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1 / 1）
乌拉喝道。
“怀朔会毁了九姑国，我不能让他活着。”贡真低眼看着手里的花。
“那也不必用这种花。”乌拉再次来夺，仍旧被贡真躲开，“想要他死有很多方法，为何非要选择这种随时会搭上自己性命的做法。”
“我讨厌这里。我曾经以为我有机会挣脱，可惜只是梦一场。我相信只要活着，我只能是活在这里。比起死，我更害怕一辈子活在这里。”贡真笑道，“怀朔自小也是在宫中长大的，怎样避免死于非命其实他很清楚，我不想在他察觉到我的杀意后还活着。乌拉，让我死掉吧。以后我在的地方，你都不要出现了。”
她说完，小心翼翼的捧着花走了。
乌拉没有阻止贡真，同样没有告诉怀朔，只是缄默的看着她将那朵血红的花从即将枯败的一朵，养成两朵、三朵、四朵……甚至摆满了满宫殿。
这段日子，怀朔和贡真相处太平，只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太平而已，两人甚至同榻而眠都不会交谈。所以，当贡真亲自把花送到御书房的时候，怀朔很惊讶。他看着贡真兴致勃勃的把花盆摆在他的眼皮底下，转动几次花盆，把花最娇艳的那面对着他的时候，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闲情逸致了？”
“我一直都有，你没有留意过罢了。”贡真摆好一盆又端上第二盆，满屋子找地方放。怀朔拉住她，折下花朵插在她的头上：“这花很美，像是血一样的颜色。你戴着很好。”
“是巴望我变成一摊血水吗？”贡真侧目道。
“我巴望你什么时候说话能动听一点。”怀朔放开她，继续处理那些奏折。贡真看过去，“怎么，仗打得还不错？我似乎看到捷报了。”
怀朔反手飞快将奏折合上：“你看错了吧，这是稻谷丰收的奏折。”
贡真哼笑起来，又拿了一盆摆在地上：“你别当我是傻子，你让九姑国的军队攻打安国的事，打量我永远不会知道吗。我警告你，无论你有什么仇怨，若是拉了九姑国下水，我就算拼着同归于尽，也会要你的命。”
“眼见就要中秋了，说写吉利的好吗。”怀朔不慎介意的笑道，“最近怎么不见万上子跟着你，也不来跟着我，这家伙也会偷懒了？还是说，北原蛮人，原本就不懂什么规矩。”
“中秋？有什么特别。”贡真抚弄一下鬓角道，“我的亲眷都死得一干二净了。”
“我是你夫君，难道不算亲眷？”怀朔放下手中一切，“今年，我与你赏月。”
作者有话要说：基于此文写得甚是劳心费神，还堵心伤身体……此文即将到达大限之期，与大家挥手告别——也就是完结鸟
所以，几乎不会再死更多人了=。=
此乃完结完结章
八月十五中秋之夜，怀朔带着贡真在殿外赏月。贡真拿过茶壶，命人将里面的茶水倒了，灌上热水再端回来。贡真掀开茶盖，将毒花的花瓣一瓣一瓣扯下来，放进水里泡了，倒给怀朔。
“你还真是喜欢这种花，还要用它泡茶。”怀朔道。
贡真为自己也倒上一杯：“茶叶皆苦，花却是甜的，那为何偏要喝苦的才好。”
怀朔只能笑她孩子脾气，指着天空叫她看月亮去，别一门心思只顾着喝些什么。贡真望着月亮，不甚在意道：“我又没有可以欢聚一席的亲眷，什么圆缺在我眼里又有什么分别。”
“好啊，我又不算是人了。”怀朔拿起杯来饮了一口，恍然想到，“既然今夜赏月，为何要饮茶不饮酒？”转头命人送上温酒来。
“我不胜酒力，就只喝茶。”贡真道。怀朔见没人陪他，一个人独饮又有什么意思，便不要酒，继续喝茶。
月色冷清，夜晚渐凉，加上二人之后无话可说，渐渐的贡真开始觉得有些冷。怀朔见状，搬了椅子坐近她，将她揽在怀里道：“你是孤家寡人，我也是孤家寡人。我们两个孤家寡人凑在一处，不是很好？”
“我倒没看出什么好来。”贡真毫不领情的推开他，干脆起身欲走。不料两步之后，身子一晃，栽倒在地。怀朔一惊，一面冲过去将她抱起，一面命宫人去找御医。
