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烟消云散（1 / 1）
“舞月，那东方怜月是你什么人，刚才我听你喊他‘月姨’。”江正阳问道。
“她是我小姨。”
同行的江梓寒道：“怎么没听你说过，原来你还有亲人，我只当你是个孤儿。”
“那时她对我不好，我想着办法避开她，失足坠崖也是随口编的。我只盼着别被她找到，怎么会告诉你她的事情。”莫舞月也记不太清当年到底编了个什么理由，只是让大家相信了她是个没爹没娘的孤儿。“其实他也是秋寒的师傅，秋寒现在的一身武功也是她教的”
“她教秋寒武功自然有她的目的，你也别当她是做善事，她只不过是利用他而已。还给他下了如此阴险之毒，本就没指望着他能活。”
莫舞月偷偷看了边上一直默默无语的江秋寒，“你恨她吗？”
一路无话，四人进了房间。东方怜月的精神似乎是比刚才好了许多，竟然下了床。屋外的阳关斜斜的射了进来，照在她的脸上，透出一片红润，样貌似乎也年轻了几岁。她本就生得极美，此刻戾气散尽，浑然天成，更是美艳得不可方物。。
“月姨，你没事了吗，看来神医的药还真的有效。”
江梓寒侧脸一看他爹，江正阳微微点了一下头，两人一看便知这是回光返照之象，但是都心照不宣没有点破。
“不知夫人有什么话要问我？”
东方怜月弯腰施礼，“妾身年轻时血气方刚，做了些错事，好在现在江家少爷也并无大碍，你们父子也已经相认。还望江老神医见谅。今后我家舞月还有望你们江家好好照顾了。”
“那是自然，舞月已是我家的人了。你不说我们也会好好照顾她。”莫舞月在边上挠挠头皮，貌似还没拜堂，这小姨就闯了进来吧。
“妾身只想问江老先生一件事，十八年前可有一位样貌与舞月极似的女子掉落绝命谷。”
江正阳一怔。
东方怜月又继续说下去；“我也知这十几年了，恐怕江老先生也不一定记得了。只是后来没再人在见过她，恐怕她也不在人世了吧，不是所有人都像舞月那么幸运的。我想江老先生为人慈善，有坠崖者死于谷中，应该也是好生安葬了吧，我只想去看看她的坟墓，好生祭拜一下。”
“她是你什么人？” 江正阳脸色骤变。
“她是我的姐姐，舞月的亲娘。”
江正阳突然长叹一声，“终于有人来找她了。”
“姐姐她未死吗？” 东方怜月的声音有些颤抖了。
“我娘没死吗？”莫舞月激动了。
江秋寒只是站在边上不说话。
江梓寒的脑中闪过一个人影，难道是她？
“她虽未死，却也不算活着。”江正阳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你们看了便知道了”。
江正阳领着一行人，来到了寒心湖边的一块乱石堆中，触动了机关，底下显出一个洞穴，众人陆陆续续进去，洞穴很黑，只能摸索着前进，走了许多的台阶，渐渐宽敞，来到了一个房间，摆着简单的家具，中间一张很大的床，幔帐披散在四周，一个老妇人恭敬的立在床边。床前是一扇很大的窗户，莫舞月走过去打开窗，刺眼的阳光一下子照射进来，低头一看，下面波光粼粼，正是那寒心湖，这便是之前在湖边见到的峭壁之上的那栋建筑，从此望下庄园景色一览无遗。那妇人慢慢的卷起了幔帐，一个女子在床上熟睡，刚才那些吵闹声似乎一点都没有打扰到她。
“那么多年了，她却未曾醒过。她的伤早就痊愈，脑中也并没有什么淤血积压，我试过很多种药物，针灸，但却仍是无济于事。她这种症状的病人我也曾医治过几个，除了一个年事已高，昏迷了没几日死去，其他的都是醒了过来，然而只有她，似乎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似乎对阳光有所反应，所以我便常常让她晒些阳光。”
阳光懒懒的照在她的脸上，粉嫩的肌肤似乎吹弹欲破，脸色也是红润光泽，哪里像是昏迷了十几年的样子，反倒像是刚刚入睡的少女，那样子看着竟然比现在的莫舞月还年轻。秋寒看看床上的女子，再看看边上的舞月，果真是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莫舞月捂着嘴诧异着，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母亲，其实她对这个母亲并没有任何感情，可是却有什么无形的东西牵动着她，心儿一阵抽动，眼泪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淡淡的笑意从母亲的脸上流露出来，好像正做着一个甜美的梦。
