么费力吗?女人对我主动投怀送抱还来不及。就算如你所说,这也是你情我愿的,决不能说成强暴呀。”
“啧,啧,啧,承认了?是不?至于是不是你情我愿,问问当事人便知晓!”唐雨合转头询问秦丹娘,“姐姐,你快说,是不是他强暴你的!”
秦丹娘显然怔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唐雨合向她连使眼色,示意将罪行推到贾炎庆身上。
秦丹娘会意,突然双手一指贾炎庆,羞愤地说:“就是他,就是他强暴我,使我怀孕的!”
“你这贱人不要血口喷人!”贾炎庆又惊又怒,拍案而起。
“姐姐,你把当日的情景说出来,让大家评评理!”
“那天夜里,我收了摊,正想安歇,突然门外有条黑影闪了进来,我一看竟然是贾公子。我问他,深夜到此,有何贵干。贾公子说,他很想我,来看我。我说,我是安分守已的妇道人家,实在不方便深夜招呼男子,请他速速离开。可贾公子却不走,他上前想和我亲热,他会武功,而我不过是个弱女子,我怎能敌得过他,我苦苦哀求,他这个畜生……”秦丹娘说着掩面而泣!
秦丹娘说得有声有色,令贾炎庆无言以对,只是“你……”了好一会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王坚也信以为真,觉得此事变得棘手,一时不知如何处理。
“场上的父老乡亲们,你们说秦丹娘该不该治罪?她是被人用武力强暴才怀孕的,她才是受害者,而真正应该受到处罚的是那个施暴的男人!你们说对不对!”
唐雨合趁热打铁,适时地调动气氛,顿时场上应声四起,众怒难平。
“丞相大人到!”正当场上一团糟时,突然门外有人大声禀报,依稀可闻得街市上一片敲锣打鼓声。
王坚听闻贾似道来了,忙起身上前相迎。
唐雨合放眼望去,只见不远处一顶豪华官轿缓缓落地,帐帘掀处,一个须发飘飘的老头走下轿来,那老头目放精光,气度不凡,一看便知并非凡品。
这老头就是遗臭千年的奸相贾似道?唐雨合有些困惑了,这个老头第一眼看上去也不让人讨厌嘛,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王坚将贾似道迎进衙门,让他坐主审台,贾似道说:“王大人不必客气,我只是来旁听的,按照规矩,你才是主审。”
王坚便不再勉强,于是又重新审理此案。
“秦丹娘,你据实交待,你这孩子究竟是何而来?”
“禀大人,民妇守寡多年,一直都对先夫念念不忘,更恪守妇道,谨记古训。都是贾炎庆这个淫贼,强暴在先,威胁在后,请大人明鉴!”
“你信口雌黄!”贾炎庆赫然大怒。
“秦丹娘,这只是你一面之辞,可有人证物证。”王坚问。
秦丹娘一楞,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唐雨合。
唐雨合便替她说:“大人,我就是人证。那天夜里,我睡不着觉便去香美人找丹姐姐,谁知刚走到门外,就见一条黑影自里面冲出,一个纵身就翻墙而出,虽然他身手很快,但我还是看清了他的面目,正是贾炎庆!我很奇怪,便推门进去,只见丹姐姐趴在床上啜泣,衣衫不整。我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于是要追出去找贾炎庆算帐,丹姐姐死命拉着我,说贾炎庆威胁她不准吐露这件事否则便让她不得好死。我知道贾炎庆权大势大,我们两个弱女子能拿他怎么样?只得忍气吞声,谁料丹姐姐竟怀孕了,才把这件事闹大了。”
“这位姑娘是谁?公堂之上不是谁都可以来大放阙词的,王大人有没有传训她来作证人呢?”贾似道突然发问。
“我是王大人的女儿王清泠,又是这件案子的目击证人,自然有权利站在这里说话。”唐雨合毫不畏缩。
“原来你就是女子学堂的始作俑者。本官对你的所言所行一路上倒略闻一二。王小姐真是不简单,你可真要让本官对你刮目相看了。”贾似道不冷不热的说,脸上虽然挂着笑容,然而他的眼神却让人不寒而栗。
“贾大人过奖了。我也素闻大人姿伟雄毅,有大家风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唐雨合言不由衷,但情势逼人,她也只能出此下策,见机行事。
“是吗?姿伟雄毅本官倒不敢当,但是本官办案一向都是公正严明,不失大家风范,本官蒙受皇恩,自然不敢有丝毫懈怠,所以王小姐,虽然本官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公事公办,你触犯了王法,本官不能姑息。来呀!把王小姐拿下!”贾似道命令一下,便有数人上前捆缚了唐雨合。
原来贾似道一路上已经听闻女子学堂之事,他与王坚无怨无仇,但得知儿子三番五次遭他的下属和女儿污辱,颜面尽丧,因而此番前来正想找王坚算帐,于是此事正好成了把柄,贾似道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借题发挥。
“大人,不知小女所犯何罪?”王坚神色惶恐不安。
“令爱办女子学堂本就于法不合,而且私下散播离经叛道之言论蛊惑人心,更是罪不可恕。”
“小女年轻不懂事,还请贾大人高抬贵手。”王坚跪倒在地,乞求贾似道手下留情。
“我没有做错。是你们这些人冥顽不化,我说的都是真理,决不是什么蛊惑人心的妖言!”
