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七章（1 / 1）
烟花绽放在空中只有一霎那，但就是那一霎那的美令人目眩神迷。人们仰望着天空，看着天空中绽放着色彩斑斓的烟花，一朵接一朵在遥远的天际盛放，然后夜幕下的天空被照亮。烟花的美是那样的令人神往，令人情不自禁。
官洛悼痴痴的看着应小笃的脸，她是那样专注的看着那些绽放在天际的烟花，一脸难得的天真，火光将她的小脸映得发亮。应小笃的孩子气在他面前展露无疑，他很开心，很满足。官洛悼抬手抚上应小笃的脸颊。应小笃抬头，看住他，晶莹的眸子里有着好奇的询问。官洛悼微笑，环住应小笃，什么也没有说。应小笃小脸一红，安安静静的呆在了官洛悼的怀中。
天空中那些一个接一个盛开的花朵，是那样的绮丽，那样的魅惑人心。
“那边也有烟火。”一个声音响起，人群涌动了起来。
涌乱的人潮将原本呆在一起的众人挤散。原本手牵着手的两人也被人流冲散开来，找不到对方。官洛悼四处张望着，却丢了应小笃的踪影。回头却看见那个叫如水的女子，娇娇弱弱的站在人流中不知所措。虽然很想要找到应小笃，可他却也无法将这个女子扔在混乱的人群中，他伸出手拉住了如水。
原本慌张不已的如水感受到指尖传来的温暖，抬首便看见一张好看的脸。那张脸上有着担忧也有着丝丝温暖。
“我带你到边上人少的地方去吧。”官洛悼说着，拉着如水往边上走去。如水美丽的容颜上绽放着点滴的开心，看着官洛悼的背脊，不自觉的扬起了嘴角。
被冲散后的应小笃镇静了自己，往一边走去。另外一边的人似乎不多，她想要去那里避开现在拥挤的人群。于是她奋力挤开人群往边上走去。人流将她挤得分不清方向。这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硬生生的将她从人群中拉了出来。应小笃猝不及防撞在了那人的胸口。一阵熟悉又遥远的气味从鼻尖传来，她抬起头，看见一张曾经那样熟悉的脸，这样的熟悉让她心里升起一阵奇异的怀念之感。
“黄苏淳…”这个名字也是那样熟悉。
“师妹，好久不见。”那人微微一笑，双眉飞扬，看上去很是精神。这个男子长得很平凡，平凡得让人一下子就可以遗忘，可是笑起来的时候却是无比的温和，温和得让人舒服。
“你怎么会在这里？”应小笃站好，细细的打量起这个人来。已经有两年多没有见到这个人了，他看上去很精神。
“我在苏州开了一家药铺。”他淡淡说道，“你又为何在此处？”
“我来一个朋友家作客。”应小笃应答道，“刚刚谢谢你了。”
“师妹，不要客气。”黄苏淳依然微笑。
“不，你已经不是我师兄了。”应小笃摇头，“早在你将我爹的独门药方全数卖出去以后你就不是我师兄了。”
“师妹是在怨我吗？”黄苏淳微微皱起了眉，一抹伤怀显露在脸上，“我对你的心意一直都没有变。”
“是吗？我对你的心意早就变了。”应小笃别转过头，显然是不想再与他多费唇舌。
“看样子师妹是有心上人了呢。”黄苏淳笑着，笑容里多了一些复杂的东西。
应小笃不答，一双眼睛急切的在人流中寻找着什么。黄苏淳看在眼里，幽幽叹了一口气。
“我带你去楼上吧，在那里你或许能找到你要找到的人。”
应小笃很是疑惑地睨住黄苏淳，眼睛里满是猜测。
“师妹，你觉得我能把你怎么样？”黄苏淳极有涵养的笑着，这让应小笃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一种原谅的感觉从心底冒了出来。
“好吧。”应小笃点点头，“你带路吧。”黄苏淳深深一笑，领着应小笃上了不远处的酒楼。
楼上的人也很多，站着的、坐着的都是人，小二四处忙活着招呼客人，也没有闲暇功夫注意刚刚走进的两人。
“我在楼上订了桌，我们直接上去就可以了。”看见应小笃皱着眉瞅着忙碌的小二，黄苏淳不自觉的笑了起来——这个师妹还是这么有意思啊。应小笃又皱了皱眉，举步上了楼。
黄苏淳订的位置正好在窗边，低头就可以看见川流不息的人群。应小笃趴在窗口，一个劲的往下张望，目光不断的在人群中搜索。最后终于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同样也是在四处张望，但是手中执着的却是另一个女子的手。那个女子站在那身影的身后，笑得如水一般柔美。一丝丝的疼痛从心头传来，应小笃第一次感觉到心痛到窒息的滋味。她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平复了心中那一丝丝的难受，对着窗外喊出了声——“官洛悼，官洛悼….”
