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除夕守岁（1 / 1）
“嘭——”随着爆竹的一声巨响，就宣誓着康熙四十六年已经“春风送暖入屠苏”了，这是新的开始，会有不一样的未来。
玉树琼枝上挂着一个个火红的中国结，轻歌曼舞在已经有点暖意的微风中；“叮当，叮当……”小小的银铃和着风的节拍也忘情的清音韵律；时而散下细如烟雾的薄雪恭祝新春明月夜；当空盈，毫不吝啬的向人间挥洒着它的博爱，让每家每户都度上了一笼温馨和睦的色彩……
这就叫做和平宁静吧，所有的一切都是完美的让人不忍心打破，如此静谧的夜里没有人愿意有不开心的事发生，包括，他们……
灯下，暮晴懒懒的躺在软榻上细细描绘图案……屋里，十三阿哥走走停停寻思每一件物品……“和平共处，互不干涉”这是他们第一次做到……
“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
“是的。”暮晴淡淡的回答。对这个人，她没什么兴趣去拉拢，能做到的就是相安无事便可。
“爷都没发现你还真有这本事，稀奇古怪的东西弄了一大堆。”十三阿哥笑笑，伸手摆弄一下流苏。这屋子里的新奇，让他分外喜欢。
“嗯，爷客气了。”
的却，暮晴屋子里的摆设都是她一手设计的，添加了不少现代元素，竟别有一番特殊的风味，没想到古今结合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门帘不是厚厚重重的棉毡子，而是一层淡粉色的珠子串成的珠帘，因为不遮风所以屋里常常都关着门，但是偶尔有风吹来也会奏起格外悦耳的交响乐，让人忍俊不禁。所有的窗子都被放下了一层窗帘，粉紫色的绫锦窗帘上又用颜色重些的紫线绣了一丛丛怒放的蔷薇，迎着光亮发出光泽，雨过天晴色儿的蝉翼纱似雾非烟的罩在窗帘上，浅蓝色的流苏坠在帘子下面到有说不出的生动可爱。隐隐飘来奶香又夹杂着淡淡的花瓣清香萦绕在整个房间，那是因为，屋子的墙角处没有摆放香炉，而是放了几个莲花状的热气腾腾的火炉。炉上温着□□，奶香在本不是特别大的房间里上下蒸腾，充斥着每一个角落，这样虽然是冬天房间也不会太冷或太干，到处弥漫着一种温馨美好的感觉。一两束红梅未经修饰，就随意的插在瓶中，配着不是很精致的粗瓷瓶却独独生出一种雅趣。很少有精美的金银玉器摆设取而代之的确是数盆青脆的绿色植物，可能是因为温度比较高，竟有些勃勃的生机……
“你的心思还倒真是巧妙得紧，这房间做得这么雅致。”十三阿哥毫不吝惜他的夸赞。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无端端的就让他觉得温馨，放松。
“爷说笑了。”
“你倒是挺有心的。”
“果真是什么也逃不过您的法眼，既然您都知道了那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打不过马虎眼，暮晴只好承认，他说的，是铺子的事。
“不是吧，你可从来都没有想隐瞒都什么，不是吗？”他派人跟踪追查过她，发现了那间铺子。可是她的丫鬟明明发觉有人跟踪在身后却无半点动作。是专门引自己去的吗？她又有什么目的？这个兆佳暮晴，原来并不想自己想的那么简单。看来……自己真的要好好注意一下她了。
“您不是都明白吗？”
“有没有人告诉你，聪明可并不一定是一件什么好事？”十三阿哥轻轻坐在软塌旁的椅子上，戏虐的看着她，并轻佻的用食指抬起暮晴的下巴，这动作很轻浮。
“哦？这我倒是头一次听说。”暮晴狠狠的挣脱他的手指冷冷的道。
“看来你也不是很聪明嘛！”十三阿哥顺手抄起暮晴画在粗布上的作品，饶有兴趣的看着。
“我想做什么您不是一清二楚吗？既然您会休了我，那我肯定是要在你下手之前打点好一切嘛。一旦我离开了府里，我总得生活吧。”
“哼，你倒是会狡兔三窟。”
“爷没听说够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吗？”
“那你认为一旦我休了你你今后的日子会若你想的那般好过吗？”
“谢您的关心，不过那好像就是我自己的事了。”
“哼，从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女人。”十三的脸又离她近了些，一脸阴翳：“难道你就不怕我会杀了你？”
“不怕。人本就是一副皮囊罢了，死就死了那又何妨？更何况……”说是这么说，她其实还不想死，因为她有把握，十三阿哥不会杀了她。
“看来你看得很透彻呀。”
