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四章(上)(1 / 1)
邢枫和朴湛在余玠灵位前跪拜哀悼。
唐雨合见他们这般伤心,也受了感染,不觉想起自己早亡的父母,于是一伤心就泪如雨下。
邢枫双眼也已噙满泪水,只听他说:“义父,孩儿来看你了。孩儿不孝,在你有生之年,未能在旁服侍你,就是走了,也没能看上你最后一眼。义父,你若地下有灵,请保佑孩儿能继承你的遗志,保家卫国,将蒙古人赶出中原,以偿你的心愿。”
“余兄弟,你安息吧,枫儿和湛儿一定不会辜负你的厚望,有他们为朝廷保驾护航,你也可以走得安心了。”王坚说。
邢枫哀悼了会,又说:“今晚我想在这陪义父。”
“枫儿,节哀顺变。”王坚宽慰说。
“大哥,我留下陪你。”朴湛说。
“不用。我想一个人静静地呆会儿。”邢枫说。
众人便不再多言,依次退了出来。
这晚,唐雨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里一会儿出现邹句礼阳光灿烂的音容笑貌,一会儿又萦绕着邢枫略带忧郁的眉宇眼神。唐雨合于是爬起来,往祭祀房走去。轻轻推门一看,邢枫盘膝坐在地上,怀里揣着余玠将军的牌位,微阖双眼,似乎睡去了。然而即使睡去的他脊背依然那么坚挺而倔强。
这是个怎样的男人啊,他长得与句礼一模一样,然而他与句礼又是多么地不相像!如果说句礼是一棵令人依恋的大树,而他则更像一座令人仰止的高山。
唐雨合对这个既豪气盖世又忧郁多情的男儿刹那间生出一股怜爱之情,她走上去,轻轻地将外套披在他身上。
邢枫被这轻微的响声惊醒了,每个高手的职业反应都很灵敏。但他马上感觉到来者的善意。于是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一张如花的笑脸。
“五妹?你还没睡?”
“睡不着,想和你谈谈心,你不介意吧。”
“怎会呢?我正求之不得。我们六年不见了,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呢。不过一时却不知从何说起,还是五妹你先说吧。”
“嗯,我想听听你、朴湛和你们义父的故事。”
“我们和义父的故事那真是说上两天两夜都说不完。”邢枫脸上浮出一抹笑容。
“大哥,你一定很敬爱你义父吧。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为什么你和二哥都对他感情那么深厚呢?”唐雨合看得出他和朴湛对余玠的感情远远超过了父子之情。
“义父是个很好的人。不过这个好却不是一般意义上的那种好。其实义父的性子还是挺犟的,一般不了解他的人会认为他脾气不好,不过了解他的人却十分欣赏他的个性。”
“我也喜欢有个性的男人。他一定不是阿谀奉承之辈了。”
“是啊。义父为人刚正不阿,对待下属更是一视同仁,因而很得将士的心。不过正因为如此,也得罪了不少权贵。想不到他最后还是惹来了杀身之祸。”邢枫黯然神伤。
“那个贾奸臣会恶有恶报的,大哥不要太伤心。”唐雨合安慰他,将话题转了过去,“对了,那你和二哥又是怎样遇上义父的呢?”
“朴湛与义父本来就沾点亲,他父母早早过世,义父见他天生一副练功奇才,而且聪颖过人,便认他做了义子。我和义父结缘却还有个故事。我母亲本是个豪绅的侍妾,因为正室容不下她,将她逼走,那时她已经怀了我,因为战火连年,生活艰辛,本就体弱的母亲生了重病,在我六岁时母亲便走了,我无依无靠沦为乞儿。后到一家寺院中当杂工,那时我虽然年纪尚小,又十分落魄,但我亲眼目睹了战争带来的无数惨事,于是立志要驱除鞑子,促使天下和平。而义父与这家寺院的住持圆登大师是好朋友,一日切磋时说起朝纲腐败,人才凋零,短吁长叹,感慨不已。那时我忍不住插嘴说‘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概义父觉得我很有志气和骨气,就将我带走了,还传授了武艺,在我十岁那年,有一天他问我:‘枫儿,你说你要为国效忠,驱除鞑子,那么你现在敢不敢去面对敌人呢?’我说:‘敢。’于是他便带我上战场,让我从小便感受狼烟气息,适应战场的环境。”
“你义父真是与众不同的人!”唐雨合由衷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