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1 / 1)
康熙四十八年的春节刚刚过去,当举国上下的百姓们还都沉浸在新年热闹而祥和的气氛中时,朝廷之上的空气就象是突然回到了冬天一样肃杀而人人自危。满朝的文武大臣们都想不透这政局的发展为什么如此的扑朔迷离,更没多少人能猜透这位英明神武的皇上到底心里是怎么想的。
二月初二,是民间“龙抬头”的好日子,就在这一天,皇帝突然发难,大肆追究起去年冬末之时保举八阿哥胤禩为皇太子的官员,首当其冲的皆是些皇亲贵胄:
皇上的舅舅兼岳父佟国维;兵部尚书、大学士马齐;理番院尚书、领侍卫内大臣阿灵阿;镶黄旗汉军都统、领侍卫内大臣鄂伦岱等数人,他们全都被康熙皇帝下旨或拘禁或罢免。而当初联名上书保举八阿哥的各省各地大小官员也均受到不同程度的惩罚,有的免官罢职,有的锒铛入狱,更有因上书为八阿哥讨个公道,言辞有所偏颇激怒了皇帝而被杀头的。
如此种种过激的举动,完全颠覆了过去康熙皇帝处理犯罪官员向来温厚宽仁的作风,顿时令朝堂上下一片恐慌,所有人都在为皇帝的出而反尔感到莫衷一是的同时,更为皇上的大义灭亲而咋舌。
想那佟国维,可是皇上的正经岳父,皇上的一位先皇后,一位先皇贵妃都是佟国维的亲生女儿,一个家中便出了两位娘娘,权势之大,恐怕朝中再无人可及。佟家人中为数不少的子弟都在朝中为官,因此佟家在民间更有“佟半朝”之说。
且不去说出身满洲八大姓——富察氏的大学士马齐,单是那理番院尚书、领侍卫内大臣阿灵阿;镶黄旗汉军都统、领侍卫内大臣鄂伦岱都是出自满洲名门,地位非同寻常。阿灵阿他是孝昭皇后和温僖贵妃的亲弟弟,袭了一等公爵的头衔,从亲戚面上说是皇上的小舅子,与皇上的关系可不一般;鄂伦岱是佟国维的长子,和皇上既是姑表兄弟,也是皇上的小舅子。
他们这两个人都是皇上最亲近的亲戚了,平日里皇上对他们可是爱护有加,常有赏赐,就连各番国、属国的贡品也常有他们的份。看在亲戚的面子上,就是他们犯了大错,从来没见皇上对这些亲戚说过什么过火的话,治过他们什么大罪。可如今,皇上突然改了性,索性撕破了脸皮,再也不管不顾什么亲戚面子、肱骨大臣的,统统的锁拿了起来拘禁关押,完全没有半点商榷的余地。
眼看着皇上的亲戚都遭了罪,更别说其他那些和皇上八秆子都打不到的普通官员了。因此,当一众官员纷纷落马,乌纱不保的时候,其余侥幸躲过一劫的官员们除了后怕之余,不禁也想不明白起来。当初明明是皇帝亲自下旨要求各地官员推选当今皇子中合适人选成为皇储继承人,八阿哥在朝中素有“贤王”美名,大家推举他也是理所当然的。可事到如今,八阿哥因争夺皇储的事□□败,在皇上面前失了宠,皇帝便要追究起推举过八阿哥的官员们的责任来,想当初他们也是听从皇上的圣旨按旨办差,如今反倒弄的他们这些官员们真是变成“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了。
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伴君如伴虎啊!
清晨,天刚露白,尽管已过立春之日,可空气中还带着几分寒意。乐青早早的起了床,梳洗装扮都妥当了,便伺候着胤祐穿衣上朝。替胤祐穿好朝服,她将刚从热水里绞出来的热毛巾递给他,然后站在他身后替他梳起辫子来。他们成亲这十多年,这件事情她已是做得巧能生精,因而动作显得轻柔而利落。
她将他细密的发辫握在手掌中,小心的梳着,看着前几年还乌黑发亮的头发,而今这些年逐渐的生出了几许白发,不禁有些感慨。她轻声叹道:
“祐,你才不过三十,可白头发都有了呢!”
胤祐听见身后乐青的话语中带着些无奈,成亲多年,向来开朗乐观的她鲜少说些丧气话,他也是难得听见她也会如此失落,不禁轻声的笑了起来,转过头去看着她玩笑道:
“怎么,嫌弃我老了?”
