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陌倾(1 / 1)
娘的鲜血充斥着我梦境。孤独,彻骨凄寒。
“该醒过来了。”那是谁的声音,低沉,沙哑,冷情。
“你是谁?”
他用一种悲悯的目光凝视我,我讨厌这种目光,他笑:“跟我回家可好?”我抬着头望他,他的眼睛里弥漫着无穷无尽的黑暗,令人恐惧。
“你可以选择遗忘过往,遗忘也是种幸福。”他摸上我的额,像在安抚我,却又不是。他的脸看上去都是那么邪恶。“忘了你家人,忘了一切。”他冷冷地说道。
倏的,我头痛欲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风中的幽香无处不在,风中参杂中些许蜜香,那香充斥着我黑暗的梦境,美丽的红枫,绯红绯红。还有一张看不清的脸,散着丝丝缕缕,黑色的发,簌簌幽光。醉人的,温柔的,孤独的。黑宝石般的眼眸弥漫着剔透的美丽,纤细娇小的身躯染满清香。
睁眼醒来,我便见到了她,如梦中一般,她散着密香,她缓缓吐出几个字:“爹爹,我要他留下来!”语气任性胡闹,却温柔。
那时她很小,得了种怪病,她的小脸总是喘不上气而憋得通红时,因撕裂的痛楚而轻轻哭泣。每当看见她病发,害怕她突然就此永远离开。每每发病,她都熬了过来,用稚嫩的声音说:为了哥哥,我一定会活下去!
这是命运的劫难吗?阿紫,不要倒下!我会一直陪着你。
我与她的童年充满了青涩和害羞,算算,与她在一起,已有十年,这是我唯一不能忘记的时光,不能舍弃的迷恋,不能圆满的奢侈。
她八岁时,我不动声色的恶作剧将一条肉乎乎的青虫抛到她面前,一阵兵荒马乱后,在夫子先生微怒的目光中,我和她雪白的脸上泼满了幽香的墨汁。走出书房,我和她在院中掬水清洗着脸上的墨汁。她露出尖尖的小虎牙微笑。夏初的柔风带着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我抬头记住那些树荫筛下的光阴漏在她脸上的样子。
无休无止
没有尽头
繁花过眼
刹那芳花
那年,那月,那日。爱上她。郊外溪边,她褪下足袜,与水嬉戏。从我的角度望去,那么好的弧度,阳光下一种奇特的耀眼璀璨。她抬头望天,衣裙跟着蓝天白云一起飘荡在我的窥视中。似乎从此我的视线里面再也不能缺少她的存在,勾引着我一次又一次的回忆,渐成魔咒。
造物弄人,造物弄人。
随着,一个神秘门派的崛起,江湖几乎乱透了,全是因为千魅门。这次猖狂的杀戮,将是另一场残忍杀戮的开始。
俯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他一袭黑底金边的衣杉,面容邪魅,透着一股王者气息的魔魅,当他看见阿紫的时候,眼睛发出奇异的光芒。他说,他是为我而来。我不懂。
他的手,指向我的眉心,头很疼,撕裂般的痛楚。被风亦卿抹去的,前缘红尘的记忆滚滚而来,他的名字,白魅,印入我脑中。
我爹被天界称为妖孽,被人间唤作灾难,他统御着魔界。
娘抱着我,泪水从她眼睛滴在我的脸庞,偶尔有滴滑落在我嘴唇上,涩涩的。
我问娘,你悔吗?
不,我没有错,亦不悔!
这样值得吗?
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不愿意。
娘终是个悲哀的女子,她没有任何反抗的接受了命运,嫁给爹后,生下我被人掐死而逝。
深秋的夜晚有微微寒意,不知何时她已养成习惯,吹灭了烛火,抱着被子,悄悄走出去。月光温柔地撒在院子里,穿过松柏,来到我房间里,然后跳上床,要求我轻轻拍拍的,轻柔的,如安慰一般,哄她入睡。她闭上眼睛,进入梦乡。熟睡中的她,白皙的脸庞,精致的面容,我的手环着她,拥着她入眠。阿紫,在抱起她的那一瞬间,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是什么困住了他,在他们之间筑起了一道鸿沟,是她眉中的朱砂吗?我下意识的摸了摸她眉心的朱砂,阿紫,她是我今生相守的人吗?
站在后园里,满眼飞花。风,轻轻柔柔,填满了我身上每块骨头的裂缝,那一刻我知道,她的元神属于清命,不能加诸一丝情爱。心碎,难过,动情,对她来说,等于着死亡,她根本没有办法爱我。似乎这是一个禁忌,是不能改变的事情。只是,我可以答应她的是,即使到了世界的尽头,我也不会放弃她。就这样,永远相伴走下去。
也许所有的一切仅止于想象,栩栩如生,历历如真,只要一点点,一次回眸,一次叹息就以足够,就这么写意沦陷,注定成就了一场无果的禁忌。
日复一日,不知不觉,再次回首,她已然娉婷玉丽,是呵,她长大了,而那句最想对她说的话,我却始终一直未曾说出口,罢了,罢了。
后园里,满眼飞花。风,轻轻柔柔,秋千上,我问她,以后想嫁给怎样的人?
她说,她要嫁给一个愿意陪她一起死的人。
然后,我笑了,我说,我会陪着你的。
我会陪着她一起死,亦或许,注定某天为她而死,无论结果如何,即使到了世界的尽头,我也不会放弃她。是的,我会陪着她。
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徒然,堪伤,朝欢暮宴,一切虚妄。