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烽烟再起（1 / 1）
不管暮晴愿不愿意，胤祥都带了肚子已经隆起的她去了伊尔根觉罗府。唯一见到阿玛额娘就扑到暮晴怀里哭起来，胤祥只有好生劝着：“怀个孕都这么情绪不正常，不愧是你额娘的女儿。”唯一明显消瘦不少，面色也不是很好，她的婆婆兆佳氏忙赔笑道，是因为害喜害的厉害，如今都已经三四个月了，还是这样，然后又向暮晴讨了方子，说要给儿媳妇儿好好补补。既然她这么说，暮晴也不好再出言责备，毕竟也不能把架子端得太高了让唯一难做，所以也就不好在提出接唯一回府的想法了，只是尽可能的多提供一些食谱，其中不乏唯一喜欢吃的。看到富色额对她还不错，那个小妾也是诚惶诚恐一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暮晴便也不再计较那么多了，看来女儿的生活还算不错，但还是拍了两个嬷嬷来，照顾唯一的衣食起居，毕竟是在怀孕期间，暮晴又也怀着孩子抽不出来身，也不能掉以轻心。这边厢暮晴和唯一亲昵的聊天撒娇，那边厢，胤祥就和伊都立去书房了，没有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一直到用膳的时间才出来。
雍正元年三月，伊都立上书弹劾年羹尧。至此，年大将军的政治辉煌已然到了尽头。
胤祥推开卧室的门，屋内一片漆黑。他长舒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子进来，暮晴应该已经睡下了吧，都这个时候了。
“你回来了。”幽幽的声音从室内传来，夹杂着两份异样。
“嗯，回来了。这么晚了还没睡？”胤祥没有留心她的声音情绪，只是随口说着，“屋里这么黑，怎么也不点灯？”拿起火折子，吹了吹，火星燃起，点上蜡烛把灯罩罩上。
借着并不很明亮的光，胤祥看见暮晴一身淡绿睡衣，乌黑的头发披在身上，抱膝坐在炕上，只是抬头看着他，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你叫伊都立弹劾年羹尧的？”
胤祥解着口子的手停了一下，“不是他还会有别人。”
“那你在这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暮晴从炕上下来，站直了身体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不是今天出门的时候偶然听到，恐怕……他会瞒她一辈子吗？不过……他也没想瞒，只是没有告诉自己而已。
胤祥不耐的皱了眉头，“好了，别闹了。乖一点儿，你还怀着孩子呢！”
“为什么不正面回答我？你就是……”
“皇上要整治他，我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呀！我现在若是保持中立，那皇上难免会乱想。”胤祥有些暴躁了，今天的事很多很烦，已经让他很不开心了。自己每天白天要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已经很累了，晚上还要回到家受她的狂轰乱炸，更何况，这人是——关于他的。“你还是忘不了他吗？”
“胤祥，我不怪你什么，你能不能……帮帮他……好不好……”暮晴轻轻摇摇他的袖子，小心翼翼的询问，“保他一条命……就好……”
“哼！保他一条命？”胤祥冷笑着把她的手甩开，“我保他一条命，谁抱我一条命！”他怒吼，“你真的明白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吗？”胤祥双眼通红，狂躁的盯着她，“他年羹尧目无法纪恃宠而骄，惹了皇上不高兴关我什么事？啊？我凭什么要帮他？我现在就是站在一根独木桥上，拉他一把，我就要掉下去，你知不知道！”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胤祥粗暴的打断她，“你应该祈祷我不会再推他一把！”胤祥捏着她的下巴和自己对视，在她这里一碰到年羹尧的事，他就常常失去理智。“我告诉你，不管你是兆佳暮晴也好，是暮晴也罢。现在，你就是我爱新觉罗允祥的嫡福晋，他年羹尧荣也好辱也好，跟你都没有一点关系！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呆着，就算你是飞到天边儿去，我也会把你抓回来！”
“胤祥！”暮晴努力挣脱他，下巴被捏得生疼，“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眼眶干涩红热，但是半滴眼泪也留不下来。
“我把你当成什么了，你应该有自知之明！”他用尽了全部修养才没有把话说得更难听，“我竟不知这么多年了，我和孩子们在你心里的地位竟然还比不过一个小小的年羹尧！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这句话应该是我们你吧！爱新觉罗胤祥，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我这般待你，你就一下子把我给否定了？我为他求情是因为我对他内疚，内疚！你懂不懂？”