“哪儿呀,我是心疼你!瞧你说的哪门子没良心的话!”
乐青作势佯怒瞪了他一眼,用长长的水葱似的手指朝他脑门子上一点,嗔怪着说道。
“是啊,时间过的真快,这一转眼,我竟也已经三十了,总觉得咱们刚成亲那会的事情还在眼前,可突然再一看,咱们的儿子都要娶媳妇了,你说我怎么能不老呢?朝廷里的、衙门里的事情;孩子们读书习字;他们长大后的亲事;府里上下百来口人的吃穿用度;哦,还要花点心思来应付你,你说,这么些事情都搅到一起,成天让我操心,我能不长白头发嘛!”
胤祐轻笑着,随即也微微地叹了口气,看着镜子中眼角处生了许多皱纹的自己,摇头感慨道。
“哎,别什么事情都扯到我身上啊!我什么时候让你操心过了!真是的……其实,府里和孩子们的事情都是零碎的小事,以我和姐姐妹妹们的本事都还能照应着,你大可放心。只是,我说你这些白头发都是朝廷里的事情闹的。前些年,家里都还安生,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时候,哪儿见你象现在这般疲惫憔悴的?可就这些年,你这白头发和皱纹就这么跑了出来,我见天给你梳头,可都看在眼里的啊!”
乐青撇了撇嘴,一边梳着头,一边心里实在很是怨怼,对眼下这隔三差五就闹出些吓死人风波的朝局颇是不满。
胤祐沉默了片刻,语气不禁也有些黯然,他把玩着手里一方上好的翡翠佩玉,摸着自己那条残腿,自嘲般的低声道:
“这也是迟早的事情。兄弟们都大了,一个个也都有着一身的本事,谁也不甘愿屈居他人之下,时间一长,想法也自然不一样了。不象我,身有残疾,早就是个没用的人。就是把自己抡圆了朝里挤也没人看得上,索性死心,退出那场争斗,如今看来,倒也是个明智之举。”
“啪”的一声,他的话音刚落,乐青的巴掌就拍到了他的额头上。胤祐被她这一巴掌拍懵了,莫名其妙的抬起头来看她,却见乐青柳眉倒竖,瞪着一双大眼睛,娇声斥道:
“又说混帐话是不是?这些话我告诉过你不许再说的!什么没用,什么残疾,为什么要这么说自己?你心里还过不去么?我说你比那些什么翰林院的大学士、那些什么尚书房大臣都有用!你琴棋书画,礼御术射,哪样不精通?还有那些什么安邦定国的道理你懂得不比他们多么?朝廷里皇阿玛交给你办的差事,哪样你办砸了?衙门里那些繁杂的八旗事务,你不都是办得井井有条的?谁说你没用?我看你比谁都有用!”
“可我这些本事,我那些兄弟们个个也都有啊,而且三哥、四哥他们不都比我强么?”
“这叫什么话,俗话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皇阿玛虽然英明神武,可他的那么多儿子里,真正有本事的又有几个?今天反正时候早,我倒索性跟你掰扯掰扯。”
乐青虽然平时是个性子直爽,从不想那些烦心事情的人,待人和气可亲,对下人也从不随意打骂,可她却最是听不得自己丈夫有丝毫的自卑情绪。只要听见,她必是要着急上火,跳将起来。她一听得胤祐又说出这番不是滋味的话来,自然不会不理,于是索性停了手里的梳头功夫,转身走到他面前,摆出一副教书先生要诲人不倦的架势,大有非把这个道理讲明白不可的意思。
胤祐既不恼她逾越妻纲,也不说话,反倒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就在等着听乐青“循循善诱”的那些话:
“大哥他虽是长子,可不见得长子就一定有本事啊,他没什么本事,可又喜欢贪功,几次打仗要不是他身边那些副将指挥的好,还有皇叔替他扛了罪,就凭他几次指挥错误,害得咱们八旗兵损兵折将的,他早就是该下狱的份了。可他还不知道收敛,最后的下场是什么?
二哥么,闹成今天这个地步,他要为此负上很大一部分责任,可他毕竟是嫡子,皇阿玛对他令眼看待也是很平常的事,这咱们且不去说;三哥是有才华,可他平时哪里顾过什么朝政,整日的和他手下的那些文人厮混在一起,弄得三嫂很不高兴;五哥肚里的墨水还没他家的教书先生多,只是人好,温厚,是咱们亲戚里最有名的‘和事佬’;八弟是有本事,可他心术不正,那些聪明本事不说怎么用在替皇阿玛分忧上,都用到怎么钻营人脉,怎么谋算二哥的储位上去了,日久见人心,时间长了,谁看不出他那套假模假势的意思来,那还能有什么好?
