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十八（1 / 1）
阳光灿烂，蜂飞蝉鸣，是个惹人犯困的好天气。
春桃和左英照例从外“幽会”回来，远远就见齐垣横在院里的树下的竹榻上，懒洋洋的挥着剑。剑光闪闪，一会儿一只知了一会儿一只蜜蜂，地上已是“横尸”无数，方圆几米内几乎无虫敢近。
“少主子这几天到底是怎么了，没精打采的。”
左英对他主子这几天的异常很是不解，春桃想了想道：“可能是没了小安姑娘和少主子斗嘴了吧，小安姑娘去了锦翎园我也觉得冷清许多呢。”
“那少主子最近老说伤自尊又是怎么回事？”
“啊，那可能是因为小少爷吧。”春桃笑道，“小少爷每每见到少主子就哭，可小安姑娘一逗小少爷就笑了，少主子为此没少被小安姑娘和二夫人打趣，肯定要不高兴的。”
左英哦了一声点头，心想他这个少主子难得在嘴上碰到对手，有一个二嫂子不够，如今又加了一个洛小安，外加连亲侄子都不给他面子，意志消沉一点也是情有可原的。扭头看看春桃，又叹，娶老婆还是娶春桃这样的比较平和一点。
“垣！！！”
左英牵着他的小番茄才进了轩茗园的门，就听背后一声大嗓门，是简文。
回头一看来人还有邵狄、明彻和徐离宇，两人立刻松手跳开五步距离，迎上前行礼，邵狄在他俩之间看了个来回，笑着上前拍左英的肩：“还不赶紧挑个日子把喜事办了，你们这都多久了，别耽误人家姑娘家。”
春桃瞬间变身小番茄，左英也满脸羞窘，低了头措手：“谢太子殿下关心，那个……少主子答应过属下，说等他的终身大事定了，就立刻给属下和春桃主婚……”
“哇，那小子自己不娶还要误别人终身？！”简文把嗓门提得更高，却又笑着凑过来：“不妨事，你要是想早些娶媳妇，过两天就有好机会，少爷我替你把垣推销出去。”
啊？
左英还没弄明白，四位公子已经奔里面去找齐垣了，春桃也急忙跟进去备茶，只剩他一个在原地发愣，推销他主子？过两天？
.
四人直奔书房而去，进了院子却惊见齐垣正在姿态颓废的砍蜜蜂，全都愣了一下，随即便团团围了上去。
“垣，你怎么了，日子过得不清爽要开杀戒啊？”邵狄望着一地七零八落的虫子，率先发问。
“没什么，就是闲得慌，没事干。”齐垣坐起来，把竹榻空出来的位置让四人坐了。
“呵，这还真是少见。”明彻笑得有些意外，简文贴过来对着齐垣的脸上下左右看了半天：“啧，垣，瞧你这没精打采的颓废样，你小子不会是思春了吧？”
恰巧春桃端了茶水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把茶摔了，明彻无奈的拍拍简文：“你这个头开得太牵强了。”
简文看看齐垣阴晴不定的臭脸，吐了吐舌头坐了回去，齐垣慢条斯理的把剑收回剑鞘，瞟了一眼简文：“兄弟都被你们冷落这么久了，现在才想起我来。”
邵狄哈的一下笑出声来：“怪不得文说你思春，你这语气可足够幽怨的了。”
“我和文在家里等太学的成绩，狄和宇也有事要忙，可都没能到外面消遣，今儿一得闲就立刻来看你这小王爷，还不算给足你面子？”
明彻说着悠然自得的品了口茶，齐垣便问：“你和文的去向已经定了？”
“嗯。”明彻点头，先指简文再指自己：“南勇军督统副将，工部郎中。来年上任。”
“文你果然留在凤城还是逃不掉武职啊。”齐垣不由叹了一声。简文恰与其名相反，是个正经自小舞刀弄枪的主，在太学里不是夫子被他折腾疯就是他被夫子折腾疯，实在不是学文的料。
简文听了也只耸耸肩：“我就是拿刀不拿笔的料，当文官才是要我的命……没让我去西北荒吃沙子，刘肃的孙子算是暂时保住了。”
几个人都笑了，邵狄又道：“宇被你二哥看中调翰林院里了，父皇也开始让我帮着打理朝政，以后咱们几个里就你三小王爷最悠闲了，真是叫人羡慕。”
“是啊，你们一个个都为国出力去了，就我一个游手好闲在家劈虫子。”齐垣很有些愤愤，“我的成绩不该差到这种程度吧？”
简文看他的神色，笑道：“放心，你的成绩好得很，要不然就靖平老王爷的脾气，你不得再养上几个月的伤？”
“有你大哥二哥在前头，父皇要是再给你派职位，朝里还不得吵翻天。”邵狄看齐垣有些不得其意，解释道：“何况这次去西北你不也已经风光了一大把？好好做你的闲散小王爷吧，父皇应该自有他的打算。”
