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 洛妃仙逝（1 / 1）
阳春三月，却不是任何地方都春光融融的。昨日这里繁花胜美，游人停下定是会夸赞几句的，而今日，再在这里驻足，那，便是另一种心情，另一番风景了。春风桃李花开夜，却不曾料到因为肥大的黄蜂的侵袭而片片催零落。有喜必有悲，人生便是如此，当桃李花开的太繁盛之时总要忍痛剪去那最热烈的一枝。其实，有时间并不一定都能由得物竞天择。
左手，右手，一手一只被牵在大手里，那两只大手却不是一双，一只粗糙而炽热，一只柔软却冰凉。清浛垂了头，在扬起时就回握了一下他们俩。两人俱是一震，然后不约而同的紧紧回握，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三人已心意相通。她和他们是世界上最亲密的人，身体里流着的是相同的血液，这种天然关系，是割舍不断的。依然沉默，一左一右，牵着中间的胖娃娃的小手一步一步走向那朱红色的大门，眼看着，那道前朝与后宫之间的门，越来越近，这道门，便是他们的终隔，从此，一个在里，一对在外……
看着那道门，清浛像是被什么触动了般，突然挣脱他们跑到前面挡住去路。初阳昭昭，打在她的脸上甚至能看得清被阳光照得金灿灿的细密的绒毛。这个爱笑的小女孩儿却一改往常的开颜，略略带有的伤悲，那叫做不舍。清浛撩开长袍的前襟，垂眸，双膝刹时一弯，跪了下去。满洲的女儿家未出嫁前在家里的地位是极高的，除了祖宗牌位之外是不必跪拜任何人的，父母亦是。
胤祥和暮晴的身体都颤动了一下，暮晴要去上前扶她，可是还没迈开步子就被胤祥紧紧的拉住，和他一样，就这么，默默地站着，直直的看着，面上除了凝重没有任何表情。她这一跪，是跪在他们的心上了呀！
“清浛拜别阿玛额娘。”双手撑地，一扣，两扣，三扣，次次额前接触地面。不知是什么，竟顺着她长长密密的睫毛顺势滑下……
心，已疼痛的早已麻木，那滴眼泪又狠狠重重的砸在了他们心上。胤祥长长地呼了一口气，强制扯出一个平淡的表情，“浛儿，去吧。需要什么阿玛额娘会派人送来的。”
清浛吸吸鼻子，“是。”福了一身，飞快地转身跑进身后那扇朱门，就像是逃亡……这声“皇叔皇婶”，她叫不出来。
胤祥和暮晴就那样呆呆的站在那儿，看着那个身影飞快的奔跑着，渐行渐远。从今以后，她就不再是怡亲王家的四格格，而是大清皇帝雍正爷的四公主。一道宫墙，把这三只拉在一起的手生生割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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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
“来了。”
宫女们福了福身，默默地退出，几乎没留下一点儿响动。绿柳如茵，石桌小凳，紫砂杯壶，两把精致的轻绢团扇停留的，正是原来的老地方。阴阴夏木，茶茗飘香，一如二十四年前。如今，只剩她们俩了。
“这杯，迟到了二十四年的茶。”滚烫的热水冲入盛有茶叶的紫砂壶中，“唰”，薄雾蒸腾。
“可这杯茶，我们喝了半年。”从先皇驾崩，雍正皇帝登基，她们每天下午都在这永和宫的小院儿里品茶。人走了，茶却未凉，这一品，已然半年。
生了皱纹枯瘦的手半举起紫砂壶酝酿，而后，抛出一条晶莹碧绿的弧线置入杯中，清香扑鼻。“上好的碧螺春。”太后，也就是当年的德妃幽幽道，“还记得我们入宫的那一年吗？你就是拿着这茶招待我的。”她入宫做宫女，而洛妃……入宫选秀。
“那时，它还只是一种山野粗茶，有一个非常简陋的名字，叫‘吓煞人香’。”
三起三伏，一杯八分满，移动位置，又是一个三起三伏，又是一杯八分满。“真没想到，故事的结局，依然是我们在这里品茶，品的，依然是这‘吓煞人香’。”然而物是人非，当年的如花少女出入宫廷品茗交友，如今，却是容颜半老的她们在庭院里畅怀回顾。从朋友到姐妹然后是反目成仇的敌人，再到如今，他的去世使后宫的恩恩怨怨都烟消云散。
“这辈子，后宫里斗得最激烈的，也不过是我们两人而已。”年轻的时候斗宠爱，斗美貌，中年时期斗儿子，老了老了，就……洛妃微微一笑，是戏谑，是嘲讽，是苍凉，更是孤独……
“我平生一共三大憾事。”八分茶水的杯子被晃了晃，然后干脆利落的被泼入地下。“第一件，就是怨恨你教唆大行皇帝把我的儿子抱给孝懿仁皇后抚养。”