“我想没有人比您更明白，如果我死了会有什么后果了。德妃娘娘……”
“原来你知道呀。”十三阿哥懒懒道。德妃，又是德妃，她总是挡住自己的路。可是这个兆佳暮晴……真的是她的棋子吗？为什么……
“以十三爷您的聪明才智恐怕是早就猜到了吧？可是我不也只是她手中的棋子罢了。”
“可是你并不甘心只做一个棋子对吗？”
“我有的选择吗？”谁愿意做一颗棋子？只是这选择权不在自己手中。
“如果有的话。”
“或许吧！”
二人相视一笑，彼此都心照不宣，别让这不开心的话题影响了今晚的祥和。
“怎么想着画着这些花样在上面？挺有趣的。”十三翻着画了画的粗布，微笑着道。或许，这兆佳氏并没有想他想得那么讨厌。至少自己现在这么觉得。
“正因为有趣，所以才画在这里当做花样子绣出来。”
“聪明。”十三阿哥饶有兴致的翻着她的作品。上面的卡通图片一个个活灵活现的有趣得紧。“那你是怎么想出来这些花样的？”
“凭感觉呗。”总不能说是抄袭吧。
“感觉，恐怕没那么简单吧。”十三阿哥暗暗的思考这个女人，这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花样，他有一个和这有几分肖像但都是一种牌那个类型的玉雕，那是——他的宝。能有这么深的心机，能这番翻云覆雨，能有满满的自信，这和原来的暮晴简直有天差地别，她到底身份是什么呢？为什么变得这么快?
沾沾墨汁，暮晴继续在粗布上描画着卡通人物，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去想,什么也不想去做,只是想发会儿呆而已。
绣庄是在两个月前也就是十二月开张的，之前暮晴去看过，冷月找的地方并不令她满意。永宣街很繁华，但是店铺却在一家很小的角落中，根本不起眼。或许可能只是想作为一个联络据点方便考虑的吧，但是要知道，有些事情越是想隐瞒就越瞒不住，还不如重新找一个地方，正大光明的以作生意的形式来联络，掩人耳目到更方便些。于是她又重新在大街中最热闹的地方，选了一个带有一个后院的大一点的铺子。因为是商业繁华区，所以来的王孙公子贵妇小姐自然是很多。虽然铺子价格不菲，但是只要商品能够有亮点，再可以凭借优厚的地理位置，就不愁赚不到钱。于是找人做了牌匾，绣庄的名字定为“锦上添花”。
葛掌柜是很老实的一个“自己人”，只是嘴巴不够甜这样，这样怎么能拢得住顾客？于是千挑万选，在一群穷人家中招了两个比较油嘴滑舌的十来岁的人当伙计。都是清白人家的孩子，只是嘴巴够伶俐，韦小宝类型的，有点小聪明，只要不把钱交给他们倒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三个绣女倒是本分实诚，绣工也相当不错，只是绣出来的东西太过千篇一律没有任何新意可言，不是花鸟就是风景，暮晴一个现代人看了就觉得俗气，普通，更何况是从小在这种绣品中长大的古代人呢？
于是她凭着自己上辈子画素描和卡通的功底，立刻用毛笔在粗布上画出了几个可爱的卡通人物并着了色，什么“蓝皮鼠”，“大脸猫”，“米老鼠”，“唐老鸭”，“小鲤鱼”……这样的生动灵巧的花样正是讨可爱的，绣在锦缎上一定会大受欢迎。所有的服装都是暮晴自己设计的，上辈子为和同事建立感情，舍了命的逛了多少商场。这点眼光和心得她还是不在话下的，做的都是汉装，颇有灵动绰约的风格。另外又找人做了几个美女蜡人当模特，这样做好的衣服穿在它们身上，作“真人秀”，效果立刻凸现出来，就又是一番风采。她又找人去乡下收购鸭绒做成轻柔暖和的鸭绒袄，又用线略略的牵了格子，绣上各色花样，以及独特的风格，身价就翻了好几番。
由于古代的抱枕都是用木头甚至是陶瓷做的瓤子，所以咯的很不舒服，如果把其中塞了棉花就大不一样了，缎子绣面儿，精致图案，缀上的不同种类的流苏，自是与众不同的，既舒服又漂亮。还有无意中收购来的皮毛倒是赚了大便宜，用皮毛裹着棉花，可以做成一个个千姿百态的动物娃娃，毛茸茸的手感很不错。既可以当做枕头又能当做玩具，尤其受小孩子们的喜爱，大大小小不同的种类，不同的效果，还有不同价格，但相同的只有一点那就是价格都不便宜。