“内疚？”熊熊妒火燃烧了他所有的理智，“就凭这内疚，无论你的心有多小，他都能占有一席之地。内疚是吗？”胤祥冷笑，表情阴鸷的看着她，“那我就让你内疚一辈子！”说完，他大步流星的走出卧室，“嘭”一声踹上门，冲着奴才们大吼道：“从今天起，福晋在院子里好好养胎，不许外人打扰，不许踏出府门半步！若是有半分违抗，你们就统统准备棺材吧！”
一连半月，暮晴都在没见过胤祥，也没有听过关于他的半分消息。自己就被他软禁在了府里，外面的消息半分也传不到自己的耳朵里，连孩子们也不得见。陪着她的除了这些奴才就剩下肚子里这个弱小的生命了。她也没有去找过胤祥，更没有让人去打探过关于他的什么，并没有服软，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五月中旬，雍正赐了一个留了牌子的秀女给胤祥，据说是胤祥看上了亲自去找皇上求的，轻车都尉吴尔敦之女呐喇氏，一进府就被抬成了庶福晋。暮晴没有机会见到新娘子，因为她一直被胤祥软禁着。听到这个消息，暮晴什么反常的行为也没有，只是冷冷的笑了一会儿，然后就如平常一样。她的心，输了，但是绝不要输掉面子！不管心被伤成了什么样，都要挺直了傲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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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娘，额娘……”
“哎呀！小祖宗，您可慢着点儿，您肚子里还是怀着孩子呢！”
“一一慢点儿，别跑！”
“额娘……额娘……”
“嘭”门一下子被推开，唯一看见暮晴，眼泪“唰”的一下流了下来，扑上去。可惜两个大肚子有些障碍，否则早就抱在一起了。“额娘……一一好想你。哇——”唯一大哭起来，像小孩子一样，好像完全忘记了自己已经快要做妈妈了。
“乖宝贝儿，怎么了？怎么哭了？”看见唯一哭，暮晴的眼泪也顺势掉了下来，这几天的难过终于找到了导火索。母女俩哭了一会儿，就被胤祥给打断了。“嗯哼！徐嬷嬷，把西厢给格格收拾出来。这段时间一一就住在福晋这里了。给管家说加派伺候的人手，太医每天连哥哥的脉一起请了。”
“是。老奴这就去办。”
“一一呀，你就住在你额娘这里，安心养胎。我还有事，我先走了。”最后那句话是说给暮晴的，他只是扫了她一眼，拔腿就走。“额娘，你跟阿玛……你们怎么了？”
“没什么。”暮晴强扯扯嘴角淡淡的说，“我的宝贝儿怎么舍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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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一个人在府里转悠着，她甩开了跟着她的那群人，漫无目的的转着。只有失去了，才明白是最好的。原来未出嫁前的生活是她这辈子最幸福的日子。没有纷纷扰扰，没有勾心斗角，有的，只是全心全意爱自己的阿玛额娘和无忧无虑的生活。是她自己选择了福增格，选择了这条路。她要咬着牙，坚持走下去！再苦，再累，也怨不得别人！她本以为自己会坚持一辈子，可是，人也有累的时候，她甚至想放弃了，她偷偷暗示阿玛额娘派来的人想要回府住上一段日子，她才能逃脱一段时间。否则，再这么下去，她真的会被逼疯的！
推开书房的门，书房还亮着灯，唯一一步一步走过去，她想起，小时候就是在这里阿玛额娘来挑选一本一本的书，从唐诗宋词，再到散文传记有的是给自己看的，有的是他们自己看的。
“一一？你怎么来了？”胤祥看到女儿，站起来把她拉进屋里，“就你一个？怎么也没个人跟着，不怕黑呀！”让她坐下，亲自倒了杯水给她。“怎么了？看起来怏怏不乐的。”胤祥坐在她面前慈爱地问。
“阿玛！你为什么要娶那个女忍让额娘伤心！”胤祥愣了一下，没想到唯一会问他这些，“宝贝儿长大了，对这些事也就上心了，是吗？”
“阿玛，您还没回答我呢！额娘她……她……”
“她若不是给我添这些气，我何必去气她。”胤祥淡淡地说，低头拿起笔写折子，“唯一呀，这些是不是你该管的。”
唯一咬着下唇，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最终还是一个没忍住，“哇”的一声哭起来，嚎啕不止。“原来你们这些男人都是一样的，一点都不管女人是怎么想的！呜呜呜呜……”
胤祥慌了，忙放下笔到她身边坐下，拿着帕子给宝贝女儿擦着眼泪，“好一一，乖呀，咱不哭了啊！是阿玛不好，宝贝儿呀，咱能不能不哭了！”手忙脚乱的去帮女儿擦着泪，但是唯一并不领情，不但像个小孩子似的泪水不止，而且还发起了小孩子脾气，一次一次拨开给她擦泪的阿玛的手。胤祥苦着脸，“我从小就是这么哄你的，如今老了还得这样。等那天没人给你擦泪了，你该怎么办呀！”