洛妃亦执起杯，摇了摇，将茶水尽数泼入地下。“那以你当时的身份地位，你有可能亲自抚养他吗？你贵人的身份也不过是靠怀孕得来的，把四阿哥交给孝懿仁皇后后才进了嫔位。今日的皇上倘若不是被抚养在孝懿仁皇后的膝下，那……要夺那个位子，恐怕要困难得多吧。”德妃原是隶满洲镶蓝旗包衣，身份比之良妃，也好不到哪儿去。把四阿哥交给孝懿仁皇后不过是遵循历史而已。更何况康熙是个极其注重身份血统的人，十分看重礼法，因为是皇后的儿子，所以四阿哥则是除了废太子之外身份最高贵的皇子。
“第二件事，便是我的祯儿未能荣登大宝。说起来，这其中老十三可是出了不少的力呢！”将紫砂壶中的水尽数倒出，重新注入滚烫的白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洛妃冷笑，说得很决绝。“我们都是在这深宫里生活惯了的，这些，不是早就深有体会了吗？尤其是你……是吧，太后。”她故意把“太后”两字咬得很重。
“别叫我太后！”她几乎是咆哮着的。“我的祯儿没有登上皇位，我什么也不是！”所以，她拒绝上“皇太后"的徽号，所以她以绝食苦苦相逼，所以她坚决不搬入寿宁宫，所以在其他宫妃都已搬离的情况下，她留下了大行皇帝生前最宠爱的和妃和，洛妃。她不承认，她不承认这个“皇太后”！洛妃微微一笑，端起已经注入茶水的小杯在鼻下轻轻嗅着，“没关系，我陪你。”抿了一口，唇齿留香。
“第三件事，就是这几十年来，我都没能杀了你……”
“是呀，有些帐，我们是时候算算了。”一小盏杯，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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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元年五月二十二日皇太后病，雍正帝亲至永和宫，昼夜侍奉汤药。二十三日丑刻(深夜一点至三点)皇太后崩，终年六十四岁。谥号为：孝恭宣惠温肃定裕慈纯钦穆赞天承圣仁皇后。
雍正元年五月二十三日洛太妃病逝。雍正帝交代皇后勿查有关太后及洛太妃所有事宜，命消去一切关于洛太妃的记载。老一辈的恩怨，就让她们自行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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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那样跪在蒲团上，机械化地把一叠叠黄色的纸钱丢进火盆。“唰”，一阵火光冒起，而后就是灰飞烟灭。就如同一个人的生命那般，“唰”，转眼间，就那么不见了。光彩绚烂的瞬间，如同夏花般灿烂。胤祥从外面走进来，跪在她身边，拿起一叠纸，“唰”，又是转眼间，只剩下一堆枯黑。身上的孝服似乎越来越近，把他们禁锢的快要喘不过起来。庄严肃穆的灵堂黑白相交，如同大山般，沉重的压在他们背上，呼吸都困难。
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甚至接近透明，没有泪波纵横，只是两行极其隐蔽的明亮顺着眼角滑下来，一滴，两滴……砸在蒲团上，没有啜泣声，就那么默默地流着泪。她不明白，这个前两天还拉着她嘘寒问暖的人，怎么忽然间就没了。而自己，那声“妈妈”却无论如何始终没有叫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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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照顾自己，你又瘦了很多。”
“嗯。”暮晴淡淡的应下，“额娘什么时候搬出去跟我们住？”宫里的老太妃们都搬走了，可是洛太妃依然住在长春宫甚至没有和那些没有子嗣的老太妃们一起搬到寿宁宫居住，这除了是太后吩咐的，更重要的是她也愿意这么做。否则，即使是有太后的阻拦，她也能在怡亲王府享清福了。“胤祥很担心您。”因为先皇的驾崩，胤祥就没有了随意出入后宫的自由，虽然因为洛太妃在宫中，有雍正的允许，但毕竟也不好走动过多。
洛太妃惨淡的一笑，“告诉他，我很好，叫他不必挂心。”
看着那日渐消瘦的身影，暮晴心头一紧，酸痛涌上来。毕竟，那也是她的母亲，又是她叫了十多年的“额娘”，说怨恨当年，那无可否认，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还是搬出去吧，您的身子还是需要好好调理才行。”因为在雍正还是个失去了养母的普通皇子的时候，并不遭自己的亲生额娘待见，敏妃，也就是现在的洛太妃曾经对他很好，他和胤祥的友谊就是在那时突飞猛进的。雍正是个爱憎分明的人，所以即使是先皇去世，洛太妃的例份和平日里的用度等都是有增无减，看她的身子骨和太后一样每况愈下，就派了最好的太医来诊治，暮晴和胤祥也能够常进宫来看望。可是还是……没什么太大的改观。