九弟十弟那就更不用说,统统都是酒囊饭袋的吃货,再这么跟着八弟混下去,早晚得倒霉;只是可惜了十四弟,那么本事的一个人怎么就和他亲生兄长不亲近,反倒去和八弟他们走的那么近,近墨者黑,好端端一个可造之才就这么耽误了,难怪四哥心都凉了。你看,这么一算,要说真能办事的人,我看你的那么多兄弟里,还真只有四哥和你十三弟了。
其实,我觉得你没参和进那些破事里去就挺好,平时替皇阿玛办办差,帮衬着四哥他们做点事儿,有什么不好的。管他皇位不皇位的,你以为那把椅子那么好坐?咱大清国这么大一份家业,扛在身上得多累心啊,天天都是事儿,哪个地方遭了灾,哪儿的百姓受了苦,不都得做皇上的操心哪,更别说那些惩治贪官污吏的事情了。你瞧皇阿玛说要整治吏治,可你看,说了多少年,咱大清朝里的‘蝗虫’不照样多的杀都杀不完?
要我说我宁愿你能象现在这样做个安生的爷,将来管他谁做皇帝,反正都是咱们的亲戚,咱们一不闹,二不争的,新皇上也是明白人,看在眼里,一定也记在心里,能明白咱们的意思,将来一定会对咱们好的,有的是富贵的好日子过,不愁吃穿用度的,多好呀!人都活到这份上了,还要怎么样啊,该知足了。凭他们去抢就是了,爱谁谁去坐呗,干咱们什么事儿呀!
所以,祐,我再说一次,别老觉得自己没用,别觉得你生了条残腿就象欠了谁,对不起谁似的,干嘛呀,我说你这天生的病根,是老天爷疼你,他老人家一定早就算准了这些事,这是在保你哪!还有五哥、十二弟,他们跟你一样,也都是老天爷疼的宝,所以皇阿玛的这么些儿子里,就让你们几个置身事外。
我还告诉你,当初我没觉得嫁错人,现在,哼,我更是觉得自己嫁得太对了,我就爱你这样的!我不信能有哪个府里的福晋有我过的这么滋润的,就冲你这腿残的贝勒爷,我还就死磕上了!你要是今后再说这些丧气话,我听见一次打一次,管你爷不爷的,我可不给你好脸色看!”
胤祐抬着头,怔怔地看着一副“泼妇”模样,双手叉腰站在他面前的乐青,眼神无比复杂而深沉。与她成亲这十多年来,她已不是当年那个在洞房里羞涩地能掐出水来的小媳妇,而成了一个会张开翅膀,保护自己孩子的勇敢的母亲与可以独当一面的□□。
在经过了他们婚后数次离别与朝廷风波之后,她的心坚强了许多,性格也更成熟了,作言起行甚至越发的象起了他岳父大人年轻时的脾气,常常有着一股虎虎生风的做派,令他总是有种难以言说的压迫感。
诚然,她在他的心里永远有着谁都无可取代的地位,他的心里是极爱着这个女人的,但是他毕竟是个男人,是个有着虚荣心的男人,即使他再不济,也会希望女人能柔顺的讨他的欢心,也希望在自己女人面前有着绝对至高无上的地位,甚至他心底里也会希望看见妻妾们为了他而争风吃醋。
或许是年轻时的激情在慢慢褪去,他与乐青之间的感情转变成了亲情,有时看着乐青,他还是会觉得自己在她身上找不到当年那种令他沉迷的温柔味道。几番失落之余,他只能转而在其他女人身上寻找那份他渴望的感觉。
皇上赐给他的那几个女人,尤其是那位总是在他面前一副楚楚可怜,柔弱娇媚的妾室陈氏,有段时间他总是会去她的房里。并不是因为他爱她,甚至他对她在府里做的一切小动作都一清二楚,可他却偏不愿意轻易的惩罚了她,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他在这个别有心机的女人身上,似乎找到一点乐青当年的影子。
他原以为,与乐青之间,将来的路也就会是这么走下去了,她是他心里最爱的女人、妻子,而他也会是她最爱最敬的男人,丈夫。他们会相敬如宾,恩爱有加,随着儿女们的逐渐长大,维系着他们之间感情的真的只剩下了亲情。