“呜呜……阿玛……”唯一咧着嘴叫了一声，然后向孩子一样扑到胤祥肩上，把他给弄得个措手不及，“阿玛……这个世上……也……也只有你和额娘这么疼我了……”
胤祥苦笑着安慰她，好大一会儿才停止了哭声。“好了好了，没事了。不哭了？”
“嗯。哼——哼——”唯一拿帕子哼哼鼻子，又找了一方擦擦脸才算收尾。这一哭，把她心中的压抑全都哭了出来，心里竟格外轻松。
“你呀！怎么就是长不大呢！”胤祥宠溺又无奈地摇摇头，“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终于舍得回娘家啦！”
“阿玛——还不是为了额娘！”
胤祥摇摇头，“为了额娘？你没看到你额娘都平平静静的吗？她都不闹，你打个什么不平？弄得我一身狼狈。说吧，在婆家遇到什么委屈了？有阿玛给你撑腰！”
“呵呵，还是阿玛额娘最好了。”唯一绽出了许久都未曾有过的阳光般的笑容。“我……不想回去了，他们没有阿玛额娘贴心。”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最变得这么甜了？他们欺负你了？”唯一垂下头研究指纹不语。
“哎——你一个堂堂和硕格格，身份地位都压了人一头去，怎么能让人欺负了去？”
“没有……”唯一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没有在家里温馨，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在那边，他们对我只有恭敬吗，却没有……”公婆对她比较恭敬，只是兆佳氏对她明显的疏离和不满她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一一呀！你就是平常交际得太少了。做女儿时这些就要抓起，可是我和你额娘把你保护的太好了，这些人情世故，是恶补不来的。以后慢慢相处就能学会些的。给你派的嬷嬷们怎么都打发回来了？她们总会帮着你一些的。”
“有了她们好像是我更加高高在上似的，这种感觉，只会让我同他们更加疏远了。”因为那是她的阿玛额娘，是永远不会恼她的人。她对他们也是骨子里的相信，所以她根本没有考虑阿玛额娘的想法，因为他们是一体的，他们不生疏，就不会生气。
“哎，这些你要多问问你额娘，我很忙，她会教给你更多的。嗯，福增格对你怎么样？他的那个小妾可还安分？”
“……”唯一沉默了一会儿，决定不让阿玛再担心，“那个小妾还好。福增格……他……他也很好。”
“唯一，别骗阿玛。你那点儿心思瞒不过我的。”
“阿玛——”唯一怯怯的抬头看着他，“他似乎……不怎么喜欢我……”
“哎——你额娘和我这方面都这么……你额娘她怎么把你教成这样了！”胤祥无奈了，略微有些惊讶，“我在这一点上从来没有担心过什么。你阿玛我当年……咳……”胤祥老脸一红，掩饰过去，“你额娘可是很厉害的，她的手段不是一般的高明，你看我就她套的牢牢的，甚至什么时候落入她的圈套的时候都不知道。我还是巴巴的先追她呢！”当时他信誓旦旦的要征服她，得到她的心，让她先爱上自己，没想到人还没到手却把自己先赔了进去。她的防范心太强，当自己真正得到连人带心完完整整的她的时候，早已缴械投降了。
唯一的嘴巴越张越大，“我额娘竟有这本事！我连她的皮毛都没学到。”
胤祥敲了她一个爆栗，“要不说你笨呢！你额娘可是厉害着呢！”她圈住的人，不止他一个。“这……你好好问问她吧。这么多年了……”每次他们吵架的时候，都是他先服软，从没有搬过一局。她的脾气很倔强，但是越是倔强越是吸引他，带来的……还有深深的恐惧。因为这种性格太吸引人了，她也太吸引人了，他害怕，害怕自己再和她别扭的瞬间，她就被别人给偷走了。这个宝贝是他挖走的，不能让别人发现的，所以他要尽快和她恢复感情，不能让人趁虚而入。
“额娘……也是很爱你的……”唯一小声说，红了脸，“别看她表面上淡淡的，其实……她也是很伤心的……”
胤祥苦笑，心，她伤了，他清楚，但是他的心被伤了，谁来补偿？
“叩叩叩，叩叩叩。”
“谁呀？进来。”胤祥站起来扬声。
一个娇俏的身影端着一个托盘儿进来，“王爷吉祥，这么晚了，妾身给您送了补汤过来，您趁热……”她看到胤祥身边坐着一个比自己打了一两岁的女孩儿，长得挺漂亮，红红的眼圈儿似乎刚哭过，红红的脸颊，红红的鼻头，很是可爱，呐喇氏清楚的看到她身前突起的肚子……“这位是……”
“这是二格格，刚从婆家回府安胎的。”胤祥淡淡地说。
呐喇氏把托盘而放在书案上，笑盈盈的福了福身，“二格格吉祥。”她虽然是胤祥的庶福晋，但是唯一却是和说格格，地位比她高了许多。
“姨娘不必多礼。”唯一挺直了腰板受下她这一礼，只是点了点头以颔首礼相回。
“阿玛。”
“宝贝儿呀，天也不早了，等会儿你额娘就该派人满府地找了。我叫张瑞送你回去。”
“阿玛——”唯一拉住他的袖子，“你送我回去好不好？”眼角稍微撇了一下呐喇氏。
“阿玛就不去送了，这还有好多的折子没看呢！让你额娘好好教你些个东西，我就不参和了。张瑞，送格格回福晋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