“哎，别说这些乏味的东西了，趁着咱们还能逍遥几日，想些高兴的。”简文最不耐烦说严肃的事情，又想起此行目的：“对了，今天才得的消息，太后寿辰将大宴群臣，止元国的太子和长公主也会前来祝寿，听说那长公主长得倾国倾城，是止元国第一美女……我说狄，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齐垣听简文说到一半突然顿住，神色却颇有些狭促之意，不由迷茫，就见邵狄凉飕飕的斜瞥了简文一眼：“文，你居然还敢幸灾乐祸，我要是真栽了你也跑不了，大不了咱们一块办喜事，热闹。”
“办喜事？”齐垣越发迷糊，看来他要尽早和他爹抗议结束自己的养病生涯了，居然消息闭塞到如此地步。
“就是止元国的长公主，很有可能会是狄的太子妃。”明彻解释道，“止元国似乎有意和亲，虽未明说，但这次据说就是让太子亲自陪了长公主过来，借祝寿让两人先见个面。”
齐垣先是一愣，随即坏笑起来，对着邵狄无限感慨：“狄，没想到你竟是我们五个中最先被困住的，凤城公子这么快就少了一位，委实是可惜啊。”
邵狄黑着脸不搭话，一直没开口的徐离宇却浇了齐垣的冷水：“垣，你高兴得太早了，凤城公子要是真少的话，可能会一下少掉五位。”
简文也换了苦脸靠过来：“就是啊，狄忒的狠心，自己下水还要拉着咱们，他说皇上若真的答应这门和亲，他就让皇上在寿筵上把咱们四个的婚一道也给指了，你说有这样的兄弟么？我还想再潇洒几年呢……”
齐垣顿时嘴张得老大，半天才艰难的扭头过来：“狄，你不是玩儿真的吧？”他风华正茂玉树临风还不想这么早就拖家带口啊。
“就是当你们兄弟才有福同享嘛。”邵狄闲闲咂了一口茶，立刻感觉到八道杀气腾腾的目光朝自己射来，便又补充道：“所以啊，你们算兄弟的就有难同当，想想法子呗，为我也为自己，反正父皇已经答应了，你们要是不做些什么的话肯定要被指婚了。”
这么□□裸的威胁……
明彻看齐垣挑眉瞪眼的样子，笑道：“我们刚才也消化了好一会儿，没办法了，要想再过几年潇洒日子，就得赶快想想寿筵时我们该如何表现。”
“表现？”齐垣瞧他一眼，很是无奈：“表现好了肯定要被人盯上，可我要是敢自毁形象丢了王府的脸，我爹和大哥二哥肯定吊了我轮番的打。”
“就是这样才要凑到一起合计嘛。”简文很难得的满面愁容，可几个人想了半晌也依旧是没什么好主意，本来也是，好也不行坏也不行，这能有什么法子可想？
坐了半天聊了半天想了半天，眼看着太阳已经歪到了西边，几位年轻公子极少有的尝得了一次愁滋味，这父母之命可比太学的考试要难应付得多了。春桃已经过来添了好几次茶，齐垣突然想到什么，神色放松下来——
“你们自个儿愁吧，我大概是不用担心的。”
其余四人纷纷转过头来，邵狄最先发问：“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齐垣摇摇头，只说：“如果没什么特别的来由，这样的指婚，我爹娘应该不会同意。”
简文听罢想了想，神色变得颓然：“是了，都忘了你家的传统了，只能娶一个那可得比谁都认真挑，老王爷是同意了你自个儿选媳妇的吧？”
齐垣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几个人又沉默了，神色越发郁结不平，看着春桃替他们斟茶，徐离宇突然问道：“垣，你上次带出去那个小丫环呢？”
其他人闻言也才察觉，都奇怪望向齐垣等他回答，就见齐垣面无表情的停了一会儿，平平开口：“被我二哥挖墙脚了。”
四人面面相觑，都有些雾水，齐垣看他们神色就知道他们心思一个比一个快的想到了不太正经的方面，故作失望道：“我二哥挖了我的丫环去做他的丫环照顾他那个宝贝儿子，你们想哪里去了？”
几个人略略错愕，随即都笑起来，暂时扫了愁容，只有徐离宇又追问道：“垣，她真的是个丫环么？”
徐离宇素来是几人当中心思最深最缜密的，而且一向慎言，能一句话说完的事他绝不会说两句，却不知为何会在这个问题上多问。齐垣被他淡淡的眼神看着，竟觉得有些不自在，顿了顿才又笑道：“说了是捡回来的，我也不清楚她的来处，只是暂时收在身边，若是打听到了身世再送回去……宇，你对那丫头有兴趣？”
“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徐离宇不再多言，看天色不早，几个人喝完杯中茶水便起身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