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塞外伴驾（1 / 1）
午后的阳光总是那么温柔暖暖的，透过晶莹透明的玻璃，斜照在水磨石的地板上诉说着春天的信息。不知何时一缕缕调皮的金丝，度在乌黑秀美的“瀑布”之上，让它也泛起了点点金光。
她温热细腻的手一下一下有规律的轻拍在熟睡的孩子身上，扇子般的睫毛半晌都未曾有半丝波动，只是痴痴的看着孩子的睡颜，弯弯的月牙儿眼睛，默默无声的诉说着对这孩子满满的爱意，不知何时嘴角已不自觉的勾起一弯满足的笑容……
“阿嚏——”一声喷嚏打破了这祥和的气氛。
“呵呵……”十三尴尬的笑笑。
“有事儿吗？”暮晴起了身，问。
“看来我很不受欢迎呀！”十三的语气有点儿委屈。
“哪里，哪里？”暮晴敷衍着走到他身边。“爷，有事儿吗？”
“这个月皇阿玛要寻幸塞外，你跟着一起去。”
“我？能带着一一吗？”暮晴傻傻的问，像塞外出行这种公费散心的好事儿可从来没有掉到过她的身上。
十三走到一一身边，顿了顿说：“呃，恐怕不行。”
“为什么？那我不去了。”怎么能让她离开女儿，这可不行。
“巡行塞外哪有带着小孩子的？”十三坐在暮晴刚才坐的地方，看着熟睡的孩子。“就算是可以，如果路上伤风生病了怎么办？这个年龄的小孩儿可是最容易……”十三没有说下去，他及时停住了，他也不想，和暮晴一样的不想。这个年龄段儿的小孩儿是最容易夭折的。
暮晴身体一颤，不敢再往下想。“您还是带瓜尔佳氏去吧。”虽然也很想出去放松一下散散心，可是相比之下当然是女儿最重要。
“不行，你是皇阿玛钦点的。”十三带着薄薄茧子的手在唯一粉嫩脸颊上轻抚着，心很安定，嘴角也不由的挂上了微笑。
自从养蜂夹道回来十三就和暮晴两母女俩亲近许多，唯一自然见的也是不少。时间久了感情自然也是要增进了，小家伙儿每次见到十三都是笑眯眯的，久而久之，暮晴就管不住她女儿了，自然也只有放逐唯一和十三更加亲近。虽是这么说，暮晴心里也是明白的，一个孩子要想茁壮成长，只在单亲家庭是很难的，唯一也需要父爱。毕竟血浓于水，血缘联系起来的纽带是无论怎样绝情的人都割不断的。她明白，十三对唯一的喜爱很有可能只是昙花一现，所以一开始她因为不想让唯一受伤，所以故意想让一一离十三远一些，可是后来她才发现那错了，唯一的身上也留着他的血，这种天生的亲近是无法人为的破坏的。就算十三对唯一好的这段儿时间只是一个美好的梦吧，虽然有一天终究会破灭，毕竟曾经拥有过就不会感到遗憾。
“钦点？为什么回是钦点？”
“我怎么会知道，这不是应该你最清楚的吗？皇阿玛都单独召见你好几次了，钦点你去塞外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十三淡淡的说，目光还始终在唯一的睡颜上游移。小孩子粉粉的皮肤，带着奶香的呼吸，还有时不时的扁扁嘴，可爱极了！
“除了我还钦点哪位福晋同行了吗？”暮晴移开十三的手，一一的脸可是她的专有，怎么能让人随便摸？
“噢，还有十四新娶的侧福晋佟佳芯凝。”十三笑了，有点儿诡异。
“那你帮我回了吧，生病。”
“唉，这是多大的荣誉呀！”十三假装摇头感叹。
“那也比不得女儿重要。”话很决绝。
“呵呵，你再仔细考虑考虑吧。这次出外的时间也不会太长的，你再想想？”十三劝道。
“那也不行。”孩子是她的命根子，怎么能抛弃？
“你身边儿又不是没有信任的人，让她们照顾仔细不就行了？”十三仍不死心。
“敢情不是你的孩子，你不心疼。”暮晴被逼急了，突然蹦出来这么一句话，可是刚说完最后一个字她就后悔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十三很生气，双拳握的死紧，眼睛里似乎马上就要喷出火来。这是十三心里的一道疤，是暮晴教唯一亲手划上的伤口，这些日子刚刚才好了些，这女人就残忍的揭开这伤口。虽然唯一不再称和他为叔叔了，可是十三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听到唯一叫他一声“阿玛”。每次想到这儿，结痂的伤疤就像是又被狠狠地刺破一样。
暮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十三，以前十三最多也只不过是表情冷冷的让人不寒而栗，可是现在……“那个，对不起，我……我，不是……我……”
“行了，我知道了，你是想说你不是故意的是吗？”
“嗯。”暮晴好像被吓呆了机械的点了点头。