没想到,今天乐青这么一番话,听起来凶蛮无比,妻为夫纲,可字字句句都是她对自己的关爱,尤其她说的最后那段话,竟让他顿时觉得回到了从前,让他霍然的找到了自己一直在找寻却怎么也觉得不对味的那种感觉。
年轻时的乐青曾经搂着他的脖子对他说出过那个“爱”字,听得他当时脸红脖子粗,浑身的血液都在不住的上下蹿腾,那种激动的情绪他至今难忘。如今,大家都做了十多年夫妻,年轻时那种激越的感情每天都在零碎的生活琐事中淡去,再说这些情呀爱呀的话,却是怎么也张不开口了。
可是,今天,时隔多年,同样意思的这番话,再次从她嘴里脱口而出的时候,他的心又一次激动起来。温柔或许可以暂时的抚慰心灵,娇媚或许可以暂时的媚惑人心,但是象现在这个时候,他需要的就不仅仅是温柔与娇媚,而是需要这样绝对的支持和赞同。乐青从来都知道他在什么时候需要什么,她从来都能看出自己心里的害怕与软弱。她不会嘲笑自己男人在关键时刻的退缩和自卑,反而会努力的为他鼓劲,这就是他爱的乐青,这就是他需要的女人。
胤祐想着想着,脸上渐渐的泛起柔柔的笑意,他伸手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里摩挲着,抬起头看者她的眼睛,道:
“我以为我们老夫老妻的,你不会再说这些话了,没想到……乐青,我一直都想亲口问问你,嫁我这么多年来,你真觉得自己过的很幸福么?如果我当不成皇上,你真就一点也不觉得委屈和遗憾么?”
“委屈?遗憾?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当了皇上啊,那就有更多的女人来伺候你,成天围着你,把你迷的五迷三道的,那些女人会比我年轻,比我漂亮,会给你生下好多孩子,你到时就会把我,把我们的孩子给忘了,那我岂不是更见不着你?你现在是我们几个女人的丈夫,虽说不能独占,可好歹我还有份啊!将来你要是做了皇上,那可就是几千几万个女人的丈夫。到时,有那么多女人抢着要伺候你,我连你一个衣角边都沾不上,更别说象现在这样,替你穿衣梳头,伺候你起居生活了。
我呀,就巴望着你这辈子永远当不成皇上,那我可就阿弥陀佛喽!”
乐青的大实话说得胤祐哈哈大笑起来,心头最后那点阴霾更是消散的无影无踪。他一把将她搂进自己怀中,抱紧了她的腰,笑道:
“你这女人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从来就不盼着你夫君一点好,就盼着我没出息倒霉呢是吧。刚成亲那会,你咒我落魄睡大街,前些年你又指着我下狱圈禁蹲大牢,敢情现在你就念叨着让我当一辈子贝勒爷,你怎么就不想我点好呢?即使我不当皇上,好歹你也盼着我能当个郡王、亲王的吧,怎么你就不说点好的呢?”
“郡王亲王的等级是高了,份例钱也多了,可配的侧福晋和庶福晋的人数不也一样上去了嘛!你已经被人从我这儿分走好几份了,要是你成了郡王亲王的,还指不定皇阿玛要指多少黄花大闺女给你呢,我可不愿意。”
乐青难得露出醋桶的模样,她半撅着嘴,半睨着眼睛瞟着胤祐,鼻子里不时的发出几声哼哼,说话的口气醋味十足。她居然也有吃醋的时候,这让胤祐心里得意极了,不禁圈紧了她,低笑着调侃她道:
“怎么,你也有吃醋的时候?我当你这心里还很大度呢!”
“废话,哪有女人见自己丈夫身边多了其他年轻姑娘心里不着急不嫉恨的?你忘了那年你要娶姐姐的时候,我心里这难过劲啦!这些年,不过是我自己安慰自己罢了,反正早晚都逃不掉这个命,我再难过有什么用?就象我额娘那样,当初阿玛娶姨娘们回来的时候,她闹过,吵过,可最后怎么样?姨娘们不还是一个个的进了门?所以啊,我就想,还不如大方些,做个顺水人情。可我嘴上不说什么,不代表我这心里就好受啊!