“泠儿,住嘴!”
“我就要说,女子也是人,也有受教育的权利,我只不过是教她们怎样做一个掌握自己命运的女人,又有何罪之有?你们又有什么权利剥夺女人追求幸福的权利?女子为什么这样就要背负名节的包袱,这是为什么!”
“泠儿,你疯了,这是公堂!”王坚又气又急,却又无可奈何。
“为什么中国会这么落后,处于挨打的局面,就是因为有你们这些思想僵化、冷血自私的人才阻碍了社会的进步!”唐雨合不理他兀自慷慨陈词。
“简直大言不惭!这样的话足够砍你十次脑袋了。”贾似道暴跳起来,瞳孔已经开始收缩。
“哼!说不过就来横的,杀人有什么了不起,但你要想就此堵住悠悠众口就难了!”
“王大人,你看着办吧。你是熟知律法的,你女儿所犯何罪想必不用我挑明,至于如何治罪,我想王大人公私分明,断不会包庇女儿吧。”贾似道将凌厉的目光扫向王坚。
“你也不是同样包庇你的儿子?你儿子强暴良家妇女,你又怎么说。”唐雨合与他针锋相对。
“爹,我没有。”贾炎庆略带慌张地向父亲作保证。
“你是待罪之身,你所说的何足为信?”贾似道示意儿子不必紧张,气定若闲地面对唐雨合的指责,他自信他有能力控制这个局面。
“被我说中吧。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掩饰了你儿子的罪行?什么公正严明,不过是戴着虚伪的面具而已。”唐雨合讥讽说。
“既然王小姐口口声声说我儿就是罪魁祸首,那么请你呈出有力的证据,如果你和秦丹娘所说的细节全部吻合,那么本官就姑且相信你。”贾似道吩咐左右,“将她们分别带下去问供!”
好厉害的一招,果然姜是老的辣!唐雨合暗暗心惊,她其实从秦丹娘的神态中已略略感觉到那男人另有其人,而她与秦丹娘事先并未通气,那么势必所供之辞定然有所出入。这可如何是好?看来西洋镜要被拆穿了。
“你们不要为难她,这一切都与王小姐无关。是我故意让王小姐诬陷贾公子的!一切罪责应该由我承担!”秦丹娘突然大声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王坚被弄得一头雾水。
“你这贱人快把真相如实招来。”贾炎庆愤愤地说。
“事情皆因民妇而起。自从先夫去世后,我一个女人家,孤苦无依,也渴求有个男人能在身边依靠,但一直都没有合适的人出现。半个多月前,突然有一位少年公子来到我店里,我见他谈吐文雅,甚是投机,便挽留他多喝了几杯。民妇不胜酒力,意乱情迷,是以才会……民妇该死,请大人治罪。”
“那少年公子是谁?”
“民妇也不知那公子是谁,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事后便各奔东西,只因谈得来多喝了几杯才会失控,一切后果民妇愿一力承当。”
唐雨合这才醒悟:原来是典型的现代“一夜情”嘛,哼,这算什么事,在现代每天都会上演这样的故事,谁也不以为怪。
“秦丹娘,此话当真?”
“民妇所言,句句属实。”
“既然如此,刚才为何要诬陷贾公子?”