“不碍事的。”冰凉的心被她这两句话暖得起了温度，拉过她的手，“再不济，也就这两天的日子了。如今，太后的身体，也是越发的不好了。只有看她先去，我，才，安，心。”眸中闪过一丝犀利，语气也冰冷了很多。
“额娘？”暮晴微微皱眉头，看见她这样不禁打了个冷颤。
“哎——没关系，我没事儿。”洛太妃微微笑着摇着头，“我只盼着你们平平安安的，就好了。”她看向暮晴的目光是怜惜和深深的不舍。
她今天的反常，暮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也会没有了。”她打断她，“等她‘走’了之后，我就‘走’，如何？”
“那好。”暮晴没有察觉出此走和彼走，是一个意思。
“暮晴，好好保重，照顾好胤祥和孩子们……”她的声音有些变调，“把浛儿送进宫来你们也舍不得，可这……是她的宿命呀……”她注定是雍正帝的四公主。“有时间，就多去看看她。你是她的亲生额娘，不要……像我一样……留下……什么遗憾……”她哽咽，心头想被压了什么，竟喘不过起来。再次贪婪的看看女儿，想把她的音容笑貌深深印在脑海里。她可真像……上辈子年轻时候的自己呀！
“嗯，好的……”暮晴眼圈儿一热，忙低头吸吸鼻子。
“那……你能叫我一声……‘妈妈’吗……”她奢望的问，终是没忍住，泪水从眼角滑落。
“……”嘴张了又张，声带像是被什么镇住了，最终，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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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记得自己跪多久了，从太后那里拜了几拜之后就来了长春宫守灵，这里，才是他的亲生额娘。火盆在前，但他还是觉得沁骨的凉，腿上的疼痛越来越深的传来，但是，那已经不重要了。他面色苍白，黑眼圈一点都不比暮晴差，短短两天，他，瘦得厉害。听到洛太妃薨了的消息之后，他几乎是疯了一样地冲进长春宫，但是那时，她的尸体早已冰凉……漆黑的棺椁在面前，他不止一次劝慰自己那里面的空的，额娘又消失了，她还活着……终于，他鼓起全部勇气一步步挪到灵柩前的时候，却不止一次得令他失望，那里面……并不是他所想象的空空如也，里面，是额娘冰冷的尸身。再次遭受的丧母之痛，把他打进了无尽的深渊。可是这次，却不再有奇迹发生……“唰”又是一碰火焰，橘黄色的火光把他苍白的面容照的异常诡异。他明白，额娘走的心甘情愿，他明白，她这是跟太后同归于尽，他明白，额娘也是为了他，这是她用生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她们两个人斗了一辈子，没想到却在黄泉路上作伴。
手中的黄纸被蹦上火星，蹭蹭迅速上燎。如邪恶，如黑暗，吞噬着心中那一块敏感的柔软，就像无穷尽的黑夜，把光明一点点包围，“唰”，毁灭一切，剩下的，就是枯灰一片。“啊！”一声低呼，指尖上灼烧般的疼痛传来。火焰已肆虐到底，燃到了她的手指，暮晴被疼痛刺醒，慌忙地丢下纸根，把手抽回。
“怎么了？”胤祥听到她的低呼也被拉回神，正看到她捂着的手指。
“没什么，一不留神烧着了。”暮晴安慰他。抬起袖子擦干脸颊的泪痕，鼻子喃喃的，刚才的压抑因为这一下灼烧总算吐了出来。
“你去吃点东西吧，我守着就行。”看到她苍白的脸色，胤祥也一阵心疼。从早上起来，她就一直跪在这里迎送着那些来凭吊的人，除了用午膳外都没有离开过。晚膳，也没有吃。
“不用了，我没胃口。”暮晴摇摇头，“膝盖疼吗？”他今天跪的，不比她少。
“没事。”他道，“我们到院子里去站一会儿吧。”强撑着身体站起来，膝盖上的疼痛钻心，但他却丝毫不在景。
暮晴也跟着起来，膝盖因久跪而产生的酸痛感使她十分难受。看看胤祥，他应该更加痛吧，但是，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皎月明明，星光黯淡，永和宫隐隐传来哭灵的声音。那些虚假的哭声，要他们做什么呢？现在就算只有他们两个真心为洛妃哀悼的人在，那也是真情。
“我昨晚就把请额娘回府折子写好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额娘说……你要好好的……要保重身体。”