东方怜月一下扑了过去，摇动着东方舞月的身子，大声喊着；“姐姐，姐姐！”
东方舞月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怎么了，我是睡过头了吗？”那声音轻盈飘渺，犹如天籁。
“没有，没有。”东方怜月抹了一把眼泪。
“你怎么哭了，爹又骂你了吗？你乖啊，等下姐姐给你买好吃的。你知道嘛，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英俊的公子把我带走了。”东方舞月的脸上泛起一阵潮红，“你不要笑姐姐啊，后来我就跟那位公子成亲了，生了一个女儿，那个女儿长得跟我好像。”
“姐姐生的女儿自然是像姐姐啊。”
“这倒也是，可是为什么不像那个公子呢？我又有些困了，你让我再睡一会吧。”
东方怜月握着她的手，“姐姐就是嫁人了我也要跟你在一起，我们永远不分离好吗？”
“恩，不分离。”说完东方舞月闭上了眼又沉沉的睡去，东方怜月伏在她的身上，喃喃自语着一直在一起，渐渐也没了声音。
众人在一边看着，却也不忍心打扰她们俩。直到夕阳西下，屋内变成一片金色。
莫舞月笑着走了过去，“我娘怎么又睡着了，月姨你起来休息下吧。”一拍东方怜月的身子，她却一动不动，莫舞月无奈的拉了拉被子，想替母亲盖严实点，“她的身子怎么那么冷？”
莫舞月脸上的笑容依旧，“秋寒你把窗关了啊，都冻到我娘了。”
大家都没有动，莫舞月无奈自己走到窗边，轻轻的关上，屋内顿时暗了下来，莫舞月抱住秋寒，把头深深的埋在他胸口。
江家很快安葬了两人。
坟前，莫舞月静静的烧着纸钱，第一次的见面竟成了最后的永别，“你说她为什么会突然醒来，伯父说过她十八年都未曾唤醒过她？”
“亲人的力量吧。”
“她醒来的时候似乎回到了年轻的时候？”
“那可能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候吧。”
“恩，只可惜我都没来得及跟她说上一句话，要是她知道我没死一定会很开心吧。”
“恩，她不是梦见你了吗？”
“她都没见过我吧，为什么会梦见我呢？”
“母女连心吧。”
“秋寒，我突然发现你讲话越来越有道理了。”
“跟你呆久了，就变聪明了。”
“你在夸我吗？怎么听着那么不顺耳呢？你真讨厌！对了，秋，你前面都没回答我，你恨月姨吗？”
“以前自然恨的，现在似乎没那么恨了。死者已矣，恨又能怎样，不恨又怎样。”
“恩，死者已矣。其实，死对她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在她最后的时刻她还是幸福的。”
“恩，跟姐姐死在了一起。”
“其实，月姨最爱的人……算了，你不会懂的，”
“你也会跟我死在一起吗？”
“你怎么那么晦气啊，谁要死了，我可要好好的活着呢，我还没玩够没看够这花花世界呢，你也不准给我死。”
“爹，你为何将她藏了那么久？”
“自从我娶了你二娘之后，你娘一直疑神疑鬼，我怕她知道了之后，又闹脾气，让我无法安心医治。”
“那后来我娘死后你为何还是要藏着她？”
“她……，病情严重，不宜打扰。”
“你知道我一直在找她，那时为何要骗我？”
“傻孩子，我不想看你越陷越深。她不是一个普通人，你就是找到了她，又能如何？”
“如果这样说来，爹岂非陷得比我还深，这十八年来都不让外人见到她。”
“我们都陷得太深，可是终归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他甚至连我这个人都不知道。是缘是孽，她的女儿如今却又来到谷中。”
夫子两人望向坟前祭拜的莫舞月和秋寒。
一阵风吹过，莫舞月顺了顺吹乱的秀发，抬头看到那烧了一半纸钱也被吹了起来，却也不灭，在空中慢慢燃成灰烬，随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