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十五（1 / 1）
祝大家五一快乐哦~~
繁华的凤城依旧处于吃饱撑睡足懒的盛世状态，大街上连乞丐都不算常见，可见南夏国的皇帝在治国方面还是专业且敬业的。
齐垣这天穿了身玄色锦袍，打扮得还算低调，身后跟着正经穿着丫环服饰的洛小安，轻装简从的步行到了外面街上。
洛小安来了凤城还没正经逛过大街，本想趁这个机会多少饱些眼福，哪知齐垣名声实在不小，前次出来就让整个凤城都知道了他还活蹦乱跳头发丝都没少的事实，这次出来本是想低调行事，可没在街上走一会儿就被不少人认出来，引起大大小小骚乱无数，偏又没有左英帮忙挡驾，齐垣懒得应付，随便找了家看得过去的酒楼，上了雅间便和洛小安坐在了窗边。
这么坐上一两个时辰，那个画师再看不仔细，那他就可以回家种田去了。
如是想着，齐垣叫了茶水慢悠悠喝起来。坐上几个时辰对他来说是无所谓的，太学里早习惯了，更何况他这是打定主意知道时限的，坐得也就格外的心安理得。洛小安却坐得莫名其妙，明明齐垣说是出来散心，却因为群众原因跑到这楼上喝清茶，雅间里门一关就他们俩，实在让她觉得郁闷。
又枯坐了半天，洛小安喝茶喝到喉咙发涩肚子发胀，手闲腰酸屁股麻，也没等到齐垣有要离开的意思，依旧悠悠然的端着茶杯往窗外看风景，一派风流自得。
洛小安实在闲得无聊，看齐垣似乎对外面的风景情有独钟，不怎么留意她，便垮下身去趴到桌上拿了两个茶杯翻来倒去的折腾，把茶水都翻凉了又蘸着茶水在桌子上画王八画猪头，正玩得兴起，一个茶杯啪的一声正正盖在她才画好的八卦阵上，抬眼一看，却是齐垣一脸无语的看着满桌她画的鬼画符。
“趴桌子上浪费茶水很好玩？”
齐垣只是想她这么趴着无论画师在哪个角度都没法画了，想旁敲侧击的提醒一下，岂料洛小安斜他一眼，依旧趴着，懒洋洋道：“干坐在这里喝茶水就很好玩？”
齐垣一噎，自然是不能让洛小安知道画像的事，当初他那么信心十足的说定能查出她的身份，可过了这么久还是没有一丁点头绪，要让她知道那不是白送了她一个嘲笑的借口，他的面子还往哪搁？便一板脸道：“我是主子，爱坐多久坐多久，你要是嫌坐着累，那就站着好了。”站着画师看得更全面。
这话到底是有些作用，洛小安不情不愿的撑起身子，瞧了他一眼，却又支着手肘往窗外东南西北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看了半天，不出声也不回头，俨然是要从外面找到些什么的样子。
齐垣心里一虚，以为是左英那个木头没藏对地方，被洛小安发现了：“看什么呢探头探脑的，哪个女孩子家是像你这样的，一点规矩都没有，把脑袋收回来坐好了。”
洛小安瞟他一眼，淡淡道：“我随便看看，你心虚什么？”齐垣大惊，她怎么看出来他心虚的？不自在的咳了一声，又听洛小安道——
“当我看不出来么？你坐这儿窗户大敞的还摆了半天的风流架子，不是摆给我看的吧？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跟你讲，跟人吵架了那是退一步海阔天空，追姑娘那就是退一步人去楼空了，你要真看上哪家小姐，得抓紧机会主动出击，等被别人追走了你就是拿碗豆腐把自己噎死也来不及了……要是撂不下面子叫我帮你捎个信也行啊，我不觉得丢人的，还是你觉得干坐这儿喝茶水能把人家姑娘喝上来？”
齐垣沉默，半晌才极艰难的开口：“……原来左英用在春桃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从你这儿学来的？”
洛小安点头点得很笃定很坦然：“是啊，左英那样，春桃不急我都替她急了……你难道没觉得效果很显著吗？”
他说一向老实的左英怎么突然就和春桃的关系一日九万里了，原来根源在这里……