胤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知道吗？这是我第二次经历这种场景了。康熙三十八年的时候，依然是在这个院子，陪着我的是温恪和敦恪，现在……就只有你了……”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谢谢，我明白。”他晶灿的眸子看着暮晴，“额娘做了她想做的事，没什么遗憾的，这样，心也安了。”他开始语无伦次。
没有遗憾……“对不起，我……”眼泪“唰”的一下留下来，她是她唯一的遗憾。
“这不怪你。”胤祥打断她，“就算你日日守在她身边，她也……额娘想做的事，一定会办到。她打定了主意……”胤祥哽咽了，抬头望着月亮，不让眼泪流下来。拦不住的，她拦不住，谁都拦不住的。
“胤祥，你压抑的太久了……”他的苦，他的累，他的辛酸，她统统都明白……
听到这句话，胤祥再也顾不得什么，一把把她拽进怀里，把头深深地埋在她的颈窝低声哭着。从她告诉他皇阿玛驾崩的日子，他，一直压抑到现在……
从康熙六十年开始的紧张准备，他日日操劳埋兵布阵，为的不过是功成名就，摆脱这一直压抑着他的康熙王朝，迎来人生的新篇章。而后寿宇的战死，给他莫大的内疚，好朋友战死沙场，因他，也怨他，可是，他拿什么换回他的命！他只能等，只能忍，只能忍着康熙的偏心，十四的嘲讽！一块小小的令牌，是保他亦是害他，一个拿捏不当，那可能就是永远的不能翻身。在权力面前这是对他莫大的考验。这块令牌能够帮助雍正夺得皇位更加有胜算，但是，同时也是雍正心中的一根刺，因为这块牌子，雍正对胤祥拉拢兼防备。康熙的逝世，夺位的惊险，他对暮晴说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但是其中的步步惊心，就只有他一个人才能感受得到，稍有不慎，赔上的不止是他一人的身家性命。那种惊心动魄，那种战战兢兢，他所承受的压力，是无法想象的！
新皇登基，注定要不平凡。皇太后的哭闹，十四的大闹灵堂，朝中党派的纷争，零零碎碎的琐事，一起如潮水般涌来。因为身份高了，所以一言一行就要更加谨慎。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对上要恭敬有加，就算是莫大的荣宠也要谦虚退让，功高震主，这是向来功臣的大忌。对下恩威并重，既要做到拉拢人才，又要不引起皇帝的猜忌，既要在各党派之间来回游刃有余，又要适当对敌派进行打压，这个分寸的拿捏，每时每刻每句话都要耗费巨大的心神。疼爱的女儿被送进宫，他只能默然领旨，这就是皇命，由不得他有半分反抗。能做的，不过是和暮晴一起收拾好东西，送女儿走进那所朱红的大门，然后大呼“皇恩浩荡”，微笑着接受亲生女儿叫自己“皇叔”。额娘在宫中，女儿在宫中，那不是“荣宠”，那是变相的人质！他的弱点在皇家来说就是太重感情，拿捏住了他的软肋，就真正掌控住了他这个人！额娘的去世，那是也为了自己。少一个“人质”，少一份牵挂……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雍正王朝！竟是如此的冰冷残酷！把他的梦，毫不留情的打碎……
可是他却一直在默默隐忍，伪装。他也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爆发了，那会是什么样子！带来的后果，必是无法估计的。隐藏，伪装，为了全家的将来。他是一家之主，全家的生命，荣辱全都牢系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他的压抑，太多了！在朝堂上战战兢兢，就算是回到家也不能放松，他要伪装，务必不让她担心，务必不让她胡思乱想，务必让她安安稳稳的生活……
可是他不知道，知他如她，他的烦恼，他的压抑，她又怎么不清楚？
“胤祥，我明白的，我都明白的……”暮晴抱住他，陪他一起，埋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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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元年六月雍正帝追封和硕怡亲王允祥之生母章佳氏为皇考敬敏皇贵妃。
雍正元年九月初一，皇太后葬于景陵。
雍正元年九月十二，皇考敬敏皇贵妃章佳氏祔葬景陵。迁往景陵的棺椁，是洛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