看着那些年轻漂亮的妹妹们都来服侍你,把你的人从我这儿抢走,把你的心从我这儿分走那么多,我能不吃味嘛!臭男人,就是你害我心里不痛快!反正我是看透了,你们男人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看见年轻貌美的就走不动道,就盼着过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的日子!象我这样人老珠黄的角色,早就被你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胤祐呵呵地闷笑起来,乐青这番心里话实在是大大的满足了他的虚荣心,简直说得他心里美的冒泡。他仔细端详着她醋桶似的面容,心中起了作弄她的意思,不由得开起了她的玩笑。他凑近了她的脸,故意在她脸上上下的打量起来,然后啧啧的说道:
“你有人老珠黄么?我倒是瞧你没怎么大变,瞧你这身段,这容貌,咱们孩子都生好几个了,可我怎么瞧着你还跟那大姑娘似的,跟那年你嫁我的时候没什么两样。哎,我听人家都说是咱们大老爷们有那‘采阴补阳’之术,怎么,敢情到我这儿,就变成‘采阳补阴’了?瞧我那些好东西这些年把你给滋补的,连这儿都丰挺起来,哪儿象是生过几个孩子的娘呀,嘿,你别是那妖精变的吧!”
胤祐是个个性有些内向的男人,自年少起就不喜欢多言,成亲后,纵使与乐青在床第间时会说些情到浓处的露骨情话,但多年来他背负在身上的作为一个男人,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的责任让他变得比过去严肃许多,难得有心思再说上一些有些荤段子的玩笑话,今天他这么一开口,再加上他用手朝她胸前这么一比,让乐青吓一跳之余,也不禁羞窘起来。
“呸,呸,大白天的尽说些浑话,我这跟你说正经的哪!年岁大了,反到犯混起来,仔细下人看见!”
乐青脸上泛着红晕,用力的一拍他的肩膀,顺手掐了他的胳膊,挣扎着就要从胤祐的怀里逃开,胤祐哪里肯放过她难得羞涩娇美的时刻,反倒是一个激动的站了起来,双手搂紧了她,将头凑上前去吻着她的颈项与耳垂,与她亲热起来。
“唔……唔,别闹,别闹,我刚……梳好的头,又被你弄乱了……”
乐青笑着躲闪着他的亲吻,欲迎还拒的推搡着他,到底男女力气有别,尤其在那个男人心情大好,一心寻欢的情况下,更是难以抵挡这份力气。终于乐青被他搂着狠狠地亲了半天的嘴之后,胤祐这才满足的放开他。
“登徒子!”
乐青抿了抿唇,绯红着双颊轻捶了胤祐的胸口,然后将他推坐在镜台前的凳子上,娇嗔道:
“还不坐好,你这辫子我还没梳好呢!就知道胡闹胡闹的,别耽误了上朝!”
乐青拿起辫子穗替胤祐扎上,梳好了他的头发,虽说嘴里在数落着他,可脸上还带着几分□□,整个人看起来显得更是妩媚动人。胤祐无声的咧开嘴巴呵呵直笑,看着镜子的她,他正想再逗逗她,想说上几句荤话时,就听门外管家道:
“爷,宫里来人传旨,说是皇上要召见几位阿哥。府外头的轿子都预备好了,等着爷动身进宫面圣哪!”
胤祐一听,有些发愣,与乐青对视了一眼。对于这个旨意赶在早朝之前如此早的到来,都有些惊讶,他们谁都不知道此刻皇阿玛召见他们进宫到底有什么事情。胤祐听罢,高声回道:
“知道了,你先去,我随后就到。”
乐青一想到那些被牵连到八阿哥案件中的大小官员,皇亲贵胄,再想到皇帝难以预料的心思,不由得心生寒意,她一把攥住了他的袖子,不无关心的道:
“皇阿玛怎么这么早就召见你们?别是八弟的案子牵扯到你身上……”
“不要胡思乱想,当初我又没保举八弟,现在能扯到我身上什么事情?再说,真要有事,皇阿玛早就派侍卫来抓了,也容不得我还坐在这里和你说话,更不会派轿子来接,想是有什么事情要问。不碍事的,你就放心等我回来便是,晚上咱们再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
说罢,胤祐暧昧的对乐青眨眨眼,微微一笑,便从乐青的手里接过朝冠,趁着乐青不好意思的当口,大步出门而去。乐青轻叹一口气,扶着门框,看着他出门去那略显僵硬的步态,喃喃道:
“老天爷保佑,可千万别出事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