齐垣迫于他老爹的威势，学堂里书本啃得不错，但闲时的嘴皮子功夫却也是没落下的，几个人里面就他最能损，即便此时心情很无言，也不打算让自己落了下风：“既然你深谙此道，不如到对面那家店里给我买包糖炒栗子，顺便替我瞧瞧街上有没有适合让你帮忙传情的姑娘，如何？”让她到外面走动走动对画画像绝对是有益无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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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小安从酒楼里下来买糖炒栗子，虽然不是什么好活计，但总比在上面把屁股坐平要好。为了多消磨些时间省得回去继续陪齐垣没头没脑的瞎捱，洛小安一颗一颗的选得那叫仔细，每颗栗子都要把人家形状纹理光泽度通体打量个够，皆是上品才算合格。知道的说她在选栗子，不知道的还真不能理解她在挑什么，每隔一会儿就会有些人过来好奇的瞧上几眼，店主看她这么着也还挺替自己招生意，便也由着她这么慢慢选。
挑了好半天，洛小安想着要是再不回去齐垣可能会毛，这才恋恋不舍的决定再挑两颗就收工，这时突然觉得身边的光线似乎被挡住了，扭头一看，身边不知几时站了个白衣的俊俏公子，正在看着她，和她手里的栗子。
这人很眼熟啊……洛小安盯着对方正在脑中思索，就听那公子开口道：“小安……姑娘？”音调淡淡的倒也挺好听。
听这声音洛小安终于记起来，这不是那天在琼麟居请齐垣喝酒的四个高干子弟之一的徐离宇吗，凤城公子中的冰块帅哥，春桃背着左英的梦中情人，他怎么也跑来买糖炒栗子？
想归想，洛小安迅速反应过来，标标准准的行了个礼：“奴婢见过徐离公子。”
徐离宇微微皱了眉，左右看看又问道：“就你一个人在这里买栗子？”
原来是冲着问齐垣来的……洛小安立刻答道：“奴婢是陪少主子出来的，少主子在对面酒家里歇着，奴婢下来给少主子买些糖炒栗子。”
徐离宇闻言静了会儿，只打量了会儿洛小安和旁边那包栗子，接着居然是递过来一条月白丝帕：“满手的糖渍，用这个擦擦。”
洛小安傻在原地，看着面前的丝帕不知接还是不接，徐离宇对她这个态度……洛小安猛地想起在琼麟居他们对她身份的误会，顿时脑门冒汗，她明明都是标准的丫环打扮了，怎么他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这可怎么办好？
可洛小安毕竟除了齐垣外近距离接触帅哥的实战经验太少，看到店主和伙计已经奇怪的看过来，怕徐离宇难堪，犹豫一小会儿便急忙接了丝帕，为掩饰尴尬仓促的加了一句：“这糖炒栗子挺好吃的，公子要不要也尝尝？”
徐离宇只淡淡瞟了一眼那些油光水亮的栗子，没说话，洛小安见状懊悔得很，急忙又开口：“哎呀忘了，公子不喜欢吃这些带糖的东西吧，奴婢多嘴了。”
“你怎知我不爱吃带糖的东西？”徐离宇神色微变，追问道，洛小安心里直想骂娘，她怎么知道，瞎掰的呗，真不该多这个嘴，想了想只好又讪讪开口——
“呵呵，奴婢瞎猜的，男子多不爱吃甜食，刚才冒昧多嘴，徐离公子莫怪。”
带着阶级差距跟人打交道还真是累，洛小安想着这徐离宇面无表情的也不知道是喜是怒，她还是赶紧撤了吧，才要开口告辞就听到背后齐垣凉飕飕的声音——
“小安，你跑出来这么久，就是这样给我找传情的姑娘的？”
洛小安听他语气不善，不由脸上一苦，难道齐垣以为她跑出来这么长时间是打着买栗子的招牌来勾搭帅哥？这么个冰块她勾搭得起么……立刻乖乖的转身站到齐垣身边，做出乖巧丫环的假象。
齐垣瞥她一眼，盯了会儿她手里的丝帕，随即便若无其事的和徐离宇打招呼，两人没聊几句就听外面街上传来一个男子声音——
“哟，徐离公子，三小王爷，真巧啊，咱们好久没见了吧。”
听到这个声音徐离宇和齐垣脸上不约而同的黑了下来，洛小安见状好奇的探头去看，就见一个领着仆从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子，摇晃着扇子从街上到了店里。
衣服是绝对高档的货色，可这脸……洛小安的视线是自下而上，看到那人的脸时便不由叹息了，虽然撇开跟徐离宇齐垣的对比，他客观上来说长得还算不错，可看这肤色暗淡无光，皮松肉垮的，实乃典型纵欲过度的花柳人士，当下便没了好感。
花柳男在三人面前站定，自以为很有风度的摇着扇子，然而扑面而来的“混合风”却把洛小安熏得险些栽到地上，立刻闭气“防毒”。花柳男察觉到洛小安的神色变化，扭头看她，眼中顿时闪烁起诡异而猥琐的光线，洛小安心里不由抖了抖，低头专心做自己的假象。
“听闻三小王爷在战场上伤得颇重，如今看来似乎康复得不错嘛。”