“因为民妇与贾公子之间有点私怨,是以一时作了愚昧之事,民妇知罪。”
“本官念你初犯,也肯诚心悔过,特网开一面,判你三年刑期,并且终身不得再嫁,你可服判?”
“谢大人。”
“且慢。”贾似道打了个阻止的手势说,“王大人,秦丹娘不守妇道与人私通在先,又栽桩嫁祸诬陷小儿在后,如此品性不端之人怎可轻判?”
“以丞相大人之见,该如何判决呢?”
“应处极刑,以儆效尤。”贾似道一句话掷地有声。
此言一出,场上哗声一片,很多人都为秦丹娘唏嘘起来。
秦丹娘虽做了一死的决定,但听到这话脸色还是变得煞白。
唐雨合大声说:“抗议!秦丹娘一没做危害国家社稷的事,二没做伤天害理的事,罪不至死。”
“这是依照历朝历代的王法办事。不是你所能决定的。”贾似道冷冷地说。
“如果秦丹娘有罪,那么那个男人呢?他也该处于同罪才是!”唐雨合大声说。
场上突然安静了下来。
王坚觉得她这话倒也说得不错,便说:“秦丹娘,你是真的不知他是谁,还是不肯招供维护于他?要知道,如果你招供出来,你的罪责就会减轻一半。”
“大人,不关他的事。是丹娘自己主动的。大人尽管处治民妇就是,民妇决无怨言。”秦丹娘心下惶惶。
唐雨合感觉出秦丹娘似在竭力维护那个男人,不觉得十分诧异:那男人到底是谁?丹姐姐似乎很爱那个男人,甘于为他牺牲自己。可那个男人呢?像个缩头乌龟,丹娘要被处死,他竟然仍然无动于衷,分明是个懦夫嘛,丹姐姐也真傻!为这样一个男人值得吗?
王坚见秦丹娘招认不讳,当下宣判处于极刑,秋后处决。
唐雨合听到这个宣判,顿觉身子一软,便欲瘫倒。幸好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扶住。她侧头一看,竟是邢枫!邢枫的身边还有一人——朴湛也来了。她一阵欣喜。
原来邢枫与朴湛听闻了此事,得知五妹麻烦上身,恐有生命之虞,便匆匆赶来。
贾似道突然说:“王大人似乎忘了一件事,王清泠大逆不道,妖言惑众,你又如何判呀?”
王坚无言以对,犹豫了一下这才下令先将她下狱择日再审。
“且慢!”朴湛突然上前,向众位施了一礼,然后对贾似道说,“丞相大人,小人有几句话想单独和您谈谈。不知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贾似道满腹狐疑,不过为了表示他的风度,他应允了。
朴湛和贾似道往内堂而去。
“二哥这是搞什么鬼呀?”唐雨合奇怪地问邢枫。
“他有办法说服贾似道。”
“是何办法?”
“你忘了,你办的女子学堂可是他儿子出钱资助的,你自个儿可分文未掏,如果给你定罪,那么他儿子也难逃法网。你想贾似道就这么个宝贝儿子,他又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呢。”
“是呀,你一说我才想起来,唉,要是我刚才这样针尖对麦芒,那贾似道定然败下阵来。”
“贾似道是个极重面子的人,你要当堂这样与他对质,讨不了好的,所以你二哥私下与他交涉,这也是顾全他的面子。”
“看来我这个人行事太莽撞了,幸亏有大哥二哥帮我收拾烂摊子。”
“你知道就好,下次做事别那么鲁莽,还有你这张嘴倒真会得罪人。不过你骂贾似道的那些话当真大快人心!大家虽然脸上不敢表示出来,心里都还是很敬佩你的。”
“是吗?”唐雨合不禁有些沾沾自喜。
这时朴湛与贾似道从里头出来了。
朴湛向邢枫和唐雨合示意一切搞定。
只听贾似道对王坚说:“王大人,看来是我误会王小姐了,至于如何处理此事,一切由王大人作主便是。”
贾似道态度前后判若两人。
王坚大喜说:“这……还是请丞相大人定夺吧。”
贾似道笑了笑说:“虽然王小姐言行乖张了些,但也没有做什么枉法的事,至于散播不良言论纯属谣传,但为了以正社会风气,王大人带人封了学堂,此事就此作罢吧。”
王坚自然乐得如此,便按他的意思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