开业之后，生意并不理想。因为价钱并不很便宜所以普通老百姓根本不会花钱去买这些奢侈品。而真正的富户，却有自己专门的熟门熟店，一般二般，他们根本不会光顾这些小地方。所以尽管暮晴的东西再新奇，也只能干瞪眼，巴巴的看着客人往别的地方跑。后来，暮晴就出了个主意，花钱买托儿。也可以说是模特儿，让他们穿着自己店里的衣服在大街小巷里乱逛，一天十二个时辰，嘴里念念叨叨的必须是有关“锦上添花”的事。而那些蜡人女模特儿也没闲着，被搬着去逛街，让其能够人来人往的都能瞧见。关键的是，暮晴让人在衣服上都制出了自己的“防伪商标”，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是在哪儿出品的，这家店铺在什么位置。当然，因为这些措施生意是好了些。可是并不理想，当别人家有看到自己的生意红火时就开始假冒伪劣，各式花样层出不穷，她也不甘示弱，在推陈出新的同时又专门叫她的“背景”，找了一些新奇的针法，一般人学不会的那种，这才有算缓解。更重要的是，还经常有人上门来找麻烦或者要求参股。这些麻烦和股东身后都是大人物，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想要平平安安的赚钱，只有另投门路，自己也找一个“靠山”，可是这个“靠山”，自己至今没有找到。
“你的铺子遇到麻烦了？”十三阿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暮晴心下了然，“您想入股？”
“如果人人都能像福晋这么聪明，那爷能省多少事。”十三阿哥懒懒的笑说，“不过你猜错了。我不是要入股，而是要你的铺子归在我的名下。”
“这是我拿自己的私房置办的。”他想要夺走，不可能！
“啧啧啧。”十三阿哥摇摇头，“爷就贪图你这么点儿银子？我十三贝子府一年的进项，比这个可多得多了。爷根本不把这点儿钱放在眼里。”
“那就多谢您的美意了，暮晴承受不起。”开玩笑，归在他的名下，那什么事都被他知道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这京城的大人物……可是不好对付的呀。”十三阿哥幸灾乐祸的笑道。其实，他真的不介意让这个名义上的“福晋”培养成九嫂那样的。“帮我，也是帮你，你也不吃亏。”
“您看中我这铺子什么了？值得十三爷这么上心？”暮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按您的话说，我这点子进项，还不够您塞牙缝儿的呢。”
“你的才华，白养着你这么个大闲人，爷心里堵得慌，人尽其用嘛。”十三爷说的理所当然。其实，他是有意贬低了这铺子的价值，一年下来，这间铺子还是不少进项的，不过他没有说谎，他真的不把这点子钱放在心上，他的手头，很宽裕。而他这么做，就是想进一步打探暮晴的底细而已。
“十三爷刚赞了我一句‘聪明人’。”
“既然是聪明人就应该办聪明事儿。我虽比不上几个哥哥那样有威望，但是……一个小小的铺子我还是拿的下的。”
“您这是强取豪夺吗？”
“你以为呢！甭说这京城脚下，整个天下都是我爱新觉罗家的，你还真指望‘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吗？我看你也不像是什么天真的人呀。”十三爷冷笑，他赌定了，她会给他。
暮晴强压下心里的怨怒，冷然道，“可以寄放在你名下，只是……这间铺子依然是我的。只是在需要您帮助的时候请您插手一下。”
“求人就是这个态度吗？这是你找我帮忙，怎么还跟我勒索你一样。”十三爷笑嘻嘻的看着她，一副气死人不偿命的样子。
“本来就是勒索好不好！”暮晴在心里腹诽，“我只是希望您把我当成一个掌柜什么的，年节等必要的时候，我也会如数奉上您的分红的。三七怎么样？您三我七。”
十三阿哥突然笑了，看来这丫头真是不清楚状况，三七分成，的确市面上是这个数字，只是……三七的对象却要变一变。“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他真的不在乎这点儿钱，他的目的又不在这儿。
“立字据吧。”方正找谁都是找，自己就算是找了别人，那他一样也会打听。打听就打听吧，反正也没什么可瞒的。江南那边，恐怕更希望是这样的吧。只是……暮晴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自己不愿意跟他有牵扯，更多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是这个孩子的父亲吧。
摸着自己圆圆滚滚的肚子，暮晴又笑了，映着暖暖的烛光，散发着母性的光辉，这时的她异常美丽。连赏芳无数的十三都不由得看呆了。这是她的孩子，一个真，真正正可以给自己亲情和温暖的孩子……三月份的预产期，还有一个月，快到了。听，他（她）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