听语气竟是有些失望，谁会如此欠打的这样和人寒暄？洛小安忍不住奇怪的又抬眼去看，却发现花柳男的目光还一直放在她身上，已经变得锋利阴冷，立刻觉得背脊都要冒出冷汗来，又听他接着道：“怎么没见到左英侍卫？哦，我知道了，三小王爷在府里养了这许久的伤，是耐不住寂寞便携佳人外出幽会吧，不过可要悠着点儿，身子重要啊。”
徐离宇和齐垣当然不会感受不到花柳男的目光，却是徐离宇先齐垣一步上前，把洛小安挡在了身后，齐垣心里哑然，这到底是谁家的丫环？
想着却仍微笑道：“刘明公子自然是这方面的行家，多谢你的忠告了。数月不见，如今看来似乎身子也已经将养得不错了嘛，公子这是要往怡红楼去啊？”
叫刘明的花柳男一愣，随即脸上便是青红交替极为窘迫，被人揭了伤疤的样子，即便洛小安听不明白也知道了这个刘明和齐垣他们是不对盘的。
刘明脸色阴郁，显然是被齐垣那一句堵得很是不快，但没一会儿又阴笑道：“听说太学的成绩就要出来了，小王爷别忘了提醒明彻公子和简文公子，赶紧到寺庙里多上上香，求佛祖显灵保佑。”
这听着像是威胁啊……洛小安听不明白，却见身边两个人脸上神色更冰，徐离宇一开口简直是要把人冻成冰棍：“你爹都不敢动的事，你也敢到我们面前瞎操心？”
不等刘明开口，齐垣也笑道：“刘明公子还是多想想自个儿吧，即便太学的成绩是定了，不过你爹有本事嘛，我听说西威军那边还缺人，不妨让你爹多想想办法把你安排过去，职位虽不算好，可离怡红楼近得很啊。”据说城西偏僻，是穷人多恶人多青楼也多的“三多”犯罪高发地带，故而管辖城西的西威军向来是凤城里最容易缺人的禁卫军。
徐离宇和齐垣一冷一讽的话简直要把刘明气得把青筋暴出来，奈何能惹得起靖平王府和淮肃王府的人，把凤城正过来反过去的数也没有几个，刘明显然也不在此列，就见他狠狠的又盯着洛小安看了会儿，想来是把气都发泄在眼神上头了，又冷哼一声，不冷不热道：“那就祝你们好运了。”猛的一阵“混合风”，离开了。
徐离宇和齐垣冷着脸看刘明走远后，心情很是不好，突然听的身后猛的一阵深呼吸，扭头一看却是洛小安，如遇大赦似的喘着气，定是刘明在时憋坏了，看到两人回头看她，洛小安抱歉的笑笑，又立刻低头老老实实站好，那样子倒让两人忍俊不禁，轻松了不少。
店家是极有眼色的，知道这两位公子身份不凡，亲自把洛小安刚才选好的栗子包好送过来，也不收洛小安给他的钱，殷勤的奉承了一大堆，这边两人也不在意，徐离宇看看抱着纸包的洛小安，问齐垣：“垣，她真是你家的丫环？”
齐垣耸耸肩，笑道：“我刚才以为是宇你家的。”
徐离宇脸上有些轻微的窘色，齐垣便又笑道：“别在意，我开个玩笑而已，谁让你们非说她是我妹子的。”说着目光还是忍不住往洛小安那里瞟了一下。
洛小安顺着齐垣的目光低头，就看到还攥在自己手里的那条丝帕，粘了手上的糖渍，被月白的颜色衬得格外显眼，顿时让她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居然玷污了这么高档的手工艺品。
许是察觉到洛小安的情绪，徐离宇不在意的淡淡道：“一条手帕而已，脏了就扔了吧。”
什么叫腐败，什么叫奢侈……洛小安想着都替他心疼，便把丝帕塞到怀里，朝徐离宇笑道：“多谢徐离公子，这丝帕贵重，扔了挺可惜的，您若是不要奴婢留着好了。”看他长得帅，替他做些善事好了，人民百姓的血汗呢。
才说完徐离宇和齐垣脸上就都换了神色，只是洛小安还没来得及多看，齐垣便和徐离宇告了辞把她拎走了，出门好几步才拉着脸对她道：“他的手帕你就巴巴的收下，靖平王府还短你一条手帕不成？”
洛小安莫名其妙：“我当然不缺手帕，可这么好的手帕用一次就丢了多浪费，我这叫节俭，你生哪门子的气？”
“要节俭你还给他自个儿节俭去，哪有你这样急着收别的男人东西的，丢不丢人？”齐垣也说不准他生哪门子的气，可能茶喝多了也比较容易上火吧……
“哎，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我丢什么人了？”
“……我说你丢人就是丢人，回去把这手帕随便给谁了，别老揣身上现眼。”
……
两人边吵边走远了，徐离宇自然没听到他们吵些什么，目送着他们又静静站了会，转身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