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秋(1 / 1)
捧着芸姨做的面线,稀哩呼噜吃的很没形像。
“芸姨,芸姨,若是天天能吃上你做的面线,即使生场小病也是值得的。”放下大海碗,满足的打了个饱嗝。
“快别乱说!没轻没重的,哪里为了碗面线就要生病的?喜欢吃就天天做,喂得你吃到腻!”第一次被人在头上给了记爆粟,捂着头一阵哀鸣。
披着衣服跨出房门。秋天一到,这小院就显得有些个冷清了。没了鸟鸣,没了花语,有的只是一地的凄凉。决定明天上工!唯有工作才能让人忘却一切,也唯有工作才能让我觉得离家更近些。再说,还有一帮闲得“乱嚼舌头”的“女同志”,不过短短几日,真是想念呐。
“同志们好!上官领导下基层来慰问啦!谢谢,请给予鲜花和掌声。”高举右手,一脸的领导视察作派。只是,一秒,二秒……五秒,六秒,到第十秒了也不见有人来迎。这是怎么回事?只觉右手抽筋,脸上神经一阵乱跳!真是:世、态、炎、凉!!他们也太无情了!?
“阿福,这桌子比我还有吸引力?石头,凤喜没说想过我?”竟敢都不理我?“青子?”才见到希望,门口老郑一句干嗽,青子半张着嘴,低头看向鞋尖上帐房去了。恶狠狠的瞪着老郑,一把扯住他的胡子。
“客官快快放手,小老儿年纪大了,禁不住折腾!”
手生生的停在半空。客官?!我一定是在做梦!“唉哟喂!”抚着被自己拧得泛青的左脸傻傻的坐在了门槛上。这不是梦,怎么好端端的出现了幻觉?
正在暗自神伤,感叹世间冷暖,眼前出现了几根粗细不同肉柱子。嘿,还讲现场效果配置的?心情已经够郁闷的了,现在连阳光也不让我晒了?仰头看到了这帮无情人,一个个的“面目可憎”!
一溜蹲下,我被围在当中。
代表老郑率先发言:“我们本是不想认你的,实在是太丢人了!但出于阶级弟兄的友谊,还是决定再次向你伸出友爱之手,希望这次改造能让你重新做人!”
这都哪跟哪啊?好像我罪恶滔天似的,搞得我一脸纳闷。上述发言完全抄袭我个人劳动成果!
“小晰啊~~”老郑无奈的一抹脸,我正等下文,结果~~~
“我们鄙视你!”异口同声,动作整齐化一,我被八根指头恶狠狠的指着。
“你还哪叫男人啊?”石头似乎很懊恼,狠狠的扯了把头发。
“我确实觉得很为你丢人。”阿福反复叠着手中的抹布。
“他根本就不是男人!”老郑一扬手,立排众意,作了总结性发言。
这次青子很老实,没有说话,只是在一旁窃笑,似乎忍得很痛苦。
“好了青子,为了对你的健康负责,你还是跟着批评吧。我能接受!”我真是一脸诚恳,虽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哪里得罪他们了,才一回来就受到这么猛烈的攻击。
“没有没有,我没什么要批评的。”青子连连摆手澄清。“我只是,只是很高兴终于有比小晰强的了。”说完架起他那麻杆双臂很威风的展示。
“请各位领导给我申诉的机会。”无奈的举起右手发言:“我到是错在哪了?让我死得明目吧。”
“你说说你,话没少说,饭没少吃,干活偷懒,整天睡觉……”听着老郑一项项的列举,如果可以的话,我的脸上一定爬满黑线。“你说哪一项我说错了的?”
“没错没错。”敢情是□□历史再现,被抓典型挨斗来了。
“态度还错诚恳,那你到是说说,为什么给我老、是、生、病?!”说到此,众人俱是又疑又怒。
“我,我,我也不愿意啊~~”说到最后声细如蚊。“唉~~我想死你们啦!”盛着满眼泪花飞扑过去,将他们抱了个满怀。
“知道想,不好好保重自己?!”一人照头上给了我一记爆粟,青子犹豫片刻,敲了一下转身跑了。
唉,今天怎么换我扮演青子的角色了?揉着满头包,疼得呲牙咧嘴。这帮粗人,一点也不知手下留情,可心里却甜的似抹了蜜,一脸傻笑的走进店里,险些被门槛绊了个跟头。惹来他们一阵唏嘘:“这真是小晰?怎地傻成这样了?”
照旧趴在窗口晒太阳,秋天的阳光有着丰收的味道,风里都载着果实的芳香。我现在是病号待遇,比起往日更是舒服惬意。嘘寒问暖自不必说,偶尔还会收到从大厨那偷渡来的好料,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滋!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明天是个好日子,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美滋滋的哼唱起□□的《好收成》。
“明晰~~”一听就是小呆瓜的声音。
“什么事?你也想我了吧?给我什么慰问品啊?”歪着头美得不得了。
“看你病好了我也就放心了。”正等着下文,他到在那玩起衣角来了,一副别扭小孩的样子。
“明晰,那个人是谁?!”嗬!吓死人了!一惊一乍的,让人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哪个人呀?”拍着胸口趴回去,怎么一点都没有照顾病号的意思啊?真是不够绅士!
“就那个将你带走的人,穿白袍的!!”这孩子何时变得这么不可爱了?全没了当时的木然,表情倒是丰富了,就是一点也不着人喜欢。
“他呀~~”
“他是不是你的哥哥?还是你们……”一脸的惊惧彷徨,眼睛圆鼓鼓的哪里看得到月牙儿的影子,一副如果说错话,就将我生吞了似的。
“一,一个朋友。”看着那表情,还有肩上紧攥的双手,让我不得不老实回答。
“一个朋友,像我一样?”又加了一分力。
“是,像你一样!快放手!疼着呐!”这又是着了什么魔?我看不是我病了,是他病了才对!
“小晰什么事?”老郑看出不对,一步步走过来。
“没事没事,我们闹着玩呢。”连连摆手,看着老郑又观察了一阵方转身离去方问道,“出什么事了?”
放在肩上的手慢慢滑下,一副又惊又惧又无奈的样子。“家父要回来了……”
“这样啊,是好事,你们可以父子团圆了。”这话连我说着都觉无力,更不要说听者了。
“你!你明明知道……”又回复到了受伤小孩的状态。
多少听他提过家事。早年出生丧母,父亲一直未娶,却常年漂泊在外,一年中只偶尔回家二三次。回来也极少与他见面,却对他管教甚严,轻易出不得府。每次回来听闻他又与那班狐朋狗友厮混在一起,没有棍棒相向,却也必得在娘亲的牌位前跪上一夜。如此反复,恶性循环,两人俱都避免见面。典型的问题家庭!
沉默许久,默然悠悠的说道:“怕是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能来了。明晰,你保重!”顿了顿身形,就这么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萧索的背影。
秋天果然来了,又一个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