“我告诉你，她是我皇十三子爱新觉罗胤祥的二格格，嫡长女。她姓的是爱新觉罗，不是兆佳，这一点永远也无法改变。兆佳暮晴我提醒你一下，你的身份是十三福晋，江南的势力就算是再雄厚那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你最好还是本本分分的在府里给我老老实实的，别以为有皇阿玛给你撑腰你就可以恃宠而骄。我，十三阿哥，才是你的丈夫，你还是给我守规矩一点儿，没错，我现在是失宠了，但是你要相信，我想要一个人的命也是易如反掌！”
********************************************************************************************************************************
晚风徐徐吹过，带动尚未墨绿的树叶儿来回摇曳，荷塘上面只婷婷立着稀稀疏疏的几枝刚长出来的荷叶，也随风轻轻摇摆，在皎洁的乳牛如一般的月色下，显得有些寂寥……
“就知道你会在这儿。”树上传来慵懒的男声。
“十三阿哥吉祥。”暮晴规规矩矩的福了福身。她常常在这荷塘边散步，因为这里鲜有人来，悠悠的清风吹着很是清静。但是偶尔也会“很巧”的碰见十三，而他每次都是在那棵大树的枝桠处坐着。
“哟，倒是长规矩了。”十三戏虐着，没有像往常一样从树上跳下来。“起来吧。”
“谢十三爷。”暮晴恭恭敬敬的站在树下，一言不发。“考虑好了吗？”树上的男音除去了慵懒和戏虐而是很认真。
“您不是已经提妾身安排好了吗?”多久没有用过“妾身”这个词了？恐怕如果不是十三那天的那一番话，她就把这个词忘得一干二净了吧。
“呵呵。”十三自嘲的笑笑。是吗？是自己说什么她都会去听吗？昨儿皇阿玛可是又召见了她呢。
“宝贝儿怎么办？”现在十三也和暮晴一样，不再叫孩子唯一而是用起了爱称“一一”、“宝贝儿”、“女儿”……
“回十三爷，冷月可以照顾一一。”
“那就好。嗯，那天，是我太激动了，你还是别这样一板一眼的了，听着我怪累的慌的。”十三利索的从树上跳下来，露出孩子般顽皮的笑容。
“妾身不敢。”按说这句话应该使用诚惶诚恐的表情来对才是，可是暮晴的动作却是淡淡的，甚至有点儿，有点儿……呃……赌气。
十三没有想那么多，就单纯的认为她是真的在赌气，于是微微一笑，其实他是真的不想看到暮晴这种样子，让他感觉很陌生，也很……心慌……为什么自己会有这种感觉？自己也不知道。“你喜欢荷花？”十三岔开话题。
“不喜欢。”暮晴回答得很老实很干脆。
“哦？那为什么常常来这里散步？”
“因为喜欢这个湖。”暮晴惜字如金，而且表情也一直是淡淡的冷冷的。
“为什么不喜欢荷花？”十三还真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太过妖媚了。”
“呵呵，你和普通人的见解还真是不一样。周敦颐的《爱莲说》中是说‘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怎么到你这儿就成了妖媚了？”十三看暮晴还是一脸冷冰冰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寒战。敢情爷天天都在过冬呀，白天在四哥那儿受冻，晚上又在暮晴这儿“降温”，赶明儿再见着你们俩非得多穿几件儿衣服。
“那只是周敦颐拜自己的品格移在了荷花的身上。若是仔细瞧瞧，也未必是他说的那样儿。就只说这‘濯清涟而不妖’，这句话就和我的完全见解不同了，我反而觉得水芙蓉沾染了水珠是最娇媚的……”知道看见十三那笑的正欢的表情，暮晴才明白过来自己上当了……脸一红，就闭了嘴。
“怎么不说了？”十三笑嘻嘻的问。“真是只狡猾的狐狸。”
“你才是狡猾的狐狸好不好。”暮晴在心里说。
“那，你喜欢什么植物？”
“主子喜欢什么种什么便是，奴婢无可异议。”暮晴又恢复了毕恭毕敬的神态。
“那如果我说我喜欢芙蕖呢？”十三的脸在眼前放大，嘴角挑着微笑。
暮晴后退了一步：“主子喜欢什么，什么便是好的。”
“呵呵，那是芯凝喜欢芙蕖，我对花花草草的向来没有什么偏好。”
月色清寒，带着凉气袭来，两个人都有些冷。忽然颊边一热……再反应过来，那罪魁祸首已经潇洒的向回走去，而她的脸旁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
“嘭！”一块石头在十三身旁投下，溅起了不小的水花，湿了他的衣角……
“爱新觉罗胤祥，下次如果你再这样，这块石头就不会再砸到水里，而是你的身上！”身后传来暮晴气急败坏的声音。
“哈哈哈哈……”十三转过头来，他喜欢看暮晴的面具破裂，尤其是因为自己。“蒹葭！”十三轻吟出这样两个字……
月色怡人，微风淡淡。
次日，暮晴接到了一封信，是十三写给她的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