御医看过，脸色很是难看，怀朔问起来不禁有些忌惮，言语间支支吾吾，说女君怕是中了不知什么毒。从御医口中听到“不知什么”四个字，总让人有种莫名的抓狂感。怀朔怒喝：“不知什么？你连中的什么毒都不清楚，要你有何用，不如早早去投胎！”
这个吓得不敢再吭声，另一个迟疑道：“前些日子臣翻阅典籍，发现宫中这些……”话刚至此，只见多日未曾出现的乌拉冲进门来，直奔宫中这些毒花，一盆一盆尽数摔碎踩烂。怀朔知道贡真最重视珍爱这些花，出声喝止。那御医衬着花盆砸碎的声音继续道，“这些花是毒物，虽香气弥漫，久闻却能使人致命。”
“什么？”怀朔想起多日来贡真接二连三的把这些花放在他日常出没的地方，而且越放越多，大为光火，怒视床榻。只是贡真现今危在旦夕，只好拿乌拉发泄，揪住他喝道：“你是不是一早便知道？听闻女君是你自小带大的，她现在养了毒花，你倒逃得干净。哼，我看你就是借花想要谋害女君。来人，将这大逆不道之辈拖出去杖毙。”
“不是他要害我，是我要害你。”床上的贡真这时候醒来，虚弱无力道。
怀朔转过头来：“你说什么？”不过一句话的光景，那头又晕过去了。怀朔气闷，过去将她拉起来喝道，“你刚才说什么，有胆子爬起来在跟我说一遍！”
御医瞅着揪心：“殿下，小心啊——小心陛下的命。”
怀朔只好放她倒回去，却仍旧憋不住气恼道：“你注定一生一世是我的傀儡，别想玩什么花样！”
御医怜悯的瞥女君，心说都快挂了还能玩什么花样出来。
其后贡真除了昏迷不醒，就是神志不清，无论御医开出什么药方来都回天乏术，尽管没人敢跟怀朔说是时候该准备棺材了，但基本上人人心中都有数，按照乌拉暗中的指示默默准备后事。只有怀朔每日上朝之后急急的奔回来照看贡真，丝毫每当要死的人看待。
这一日回来，却见贡真恍惚的睁着眼望着房梁，惊讶的坐过去道：“终于清醒了？”
贡真没有听见、看见般仍旧望着房梁发愣。怀朔拍拍她的额头：“看着我。”贡真这才看向他，却还是眼神飘忽，像是没看见一样。怀朔烦闷的拉拉衣襟，再俯身的时候，脖子上挂的那块小木头露了出来，正是贡真在他府上刻的那个和卫灵脖子上挂的一模一样的挂件。贡真飘忽的盯住那个挂件，无力的抬起手来。
怀朔不知她想要什么，只好握住她的手，却感觉到她虽然很微弱，但确实是在将他拉向自己的动作。怀朔把她扶起来，搂在怀里，只听贡真绵软无力道：“卫灵，你来接我了吗……”
怀朔心中不快，但还算知道怜惜病中的人，只是哼了一声，没多说什么。贡真没有力气抓紧他，只能靠怀朔抱着，继续道：“卫灵，我想你……”
御医定时来看一下贡真的情况，见此情形，迟疑道：“殿下抱了多久了？”
怀朔闻言放她躺下，御医小心翼翼的试探两下，摇头道：“陛下归天了。”
怀朔难以置信的亲子去探贡真的脉，才发现她的身子都凉了下来：“怎么可能，她刚刚还在跟我说话。”
“殿下请节哀。”御医道。
贡真虽然死了，却意外的留下一道遗旨。乌拉带着旨意而来，同时带着毒酒。
“陛下遗旨，要殿下殉葬。”乌拉笑道，亲手端了毒酒给怀朔，“恭请殿下上路。差点忘了，殿下经营近一年，九姑的军队终于灭亡了安国，多谢殿下为九姑做的所有。现在，请上路吧。”
怀朔毫不犹豫的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扔开酒杯道：“我生时覆灭了蔑视我的国，死时可以夫妻同穴，此生如此，我已足矣。而你呢。我将你的底细查得一清二楚。你出生的小部落被九姑国所灭，你因为相貌出众被掳入宫，却从没受过宠爱，甚至因为贡真被逐出宫。你回来的所作所为，只是想报复九姑国，可对于女君，你既舍不得毁了她，又舍不得什么都不做，真是纠结的可怜。”
“活到最后的是我。”乌拉道。
“只是活着，有什么乐趣。”怀朔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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