这喊声在半空中飘扬，一声声都流入了官洛悼的耳中。这个声音让他心头一震，举头看去就是那个女子紧锁的眉，一脸的急切。这一刻他彻底忘记了身后这个被自己牵住的女子。他松开了她，脚尖点地，纵身一跃，跃到了应小笃身边。熟悉的药草味从眼前这个女子的身上传来，虽然只分开了一小会儿，但他觉得那一会儿好似百年。
而被丢弃的如水站在人流中，看着官洛悼从自己眼前离去，刚刚还温热着的心顿时坠入了万丈深渊，透凉透凉…如水无奈苦笑，一丝狠毒划过眼中。
“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官洛悼微笑，温暖的笑容让应小笃不自觉的笑了。
“我为了找你们就到这上面来了。”应小笃笑答。
也是很少看见应小笃笑得如此自然，黄苏淳笑容僵住。他不动声色的收起心中那一丝不舒服，文质彬彬的笑了笑走上前。
“在下黄苏淳，是小笃的师兄。敢问这位兄台尊姓？”
“在下官洛悼。”官洛悼回了一礼，余光看见应小笃蒙着寒霜的脸，很识趣的什么也没问，“真是巧呢？小笃能在这里碰上师兄。”
“的确很巧。”黄苏淳含笑。
“我们还有事，要走了。”应小笃很不高兴的拽了拽官洛悼的衣袖。官洛悼识趣向黄苏淳微微一笑：“那我们先告辞了。”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黄苏淳深叹了一口气——没有抓住的东西，以后也抓不住；错失了的东西，也不会再回头了。
“你好像不太喜欢你的师兄？”两人出了酒楼，想起刚刚应小笃对黄苏淳的态度，他感到很奇怪。
“没有。”应小笃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你刚刚好像把如水姑娘落下了。”对于刚刚官洛悼的举动，应小笃并没有显示出多少开心。虽然知道官洛悼很在乎自己，可是她却更在乎另一件事——刚刚如水脸上挂着的笑容，那是欢喜吗？是吧？
“对啊，我都忘了。”官洛悼干笑了几声，拉住应小笃快步在人群中穿梭着，“我们得快点找到她。”
“嗯。”应小笃点点头，跟着官洛悼往前走着，思绪早就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回到了儿时….
应亭晚是个医生没错，而且在年轻的时候是顶有名的医者，不仅医术惊人，而且宅心仁厚。他这一生到现在为止只收了两个徒弟——一个是黄苏淳，另一个就是他的女儿。黄苏淳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医者，十六岁的时候就熟读了所有的医书，并且可以独自诊治病人。应亭晚很为这个学生感到自豪，而应小笃很仰慕这个师兄。曾几何时，他们还商量过婚事，这些都是很久时候的事，那时候黄苏淳十六岁，应小笃十二岁。
在应小笃的记忆中，师兄很疼她，对她很好。那时候的她也会笑，笑得很纯美。
事情发生在应小笃十四岁的时候。那次，黄苏淳将应亭晚的独家药方卖给了回春堂，那个虽然医术和药材都是最好，却从不给穷人治病的回春堂。知道这件事后，应亭晚震怒，一气之下，将黄苏淳逐出了师门。看着黄苏淳离去的背影，应小笃感到很难过。她一直以为黄苏淳是有什么苦衷的，她一直希望黄苏淳做出什么解释。但是什么也没有，他就那么离开了。
背叛是很不能让人接受的，尤其是被自己所信任的人所出卖。应亭晚为此伤怀了很久。不过也是从那次以后，应小笃的医术才华开始崭露头角。应小笃急速进步的医术吸引了应亭晚的注意力，应亭晚感到很安慰。很高兴看到自己的女儿医术日益精湛，最后超越了自己。应小笃只花了两年的时间，就学会了应亭晚所有的医术。并且医术精湛到自创出了许多药方。不过应小笃的性格也变得越来越古怪。她可以专心与药理中不吃不喝，最可怕的是她会动刀子，她敢用最激进的方法医治病人——那就是开膛破肚。
被逐出师门黄苏淳再次回到长乐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应小笃满身是血的为人治病。那神情冷得令人畏惧。他不敢相信那个满身是血，双眼冒着寒光的女子是自己的师妹。他震惊，害怕，畏惧。应小笃曾经那张天真无邪的笑容在他脑子里晃过，于是他更加害怕了，害怕得不敢靠近。
“你居然还敢回来？”那时候，应亭晚看到了黄苏淳，很生气的指责着黄苏淳。
“师父。”
“滚！我不想见到你。”
“师父…我….”
“爹。”应小笃浑身是血的走了出来，“你进去看看病人吧。”
女儿冷着的脸，像是浇了一盆水在应亭晚的头顶上，让他怒火顿时消散。应亭晚愣了愣，叹息着走进了药铺。
待到应亭晚走后，应小笃才看到了黄苏淳脸上的惊惧。那种害怕的神情她见过很多次了，却没有任何一次像那一次一样让她难过。应小笃愣愣的看着黄苏淳良久，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进了必胜堂。她看到他脸上的惧意，所以她知道他什么也不想说。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黄苏淳，直到刚刚。
其实她不恨黄苏淳，只是生气，很生气他什么也没有解释。
黄苏淳站在楼阁上看着被官洛悼牵住的应小笃。曾几何时那个温柔天真的笑容是属于自己的。某个画面在脑中铺展开，一个笑容甜美的少女拿着一朵金盏菊欢快的跑向自己。风吹动少女的裙摆，花瓣漫天飞扬，少女的笑靥像那小小的金盏菊一样温暖柔和，照到他的心里，暖意弥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